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自己都在雲端上飛馳,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像是飄蕩在約旦上空的雲,一路想著佩特拉的聖殿疾馳而去。
“小姐,要再快點嗎?”那個照看馬匹的小伙子問。
“要!”我大膽地說,拉緊韁繩,“我自己騎。”
“您會嗎?”
不會,但是我這個人一向胡來。
“我牽著它跑吧。”那個人建議說。
我笑了,“麻煩你了。”
他往自己的手心裡吐了口唾沫,擺出要奔跑的姿勢,拉緊馬匹的韁繩問我,“小姐,您準備好了嗎?”
我正襟危坐,火辣辣的陽光曬在眼皮上,我突然想到了那個在雨中的吻,萊斯當時的親吻也是和現在這樣炙熱,像是流淌的巖漿,一路熨燙進我的心中。
“準備好了!”我大叫道,不讓自己的聲音被周圍其他遊客的歡笑和驚叫聲所淹沒。
萊斯在旁邊看著我,我知道,但是我覺得我在這一刻仿佛被剝開了所有的偽裝和束縛。我覺得我的靈魂已經飛離了沉重的軀體,當我再睜開眼睛時,我已經飛躍到了上空,身下是赤黃色的土地,頭頂是藍天白雲。
風從我的耳鬢呼呼吹過,我陶醉地閉上眼。
沒有美國,沒有成績,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香檳沒有兄弟會沒有討厭的任何人。
我猛的睜開眼。
土黃色一望無際的原野,高聳入雲的峭壁,在高空上盤旋的黑鷹,在藍天上慢慢挪移的白雲。
希望,陽光,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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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吐出一口氣,手心裡攥出了汗。
“小姐,你還好嗎?”那個人問。
“我很好!”
沒錯,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當我從馬背上跳下來的時候,萊斯拍拍我的肩膀,問,“如何!”
我還沒從那種飛翔般的暢快中回過神來。
“棒極了!”我大笑著說,抬眼看向他。
萊斯背對著陽光,看不清表情,在看到我的笑容時,他似乎愣了愣。我慢慢眯起眼睛,努力想從睫毛底下分辨出他的嘴巴和眼睛在哪兒。
一朵軟綿綿的白雲從他後腦勺的藍天上飄過,真奇怪,剛才明明天還挺陰沉的,怎麼轉眼就出陽光了?
我心中突然一動,下意識捏了捏錢包所在的位置。
“萊斯。”我說。
他動了動,盯著我問,“什麼?”
我幾乎能想象得出此刻他的表情。他一定很不耐煩,左邊的眉毛微挑,高於右邊的那一端。他灰色的眼睛半眯,眼睛旁是細小的皺紋,那是經常在陽光下眯眼的緣故。
我湊上去,飛快地閉上眼,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他先是一僵,接著伸出手臂牢牢環住我,低下頭。
我們的舌頭在他的嘴裡相遇,我緩緩張開眼,那雙灰色的眼睛近在咫尺。
真漂亮。
☆、第十章 曖昧曖昧曖昧曖昧
當我們氣喘籲籲地分開始,周圍已經圍滿了遊客。
萊斯見狀臉色一僵,把我的頭往他胸口一按,兇神惡煞地衝那些掏相機準備拍照的家伙喊道,“看什麼看,一個個都沒見過情侶打啵嗎!”
我抓著他胸口的T恤,心中因為“情侶”這個詞湧起一股暖意。
“我們快走。”他漲紅著臉衝我咕哝,“這群鄉巴佬讓我心情煩躁。”
可我巴不得他們多看我們一會,但如果繼續待下去萊斯一定會自爆而死。
“好吧。”我勉強說,“我們……恩……去哪兒?”
“白痴,當然是進佩特拉,不然呢?”
說實話進佩特拉的路很長,而且一路上根本沒有水,幸好我們在賓館裡就補充了充足的水分,熱烘烘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我看到有人甚至把雞蛋埋在沙子裡,過不了多久拿出來就可以剝殼吃了。我穿著中褲,不敢直接坐在滾燙的沙子上,萊斯把手撐在巖壁上,很快他低咒一聲拿下,那裡已經紅了。
“該死的,這個月份約旦不應該這麼熱啊。”他不滿地說,用T恤擦額頭上的汗水。
T恤下露出肌肉緊實的橄欖色身體,上面晶亮誘人的汗水反射著陽光。起伏流暢的線條下蘊含著驚人的力量,隨便一個動作,都帶著懾人的爆發力。我的目光一縮,直覺性地轉頭看地上那些圓滾滾的沙子。
“你在看什麼?”他粗聲粗氣地問。
“沒什麼。”我條件反射地說,臉頰通紅。
他“恩?”了一聲,湊近了些。
體內的熱血仿佛一下子湧到了頭頂,我的呼吸急促,快要喘不過來了。該死的,今天真熱,陽光快要把周圍的空氣烤熟了。
“你要不要喝點水?”他問。
我根本不敢看他,腦子裡還在想著剛才那個按捺不住的吻。
我們路過一個攤位買了水,那個食品攤在佩特拉的古城雕刻對面,需要爬上很高的一座土坡才能看到。
我們兩個連飯都沒吃直接出發,一路上有許多人擺攤買賣便宜的紀念品,我花了一美金買了三個佩特拉古城的冰箱貼,打算回去就貼在我亞特蘭大宿舍的冰箱上。
費勁千辛萬苦終於到了,古城挺像林肯紀念堂,除了幾根柱子就沒什麼了,當然,那些圖畫和雕刻我一個都看不懂,當我從裡頭出來的時候,萊斯等在外頭。
“茱莉。”他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頭,微涼的風吹拂過頭發,透過那些飛揚的黑發,萊斯正站在不遠處的石頭上對我笑。
他的腳下是陡峭的石壁,隻要在往邊上挪一英寸……
“快回來!”我焦急地喊道,“你在幹什麼啊萊斯,很危險。”
“很好玩不是嗎?”他無所謂地聳肩,招手,“快過來,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我才不相信他呢,佩特拉除了石頭就是石頭,還有什麼好東西。
他有些惱怒了,還嘲笑我,“膽小鬼,你都不敢過來。”
明知道是陷阱我還是湊過去了,“哼,什麼東西?”
悄悄往下一看,我的老天,起碼有五百米,摔下去絕對成一團肉醬,我的心砰砰亂跳,內髒攪在一起,我痛苦地抬頭,感覺自己的腦漿快從嘴裡掉出來了。
“這就是你要給我看到好東西?”我扭曲著嗓音說。
“當然不是。”他含笑,指給我看,“那兒。”
我聞聲望去,原來在如刀鋒般的土褐色石壁上,竟然有個黑色的鳥巢。
“那大概是它的主人。”他又說。
我看到一隻白色的大鳥從遠處滑向而來,那種自由自在的姿勢,仿佛從來都不曾受過拘束,多麼美好,多麼讓人向往,我的眼裡流露出羨慕之意。
這時萊斯突然在我耳邊低聲說,“閉上眼睛。”
我閉上眼睛。
他的胳膊微微一用力,我就倒進了他的懷裡。
我趕忙睜開眼大叫,“我沒錢了!”
他的胸膛起伏了幾下,熾熱的鼻息撒在我的臉上,他似乎在笑。
我吶吶,“真的……沒錢了。”
“我付你錢。”他打斷我,閉上眼垂下頭。
我們的舌尖纏綿,鼻尖緊貼,陡峭的山壁縫隙裡吹來一絲涼風,衝散了炎熱。我的眼前突然閃現過一副圖畫,綠色的連綿的樹林,赤黃色的土地,蔚藍的天空,像棉花糖一樣軟的雲朵。
☆、第十一章 曖昧曖昧曖昧曖昧
回到賓館的時候我就癱死在席夢思裡。
說實話,去了一趟佩特拉除了拍了點駱駝和土堆,基本就沒幹什麼。我想自己一定是個失敗的旅行者,旅遊對我而言就是睡覺看電腦吃大餐,爬來爬去東奔西跑什麼的,實在是太傷身了。
萊斯一定也累壞了,雖然他不會表現出來。我算看出來了,他是自己手斷了也不會吭聲的那種人,因為他覺得叫出來丟臉。
躺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當我感到自己屁股上的肌肉已經不再那麼僵硬的時候,才掙扎著起床,打算去浴室裡好好按摩按摩酸疼的肌肉。
水倒滿了,我滿足地把換洗的衣物擺在浴缸邊,從包裡取出在耶路撒冷買的死海鹽泥,今天天曬得厲害,我準備好好保養一下曬傷的皮膚。死海鹽泥很貴,舍不得浪費,所以我就先用蓋子上黏著的那些,反正功效都一樣。
剛用黑漆漆的泥巴抹完臉,門鈴就響了。
狗屎。
我暗罵一聲,不情願地推開洗手間的門,如果來人是個不長眼的按錯門鈴的醉鬼,我一定要……
“誰啊!”我磨蹭到貓眼邊。
“是我,萊斯。”
萊斯,什麼,萊斯!
我驚的倒退一步,火速摸上自己的臉,該死的,我的臉是黑色的,這個時候開門他也許會以為我的臉上長滿了黑頭發。
我一邊往洗手間退一邊喊,“你來有什麼事?”
“我的洗手間淋浴間壞了。”
“等等,我,我穿個衣服!”我飛快地把黑泥從臉上摳下來,拼命地用水洗殘留物。
十分鍾後我光彩照人地打開門,萊斯還穿著早上的白體恤棕褲子,他已經無聊地靠在走廊的牆上差點睡著了。
“很抱歉,出了點小事故。”我尷尬地說。
他並不在意,“沒關系,沒等多久,能進去嗎?”
我拉著門把手側身讓他通過。“怎麼會壞了呢?”我問,“你讓他們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