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烏雲一層疊著一層,低氣壓,行人腳步匆匆。風吹起路上破破爛爛一隻塑膠袋,也吹起長長短短色彩斑斓的裙,掀開來令路旁賣魚蛋禿頭男眼凸心跳,一個接一個看女學生女白領白花花大腿小腿,赤橙黃綠青藍紫三角平角蕾絲條紋各色底褲,即時上演限制片,魚蛋煮到發福爆肚也不管。
一座不夜城,九點正預熱著凌晨狂歡。
情侶手拉手闲逛,找一間電影院接吻撫摸,盡心盡情;三五老友相約,穿梭過一條條熱鬧街市,為找一件合心意的裙。
忽而警車開道,呼啦啦悶頭衝過來,遭市民白眼,這清涼好時段也來大陣仗抓賊,真是煩。
溫玉一手拎著書包,另一隻手還要壓住裙邊,以免被海風吹得走光,行進間十分艱難。
自然,賣魚蛋的鹹湿佬不中意她,長得漂亮有什麼用,不肯造福人類,分一點善意給路人。
警察荷槍實彈衝進逼仄暗巷,各個路口亦分派人駐守,不時查看可疑人物,不知要抓的又是什麼轟動全市的疑犯。
溫玉經過一間咖啡屋,被玻璃櫥窗內穿著時髦的泰迪熊吸住目光,略略停了停。突然肩膀被人握住,往懷裡一帶,她還未回過神就已靠上他溫暖胸膛,他的唇貼過來,吻她發頂,“寶貝原來你在這裡等我,走吧,說好今晚開房。”
握住她肩膀的手透出些許無力,血液與汗水混雜,鐵鏽一樣的味道彌漫鼻尖,溫玉並不掙扎,抬頭去看這一位故作輕松的通緝犯。
他穿一件黑色皮夾克,拉鏈一路系到領口,被肌肉撐起來的外衣繃得緊緊,顯然尺寸不對。受她目光感染,他便也低頭看她,情深款款,寫盡嬌寵,但溫玉讀得懂,他眼底深切的警告意味,他攬住她,是信任也是威脅。
她心中嗤笑,誰借他的膽,料準她不會在滿街警察壓力下出賣他。
忽而見他勾唇,短暫即逝一個笑足夠傾倒一座城,為周遭嘈雜按下靜音鍵,港灣裡停泊的船,未揚起的帆,起飛場地內停駐的波音客機,未來得及準點到達的電車,停下這一秒,興許都隻為等這一笑。
“我來遲了,寶貝不高興?我認錯,先吃飯,吃飽再生氣。”陸顯推著她往前,緩步走,極力維持著從容鎮定,但他紊亂的呼吸與吃力的步伐足夠揭示真相。
陸顯這個人,自大自負,好面死撐,集齊男人劣性,真是可惡。
她握了他的手,撐他半身,“如果現在就倒下,我隻有叫警察來,稱你一路挾持我過關。你除開謀殺,又多一條罪狀。”
陸顯愉悅地望著她頭頂小小發旋,無聲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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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應當給他一支煙,細細品味。
作者有話要說:卡在這裡。。。
下一章就把初吻送出去啦…………
我是個壞人。。。
話說,真心感謝在此文這麼瘦的時候就毅然決然跳進坑裡的同志們
鞠躬,非常感謝!你們辛苦了!
10第五夜(下)
燈影下,一座島被海風吹到傾斜。
警員穿草綠色獵裝分散駐守在各個路口,新上崗的菜鳥緊張得滿頭汗,一隻手不自覺放在槍託上,神神經經隨時準備拔槍掃射。
迎面來一個四眼仔撞上她的肩,被陸顯瞪一眼,忙不迭說抱歉。
溫玉的手心裡都是汗,緊緊攥著他的。
心跳不受控制,距離最後一位布防的警察越來越近,心跳也越來越快。
想看又不敢看,一雙眼四處逡巡,唯獨不敢落在路口,那位瘦巴巴穿制服的警察身上。
陸顯輕拍她肩膀,藏不住笑,“深呼吸,伊莎貝拉,不要還沒走完這條街就心髒病發,你一死,我也跟著撲街。”
“被抓住我立刻向警方檢舉你。”
“沒所謂,隻要你舍得。”
“幹你老母。”
“不要幹我老母,來幹我,我最期待你掛半片襯衫騎在胯上幹我。”
溫玉氣急,伸手去狠狠掐他後腰,聽他悶哼一聲,咬牙說:“真他媽狠,專挑流血的地方下手。”
她驚懼不定,指尖一片溫熱湿黏,三分歉疚三分倔,“你自找的。”
抬頭看前方巡警,匆忙將血跡都擦在他襯衫上。眉微蹙,望住他蒼白異常的臉,憂心忡忡,“拜託你千萬別死,要死也千萬不能死在我手上。我實在不想被請到警察局,被阿Sir轟炸四十八小時。”
陸顯摟緊了她,“放心,大D哥有九條命,最多死在你身上,怎麼會死在你手上,那太不劃算。”
死到臨頭,還敢逞嘴上威風,不忘記揩油偷香,自把下流當風流。
福滿燒鵝店剛換招牌,紅彤彤的光繞著四邊形牌匾你追我趕。慕名而來的食客們早在門外排起長隊,多半是情侶、同事,嘴裡有講不完的八卦軼事,一下班趕不及分享,把一條街吵到刺耳。
他與她就要在這一片嘈雜聲中同眼前新入職的警察先生擦肩而過。
兩米,三米…………
阿Sir豌豆大的眼睛還在四處亂逛,他們幾乎就要穿過人牆,溫玉隻差喊一聲感謝上帝,賜予她一顆強健心髒,撐得過這短短二十分鍾,不至於倒地而亡。
哪知道阿Sir看多電視劇,也來設懸念埋伏筆,殺一個回馬槍,哎哎哎叫住他。
陸顯轉過身,半身力氣壓在溫玉身上,歪歪斜斜站著,癲痫一樣抖腿,一身痞相,一臉不耐煩,“做什麼呀,阿Sir。闲得無聊又來為難我們良好市民?”
“證件。”
“靠!有病。又不是菲佣,查什麼證件。要偷渡也不等今年來啦,金融風暴,一毛錢都賺不到。”神態語氣同永華道裸上身找小販收保護費的古惑仔沒得差,也對,他原本就是街頭爛仔,差什麼差。
警官重復。“看——證——件啊衰仔,再頂嘴扣留你四十八小時。”
“操*你媽,神經病。”一隻手在警察面前揮舞完,還不是老老實實伸進褲兜裡掏錢夾,展開來扔給他,“看仔細啊阿Sir,本地人,住仙華區晉寧路!”
“嘁——李耀祖,你媽還指望你光宗耀祖?不氣死她就算好。”又抬眼打量陸顯懷裡的溫玉,可惜她一個幹幹淨淨玲瓏可愛的學生妹居然跟這種爛人搞在一起,多半是被脅迫,不自主,胸中那點英雄氣概被引出來,要發光發亮,英雄救美,“小妹妹,這個李耀祖是你朋友?他有沒有對你不禮貌?不要怕,告訴阿Sir,阿Sir抓他進警局。”
溫玉有一雙笑眼,是二十四小時不停的永明燈,又清又亮,話未出口,已是笑意盈盈,再聽她說:“拜託,問完了沒有。他是我男朋友哎,周末約會難道要對坐溫書?神經病,當然要狠狠地不禮貌,盡量地不禮貌啦。阿Sir你今年幾歲,有沒有女朋友,還問這種幼稚園問題?”反差太大,太可怕。
餘光瞥見陸顯腰上一抹深褐色,是血,因夾克太短,血液透過黑色襯衫積壓在腰上,將牛仔褲染紅。
她心急,一轉身撲到他懷裡,擋住一大片紅斑。
仰起臉,嬌嬌地笑,露出兩隻小小犬齒,男朋友女朋友的角色她遊刃有餘,“我們去看《雷洛傳》好不好?珊妮說場面好勁爆,影院外排滿人,搶都搶不到。”
陸顯捧住她的臉,似是入戲,痴迷,微嘆,“我寧願帶你去看《玉*蒲團》,黑漆漆的電影院坐不滿人,藏在角落裡看戲,他摸哪裡,我摸哪裡——”
漸漸湊近她玫瑰色的嘴唇,似乎含著露,水光潋滟,芬芳迷人。
到這種時候還要說:“溫玉,你去揭發我‘不禮貌’吧。”
三百年沒有見過水,隻管吮她唇上那一滴。吻到她雙唇紅腫,眼迷離。再將帶著煙草氣的舌頭伸進去,胡天胡地舔*弄、撩撥,不依不饒地勾著她、纏著她,為嘗她舌尖淡而又淡的香。
四周圍,三五人指指點點,講年輕男女街頭親熱,有傷風化,要叫阿Sir去把兩個當街表演的人分開。可惜阿Sir臉紅紅,看戲看到警棍都拿不穩,哪管其他。
也有人愛看俊男靚女天雷地火吻不夠,吹著口哨等燒鵝出爐。
更多的是行色匆匆低頭向前的路人,在想明早臺風要來,是否可以不出街,不上班,最好掛十號風球,全市停電歇業。
並沒有人關注,闌珊燈市裡,一對飲食男女大膽糾纏。
她與他,甚至都算不上朋友。
他便吻得仿佛要吞噬她,正流血的傷口,瞠目結舌的警官,滿街通緝的要犯,早被拋到腦後,這一刻他隻管蹂躪她,啃咬她柔軟豐潤的唇,啜飲她口中早早化開的太妃糖,一點一滴,甜到發膩。
身體更不老實,一隻手壓在她腦後,粗糙的手指穿進發中,斷斷續續,隨親吻的節奏揉亂一頭細軟卷曲的長發。胯*下那隻兇獸大庭廣眾之下大喇喇抬頭,頂在她小腹上耀武揚威,最可恨是原本掐在她腰上的大手,不知幾時遊蕩向下,壓著她的臀向他胯*下揉弄。
這不單單是一個吻,它足夠令旁觀者面紅耳赤。
更何況是溫玉,一雙唇紅得滴血,瞪大了眼睛,懵懵懂懂未回神,但眼角眉梢已放滿風情。
餍足後越發渴望,他忍得要爆炸,身上那一道流血傷口又算的了什麼,疼痛都被淡化,隻為這一吻,撩起巨浪翻飛,身心折磨。
陸顯朝小警官擺擺手,肆意,“Goodbye,阿Sir!”
感謝上帝,他今夜福大命大,遇到溫玉,再遇到一個認不出龍興大D的菜鳥警官,更賺到一個吻,比嗑藥更美,恨不能再來一回。
溫玉始終沉默。
走過這條街,左轉,又是窄小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巷道,盡頭一位穿黑褂袍的小腳老太太,在樓道口燒一堆冥錢,點一對龍鳳燭,一隻拖鞋一帧照便開工做事,“打打打,打你個小人眼,等你成世都撞版,日日被人斬;打你個小人耳,等你日日疴爛屎,抆屎用手指;打你個小人口,等你溝女衰口臭,冇女受你溝——高太,多花五十塊,燒成灰再做法,包你靈啦——”
十字岔口,右轉,又是另一條街,掛滿紅紅綠綠招牌——神醫治花柳梅毒,泰國馬殺雞包你舒服,還有推奶按摩靚妹服務。
他偷眼看她,她眉心陰雲密布,晦暗不明。咬緊牙關,一語不發,心中已將他凌遲過一萬遍,仍不夠,要閹割徹底,讓他下半輩子隻能想不能做。
陸顯帶她走進一家祖傳神醫門市,空蕩蕩診療室,髒兮兮幾張床,隻有一位穿戴如同武學宗師的小老頭坐診。
抬腳踹開攔路的椅,由溫玉攙著躺倒在一張泛黃的病床上,脫了外套高聲喊:“九筒,你他*媽坐那等死啊,還不來給老子縫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