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活得那麼委屈?她的女兒,也不需要小心翼翼的。
至於宛妤,她的生活就簡單得多了,隻要媽媽在,日子就總是快樂的。
謝悠然和宛婷到宛妤的幼兒園班,宛妤和老師坐在幼兒園門口的小板凳上,女兒乖乖巧巧的坐在那兒,小小的身板板的筆直筆直。
她跟著她們回家,開始的時候還張開手撒嬌要抱。宛婷笑話她:“這麼大了還要媽媽抱。”
她於是乖乖地滑下來,連書包也不要謝悠然幫她背了,跟在姐姐後面蹦蹦跳跳的,小書包打在她背上,把她的身體都帶得一晃一晃。
謝悠然跟在女兒們後面,看著一大一小手牽著手的兩個孩子,心裡有再多的委屈、不平、煩亂,她相信,也是能慢慢地,在時光之下,被慢慢撫平。
她隻是需要時間,去忘記那些傷害,去改變那些,已經成了習慣的習慣。
像是真的下定決心要重新生活了,謝悠然吃過飯,帶著女兒們去了小區外不遠處的一個理發店。她想三母女都把頭發剪掉重新來,就像書上說的,有一個重新的開始。
哪怕知道這樣的行為其實什麼都不代表,可是至少在內心深處,她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
宛婷本來還舍不得剪她的長頭發,可謝悠然說,想把頭發剪了,這樣能夠換上好心情。
宛婷想想,媽媽最近難得有這麼開心,而且,她也希望媽媽能一直都開開心心的,溫和細語地跟她們說話,給她們講故事,陪她們睡覺,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於是便依了她,大方地說:“那好,媽媽,這次我陪你把頭發剪了,下次,你要陪我把頭發再留長啊。”
她喜歡長頭發,因為長頭發能夠扎漂亮的馬尾,帶好看的發箍,但是為了媽媽,她還是可以暫時放棄這一切的。
謝悠然跟女兒說了謝謝。
宛婷笑著揮手,說:“不客氣。”
宛妤學她的姐姐,也跟謝悠然說:“不客氣。”
謝悠然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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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母女就選了三個理發師,一溜兒坐在那裡,從小到大,三個階梯似的。其中一個理發師透過鏡子看著她們說:“嘿,剪完了估計就是三姐妹啦。”
他隻應景似地捧個場,但謝悠然還是努力地笑了一下。
她要微笑,一定要微笑。
長長的頭發,一夕之間頹萎墜地,留下的,隻是齊耳的小短發。
沒了長發的牽絆,看著人清爽了很少。
隻是鏡子裡的女人,消瘦得已完全變了形。她曾經橫向發展的身體,終於在脫胎換骨似的陣痛裡,打回了原樣。
不需要花錢,不需要手術,也不需要鍛煉,隻需要一個男人,決絕的動作。
對於新發型,宛妤則是沒什麼感覺,她本來頭發就不長,隻是修了修罷了,她蹦到剪完頭的謝悠然身上,好奇地摸著她的腦袋,不明白為什麼,剪完頭發的媽媽會感覺那麼奇怪。
宛婷則是可惜的,看著理發師把她的頭發掃走,有些委屈地說:“媽媽,你一定要再陪我把頭發留長啊。”
謝悠然應了她。
然後看看還有時間,三個人又去公園裡面玩了。正是周末,即便八點多了那裡還很熱鬧,謝悠然帶著女兒坐了過山車,坐了旋轉飛機,還去堆沙子放孔明燈。
孔明燈是宛婷和宛妤一起放的,她們許的願望是,希望所有的願望都能成真。
謝悠然看著笑了笑。
她本來想告訴她的孩子們,不能太貪心,不是所有的願望都能成真,隻要生命中,你最在乎的,能夠實現就好了。
但是宛婷告訴她:“媽媽,不過是個願望罷了。”
你看,連孩子都活得比她通透。
隻是個願望罷了,實現或者不實現,不需要太在意。
就像是男人給你的幸福,他給或者不願意給了,無需那麼憂懼。
最後,她們站在音樂噴泉前,看著水柱哗啦啦升起,水珠濺落,涼涼地落地臉上,迷蒙了整個世界。
宛婷和宛妤拍著手大笑又大叫。
隻有謝悠然,她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心裡,那缸沸騰的水,慢慢變得了安然。
失去了一個宛南平,她想,她至少,還擁有兩個小世界。
她們的歡樂與開心,她們的眼淚和傷感,她們成長過程中,所收到的和所給予出來的愛,以後,將全部的,全心全意的,都是隻屬於她的。
而也至少,那麼多年的堅持,命運並沒有待她太殘忍,熱砂滾過,她並不是孤單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算是女主真正醒悟的開始。其實我還想讓她崩潰個兩章的,因為我一直都覺得,真正的成長和醒悟,需要不斷的頭破血流,絕望之處才能得到。但是,真的好怕你們噴哦,我也就覺得,故事嘛,輕省些好啦。我是親媽。另外,不需要呼喚男主,這個文,男主也是男配,對女主來說,男主不再是救贖,隻是個錦上添花的符號,讓女主最後的幸福,更加符合世俗認同的幸福罷了。
☆、更新之後
作者有話要說:汗,偽更,名字寫串啦,修了一下。
謝悠然之後,果然就更積極地活著了。
家裡又恢復到整整齊齊的樣子,孩子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門,有時候在電梯裡遇到鄰居,大家笑著寒喧的時候提到孩子們的爸爸,謝悠然還會心平氣和地提一句:“嗯,我們不住在一起了。”
當著孩子們的面,她沒有說離婚。
不過,她看到,在說這話時,宛婷看了她一眼。
七歲多的小姑娘,已經知道很多事了,不過她也沒問,隻是緊緊拉著她媽媽的手,用她的行動,無聲地告訴著她對她的支持。
謝悠然覺得心裡暖暖的。
這一天,孩子們都上學去了,她正在考慮著要不要再出去找些事來做。
有事做了,她才能有新的朋友,新的生活,才不會成日囿於家庭當中,動不動就胡思亂想,以至於犯這樣那樣的糊塗。
可是攤開報紙,那些工作的名詞她都很熟,但那些上面的條件,往往讓她望而止步。
她沒有經驗。
她沒有青春。
她有的,隻有一張已經很久遠了的文平,還有一張,已經不再年輕的臉。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憤憤難平,她就會忍不住想要打電話給宛南平,問一問他為什麼。
但她還是忍住了,一次又一次,手機裡他的電話刪得再徹底,可心上,他的號碼她一直記得那麼清楚。有一回去辦事,人家問她的手機號碼是多少,恍恍惚惚,她報出來的還是他的號。
她當時就想哭,眼淚落在紙上,一點一點模糊了上面的數字,嚇得那個給她辦事的人,不知所措。
她知道,在別人眼裡,自己就是個瘋子,怨婦,神經病。
但是怎麼辦呢?有些人,給你的傷害愈大,你愈恨,便也意味著愈難忘記他。
從那裡出來,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她竟遇到了百利的一個老人,他現在在百利主管人事方面的事,算起來,是百利的元老了,從百利還是個不起眼的小批發部時,他就跟著一起做的。
看到謝悠然,他很有些震驚,問她:“你怎麼一下瘦了這麼多?”
謝悠然勉強笑了笑。
他就嘆了口氣:“宛總這事,做得是不夠地道。”然後他又說,“其實你也不用太難過,現在離了也就離了,你們還有兩個孩子呢,他不會放著你不管的。”
謝悠然沒說話,她是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她想就這樣吧,她不需要這些路人甲的同情。
誰知他卻又天外飛仙飄來了一句:“其實要是你要是還能再生就好了,再給他生個兒子,我估計,宛總也不會走離婚這一步。他創下那麼大的家業,也得有人來繼承。”末了他還說,“你就耐著性子等等,我看啊,他和那個彭鳳遲早得掰了,他們兩個,不合適,性子都要強得死。”
謝悠然看著他:“你說什麼?”
他看著謝悠然:“你不會不知道宛總為什麼要跟你離婚吧?他現在可難著哩,公司擴張太快,資金有些跟不上,和你離婚,再分他一筆錢,百利遲早得垮。但他又不能不離啊,彭鳳那女人太狠了,她懷了他的孩子了哩。不過,兩個吵了一架,孩子沒啦。宛總這也算是吃了個啞巴虧。”
謝悠然震驚地看著他:“他們在一起,很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