那人撓撓頭:“很久嗎?不知道啊,大概是那女的來公司沒多久的事吧……不過多久都不是問題,他們合不來。”
他還是沒有抓住重點。
謝悠然覺得自己當時腦子肯定是秀逗了,因為她直接問:“你能幫我作證嗎?”
他吃了一驚,嘴巴張得大大的看著她:“啊?”
“幫我到法庭上去作證,就說,宛南平在和我還沒有離婚的時候,就已經出軌了。”
“你開什麼玩笑?”那人嚷嚷,終於有些害怕了,“老板娘,”他還是喊她以前的稱呼,“這種證怎麼是能做的?我好心告訴你這些,你可不能害我。”
說完,不待她再說什麼,他匆匆忙忙地走掉了。
謝悠然想要去追,想想他必是不會肯的,隻能慢慢想辦法。
好在,她知道現在還是有人知道真相的,這就好了,總好過她,像以前那般萬事抓瞎。
然後,她大概也就知道了宛南平為什麼一定要離婚,並且,為什麼一定要往她頭上來潑髒水。
真像是葉唯安調查的那樣,宛南平不想付那一大筆離婚費。
他不得不離婚,因為那個女人有了孩子。
孩子,宛南平的確有說過他想要個兒子,隻是,謝悠然已經生不出了,生宛妤的時候,雖然是順產,但孩子太大,產後大出血,她徹底傷了身體。
醫生說,最好以後不要再生孩子,否則,怕母體有危險。
而且,她也確實沒想過再生,有兩個孩子也就好了,男孩女孩有什麼關系?所以宛南平說的時候,她多數是不以為然的,他說得多了,她還生氣,覺得他怎麼能思想還那麼老土,然後開玩笑地說,如果你再講,那我就告訴女兒,說你要兒子不要她們了。
宛南平當時是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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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悠然現在再想,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隻是知道,他後來就很少再提這個話題了。
現在想起這些,再想想離婚時他拿孩子威脅自己。
謝悠然就無比慶幸,她堅持著把兩個孩子都要了過來。如果留給他會怎麼樣?
她打了一個寒噤。
她忽然覺得,這樣離婚了也好,離婚了,孩子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爸爸離開她們的真相。
她們會一直都覺得,在她們成長的過程中,那個叫爸爸的男人,還是愛著她們的。
她為她的孩子感到心疼,也為自己感到悲哀,了解得越清楚,這種悲哀就越是強烈。
那些年,她到底是在做什麼啊?選的男人,居然是如此惡劣惡質。
她還為他尋過死,她還為他哭過鬧過被人狠狠地鄙視過,把自己生生變成了一個潑婦怨婦神經病。
把她母親氣到住院,把唯一疼愛她真心為她的父母氣到離家也不願意再看到她。
她自己也有夠差勁的了吧?
謝悠然隻要一想到那人說的那些話,她就堵得慌。
她不懷疑他在撒謊,他有什麼騙她的必要?他告訴她那些,大概是彭鳳行事過於囂張,他在她那裡受了氣,然後遇到她,以為她還在為離婚傷神傷心,在苦苦等著前夫再回頭,因此就把這些事拿來賣她一個好。
也多虧他賣的這個好啊,否則,謝悠然永遠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選男人的眼光,竟然有那般那般的差!
天下男人千千萬,你怎麼就看上了一個宛南平?
多年以前,鍾君的話,似乎又響在她的耳邊。
她那個強勢的母親啊,謝悠然苦笑,原來,自始至終,看得最清楚的,還是她。
☆、第 16 章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一句句老話,似乎要後來人跌一個又一個的跟頭,才能真正明白,那些話所代表的意思。
謝悠然在真正確知了宛南平離婚的真實原因之後,她很想很想打電話給鍾君,跟她認認真真地說一句對不起。
但是,她還是沒有那個勇氣。
她終究是懦弱的,能夠反省自己的眼光是一回事,要去真的承認,真的很需要勇氣,也需要力量。
她沒有力量,她害怕鍾君會罵她,她害怕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否定和被否定裡,最後就真的把自己給否定掉了。
回家之後,她努力地想要抓到宛南平的尾巴。
託那人之福,她這才想到百利裡面的“老人”,百利成長起來後,她就不在裡面了,所以裡面到底有多少是老面孔,她也不確定。
但她還是把她知道的那些名字都寫下來,一個個跟他們打電話。那些人接到她的電話都有些吃驚,他們當中,有一些曾經跟她有著很好的相處和來往,但是離開百利之後,她全心全意顧著了家裡,就疏於了和這些人和往來。
她有些後悔,為什麼這些事這些人,之前從來就沒想過要去維持,哪怕保持表面的客氣也好啊。她就真就當個甩手掌櫃,那麼聽宛南平的話,百事不理,離開得那麼灑脫。
人笨也是自己害的!
多年沒有來往了,那些人對她,已不能做到剖心置腹,即便有一兩個應了她的約的,問到宛南平的事,他們不是打哈哈混過去,就是勸她算了:“你們畢竟曾經是一家人 ,還有兩個孩子。”
謝悠然忍不住流眼淚:“如果他真把兩個孩子放在心上,又怎麼會離婚?”
他們便不說話了,隻道:“唉,這些事,我們也說不清。不過,關於宛總,我們真沒什麼好說的。”
也有看不過的,隱晦地告訴她:“不如算了,人家現在勢大。”
也有看她不起的,直言不晦的:“離婚那時幹什麼去了,現在婚都離了,還提這些,有什麼意義?”
謝悠然說:“我不能讓他日子太好過,以前是我太傻,但我總不能一傻到底吧?”
然後那人就笑,她也算得上是謝悠然的老朋友了,說話也算為她著想,她冷冷一笑說:“老板娘,我覺得,你還是先讓你自己好過一點吧,你不覺得,有時候,為難他,就是變相地為難你自己?”
他們的差距太大了,她不認為,在婚都已經離成了的情況下,謝悠然還能扳回什麼頹勢。
沒有人願意為她站出來。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謝悠然也沒有多失望,如果事情這麼好扭轉,那麼宛南平至於前頭做那麼長的鋪墊嗎?唯一讓她難過的是,像是映證最後那個人的話,在她忙著找出證據指證扳倒宛南平的時候,她總是難免疏忽照料好自己的孩子。
宛妤生病了,當天晚上吃飯時,她說沒胃口,謝悠然也沒發現孩子是身體不舒服了。
她以為隻是天氣太熱,就給她蒸了小碗蛋羹吃過後,就哄著孩子們早早睡了。
到半夜,她爬上床時碰到宛妤的小手臂,滾燙滾燙的像是一顆小火石。
她大驚,摸上去,孩子已燙得全身都像個火爐子了,拿體溫計一量,39度多。
她不敢隨便給孩子用藥,隻得穿了衣,急急忙忙喊醒宛婷,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在半夜裡,去了醫院。
在路上的時候,謝悠然看著女兒,心裡覺得很愧疚,這段時間,她隻記得汲汲於和宛南平糾纏,卻忘了孩子們是如此脆弱,脆弱得,容不得她有半點忽視。
她抱著宛妤去做各種檢查,小姑娘真的好勇敢,為著媽媽和姐姐那句寶寶好堅強好勇敢,她便真的很堅強也很勇敢,不哭也不鬧,安安靜靜地坐在她身上,靜靜地看著醫生給她扎針、抽血,輸液。
輸液的時候,護士拿著宛妤的手左看右看說血管太細看不清不好打。
謝悠然揪著一顆心,宛妤還安慰她:“媽媽你看,我不怕。”
護士第一針打下去,血沒有回管,抽出來。
換地方再打。
第二針扎下去,還是失敗了。
宛妤的眼裡已含了淚,可她還是沒有哭,謝悠然抱緊了女兒心裡難受得要命,孩子卻還在護士去取針頭的時候淚汪汪地衝她笑:“媽媽你看,我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