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遠打開電話時,她怔愣了幾秒還是接通了,“你在哪?”那端傳來他隱忍克制的聲音。
簡墨呼了一口氣,“清遠,我自己先回去了。”
“你在哪?”他再一次重復了一遍。
她強自鎮定,“我回去了。”然後掛了電話。
寧清遠站在那兒,握著手機,隻聽著傳來的嘟嘟聲,按圓潤的指尖因為用力漸漸泛白,喉結顫動。
秦青抿抿嘴角,“估計是晚宴太無聊了,她出去透透氣。”
寧清遠面色冷寂,“秦青,我先走了。”
秦青點點頭,望著他的背影無聲的嘆息一聲,在愛情面前痴人太多了。
簡墨走了一大截路,這裡離站臺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基本上沒有出租車的出沒的跡象。她又穿著高跟鞋,這會兒腳麻木的已經沒有感覺了。
一道強光從身後射過來,然後一輛車停到她身旁。
“上車。”他說。
簡墨偏過頭,微微詫異了一瞬,“你怎麼在這裡?”
“參加朋友的婚宴。”鍾昱淡淡的說道,“這裡離站臺還有半個多小時,你是想走回去?”
簡墨不想再和他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鍾昱的左手輕叩的方向盤,一下一下,似乎想和她耗在這裡了。眼睛在她身上掃了掃,“你想在這裡喂蚊子,我也不介意。”
手機再次響起來,她看了看屏幕,直接掛了,遲疑了一秒,拉開車門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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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心裡腹誹道,這旗袍的叉開的真大。
狹窄的空間裡都會他身上的氣息,簡墨有一瞬的失神。她默默地歪著頭看著窗外。
“明天我想去看看檸檬。”他說。
簡墨蹙了蹙眉,有了檸檬他們之間這一輩子都會牽扯不斷了,“好。”
“聽說你又回學校了?”
她沒有說話。
“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躲著幹什麼。”
簡墨:……
“是不是寧清遠的注意?我猜就是他。”鍾昱有些咬牙切齒的恨意。
簡墨覺得他個男人怎麼這麼聒噪呢?
“你喝酒了?”
“沒有。”鍾昱振振的說道,“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堅決不酒駕。”
“那你廢話那麼多。”
短暫的寂寞。
“簡墨,你說你真不肯原諒我?”
簡墨閉著眼,心裡微微嘆口氣,“覆水難收。”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她卻是鐵了心。過去的事畢竟是過去了。她從來不是拖泥帶水的人。
他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低沉的說道,“我前幾天還做了一個夢。高中那會兒你把車棚一排的車給撞到了,一個人在那吭哧吭哧的扶著。後來你經過我們班教室,我就想這人怎麼那麼呆,直接走了就是……”
簡墨咽了咽喉嚨,“停車。”
鍾昱歪過頭,關切的問道,“怎麼了?暈車?”他看著她微微泛白的臉色。
“停車!”她快速的說道,“我要下車。”
鍾昱猛地剎車。簡墨解開安全帶,利落的拉開車門,整個過程沒有一絲耽擱。她咬咬牙,從手提到拿出一張100元,“就當我的打車費。”
鍾昱胸口都要氣炸了,“你又怎麼了?”他也下車,大步上前拉住她。
簡墨捏著自己的手,繞過他。
“你說清楚,我又怎麼得罪你了?”鍾昱扯著她的手氣急敗壞。
“鍾昱,我沒有時間聽你緬懷你的高中。”她的雙眼沉沉的死水一般,高中那段時光,是她一輩子的噩夢。沒有美好,隻有源源不斷的黑暗籠罩,他永遠不知道她在那段時光有多煎熬。她把他當做唯一的光芒,可最後給及她隻是另一段謊言與欺騙。
她用力的推了他一把,“鍾昱我不會原諒你的,這一輩我痛恨的就是欺騙。”她無焦距地望住他,“背信棄義,你的遊戲我玩不起。”
他雙眼死寂般的凝視著她憤怒的面孔,沉著臉問道,“要怎麼才能原諒我?”
簡墨勾了勾嘴角,嘴角劃起了一個冰冷的弧度,“除非你死。”憤怒中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
鍾昱隻是定定的望著她,表情凝重,半晌不語。他知道她對她有恨,卻不想原來這麼深。
☆、31
鍾昱隻是定定的望著她,表情凝重,半晌不語。他知道她對她有恨,卻不想原來這麼深。
兩人僵持著,簡墨臉色冷漠如堅硬的冰川,沒有絲毫的融化。她不管不顧的朝著前方走著,即使每一步,腳下傳來鑽心的疼痛也無法顧及。
鍾昱緩緩的轉過頭,目光追向的她的行跡,終於還是大步流星的跟上去。她在氣頭上,無論他說什麼此時她都不會聽進去。
他隻是一步一步的跟在她身後。簡墨蹙著眉,“你跟著我幹什麼?”語氣惡劣,滿是煩躁。
鍾昱什麼話都沒有說,大晚上,你以為現在治安有多好。
“鍾昱,你滾開。我看見你就煩。”她滿眼的嫌棄。
鍾昱繼續裝死。
簡墨最煩就是他現在這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就像一個口氣打在棉花上,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她咬了咬唇角,轉身向前走去。
身後不遠處傳來汽車的鳴笛聲,簡墨不管不顧,那車行駛的速度極快,強光投射在他們身上,突然一個急撒車,伴著一段強烈的摩擦聲。
鍾昱一把扯過簡墨擋在她前方,簡墨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待站好後,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她皺著眉下意識的望過去,隻見寧清遠重重的甩開車門,快速走過來,夜色中借著朦朧的燈影,簡墨依稀察覺到他周身籠罩著一層寒光。
簡墨咬著唇,寧清遠眼裡閃過太多太多的復雜的情緒,憤怒,無奈,最終隻化作輕聲一句,“上車回家。”
鍾昱斜睨了他一眼,這一次並沒有任何阻攔,他瞧著簡墨滿臉的疲憊,知道她也是累積了。
簡墨望著他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心裡惻惻的疼。
坐在車上一路異常的沉默。很長一段車程,她都能看到在他們身後鍾昱的車一直穩穩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她微微瞥過臉目光落在寧清遠身上,他的下顎繃得緊緊的,專注的開著車,不言不語。
回到家時,寧夫人還在客廳,陪著寧父下棋。見他倆回來遂問道,“回來了,秦青那丫頭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寧清遠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爸,阿姨,我先上樓了。”
寧夫人微微一愣,雙眼閃過一絲不明。
簡墨換下鞋子,走過來,“叔叔,阿姨。秦青挺好的,老公是美籍華人物理博士,以前都是一所大學的。她也託我問候你們的。”
寧父彎起嘴角,“這就好。”他嘆了一口氣,“我一直以為秦青會和清遠……清遠媽媽在世倒是很喜歡那丫頭。”憶往昔,寧父的神色稍稍落寞。
寧夫人倒是沒再說什麼。
“叔叔、阿姨,我也上樓。”她黯然地垂下眼眸。
寧父目光轉向棋盤,“去吧。”
寧夫人看著簡墨的身影若有所思。
回到房間,檸檬端坐在沙發一角,白嫩嫩的小手舉著冰淇淋,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腦,添冰淇淋時眼睛都沒有轉移過屏幕。簡墨鼻息輕嘆一聲。佣人回過神來,“小姐――”
檸檬一聽臉立馬苦下來,手裡的冰淇淋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簡墨搖搖頭,“今天吃幾個了?”
她懦懦地豎起一根手指,眼睛卻是看著佣人。
簡墨拿走她的冰淇淋,遞給佣人,“你去休息吧。”
檸檬瞅著簡墨,“媽媽,剛剛是第二個,我才吃了三口,真的。”
簡墨看著她的眉眼,都說女兒像爸爸,細看著檸檬和他真的很像,一樣的眉毛,一樣的嘴角,連笑起來的弧度都一樣。她的心裡驟然心酸。
她小心翼翼的把女兒抱到床上,“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檸檬嘆口氣,一本正經的說道,“媽媽,我在等你。”
簡墨點了點她的鼻子,“媽媽先去洗澡,你自己先看書。”拿過床頭一本的童話書遞給她。
晚上,她擁著女兒,一點睡意都沒有。檸檬在她懷裡動了動,她的腿還打著石膏,睡覺倒是比以前老實了許多。隻是一些習慣依舊不變,小手冷不丁又摸到她懷裡,嘴裡還念著“咪咪”,牢牢的抓著之後,又咯咯的笑了聲,“爸爸――”
簡墨嘴角的笑容立馬僵住了。檸檬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問過“爸爸”這個詞。她有時候都覺得這個孩子早熟的讓她心疼。
她自己對父親這個角色就是矛盾又渴望,而檸檬從一出生,就沒有得到過她父親一絲一毫的父愛。秦青有一句說的對,難道你要剝奪孩子一輩子享受父愛的權利嗎?
第二天,她下樓時,餐桌上獨獨缺少了某人。當一種習慣已經深入骨髓時,輕微的改變似乎都難以適應。
簡墨抱著檸檬坐下來,她稍稍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清遠呢?”
寧夫人看了她一眼,“說是美國公司有些事,早上就過去了。”
簡墨沒再說什麼,心裡好像被揪了一下。
寧夫人看在眼裡,微微眯了眯眼。
吃完早餐,簡墨要檸檬去醫院檢查,寧夫人陪著。
到了醫院,一番檢查之後,確定骨頭愈合的很好,他們的心也算放下了。檸檬這兩天有些夢咳,他們又去了兒科。
兒科這邊人很多,簡墨去掛號,寧夫人陪著孩子。等簡墨掛好號過來時,突然有個清亮的聲音喊道,“阿姨――”
她也沒有在意,估摸不是喊她,繼續往前走。
周錦城急了,“爸爸媽媽,那是檸檬的媽媽。”說完就掙脫了聶清冉的手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