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要做,要做,她就是要毀掉一切,她得不到的,希錦也不能得到!
她捏著那休書,藏在了袖中,之後便往外走。
誰知道剛走出那廁軒,就聽耳邊一個聲音陡然道:“你想做什麼?”
她一個哆嗦,連忙將那放夫書藏到了袖子中,猛地回頭看過去,卻見葡萄架後站著一個人,赫然正是自己的未婚夫王明智。
那王明智見她臉色煞白,越發皺眉,狐疑地看著她道:“你一個人躲在這裡做什麼?”
希鈺搖頭:“沒什麼,覺得臉上妝容有些淡了,回來補補。”
王明智:“如今大家都在外面,你一個人躲起來也不好吧。”
他這麼說著,突然盯著希鈺道:“你回來,該不會起了什麼心思吧?”
希鈺聽著,猛地一驚,望著王明智道:“你什麼意思?”
王明智眯著眼睛,打量著希鈺。
在大考之前他便認識希鈺了,希鈺生得貌美,性情卻頗溫順良善,對他諸般照料,他自然也很有些心動。
畢竟隻是赴京趕考的窮舉人罷了,囊中羞澀,得這麼一個慧眼識英雄的,對自己如此看重,哪能不感動,那一段也曾視希鈺為紅顏知己。
等他高中狀元後,他風光之餘,自然也想著回饋昔日紅顏,可就在這時,他發現了一些事,並不是什麼大事,但總歸心中有了懷疑。
總覺得她並不安好心,昔日的溫存都是虛假偽裝的,甚至於仿佛她知道自己本來就會高中,隻是討個巧而已。
因為種種怪異,他再沒法像之前一樣對待希鈺,反而生出許多不耐煩。
他也曾小心試探,卻發現這希鈺對她那當了皇太孫妃的堂姐充滿敵意,這更讓他疑惑,這不是一榮俱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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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他知道希鈺是那位娘娘的堂妹時,還覺得自己攀上了貴人。
哪怕高中狀元,其實在朝中也不過是尋常官員,臺階還是要一步步往上爬,身為臣子,在那尊貴的皇太孫妃面前,都得小心翼翼。
但是現在,他和希鈺成了未婚夫妻,於是仿佛便能和皇太孫攀上姻親了,這天大的好事,他不該高興嗎?
可怪就怪在希鈺對她那堂姐的莫名敵意。
是以他格外小心,處處留心,如今希鈺的行徑,更是讓他莫名,再顧不上別的了。
他盯著希鈺,滿是探究和懷疑:“你倒是問我是什麼意思,那我問你,你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麼?”
希鈺故作無事:“我能做什麼,我不過是來廁軒罷了,有些急而已,今日過來,吃了不少,怕是有些不適,或者著涼了。”
她深吸口氣:“好了,我先出去了,等會娘娘回來了,看到我們不在就不好了。”
王明智扯住她的袖子,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是鬼鬼祟祟藏著一個什麼東西嗎,是一封放夫書?誰的?”
希鈺聽此,臉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著王明智。
王明智:“你當初從族長娘子那裡弄來什麼,是不是?”
希鈺:“你怎麼知道?”
她費心勾搭了這王明智,兩個人終於成了姻緣,卻不曾想,這王明智竟然對自己一直心有提防!
這人心真是隔肚皮呢!
王明智好笑:“那一日你和人嘀嘀咕咕的,你當我沒聽到嗎,我都聽到了!你的事,我自然要過問,不然娶你進門後,萬一你連累了我們家呢?”
希鈺聽著這話,隻覺氣恨交加。
誰想到呢,自己精心尋到的良緣,竟然是這麼想的。
太讓人心寒了!
她磨著牙,盯著他道:“王明智,我可告訴你,事關前途,事關身家性命,我們寧家好歹是出了娘娘的,以後我堂姐家那小殿下已經是太玄孫了,曾經也養在我們家,我們寧家是什麼人家,你懂了吧?我們寧家的事,是你隨便過問的嘛?”
說完,她逕自往外走,停都不曾停。
王明智從旁,皺眉,到底是有些疑心。
而就在一旁跨院中,隔著一道牆,卻恰是霍二郎。
自從他來到這皇太孫府,自然是處處謹慎,並不敢多看希錦,免得惹出什麼非議。
之前希鈺還曾找上自己,他對這小娘子一直心存懷疑,如今見她鬼鬼祟祟的,其實多少也有些提防。
隻是希鈺到底是小娘子,人家要去廁軒,他總不好跟著去看看,是以沒辦法,隻能留心著,看那希鈺什麼時候回來。
可誰知道王明智也走了,也過去廁軒了。
他當即尋到借口,自然也隨著過去,反正王明智在,他現在過去並不會冒犯了哪個。
這廁軒是分男女的,男女廁軒隔著一片苗圃並幾棵樹,霍二郎進了廁軒後,並不見王明智,已經開始懷疑了。
正猶豫見,就聽到那邊一對未婚夫妻起了口舌之爭。
因為隔著太遠,他聽不清楚,便趕緊將耳朵貼著那擋板,側耳傾聽著那邊動靜。
他這麼聽著,倒是聽到一些零星言語,隻是有些並不真切。
不過哪怕是這些話,也讓他驚疑不定。
他想著這希鈺到底在隱瞞什麼,她到底從族長娘子那裡弄來了什麼,這是要如何戕害希錦?
霍二郎陡然想起許久前,就在那聆經亭中,希錦曾經提起的,說她給那阿疇寫了一封休書,那休書卻莫名丟了。
他的心陡然一沉。
剛才並沒有聽真切,但是如今想著休書,仔細回憶剛才他們二人的話,竟隱約也提到了“休書”字樣。
而當初希錦既然要寫休書,那必然要請族長出面,所以族長娘子確實應該知道那封休書的存在的。
這麼一來,一切都合理了。
希鈺拿到了希錦當初的那封休書。
希錦如今貴為皇太孫妃,將來是要坐上鳳位的。
這樣的身份,豈能有半點瑕疵,若是這希鈺豁出去,給希錦傳一個什麼話,就算皇太孫殿下想保希錦,但也擋不住那些文臣諫官們的悠悠眾口!
霍二郎隻覺呼吸都有些艱難起來。
他當初自然是愛極了希錦,是盼著能和她共度一生,但後來種種讓他傷心欲絕,再到阿疇身份陡變,希錦飛上枝頭做鳳凰,他便知道,自己和希錦今生無緣。
既無緣,他自然是盼著她能過好。
那是世間罕有的尊榮,許多小娘子永遠不敢肖想的富貴。
可有時候,心底也會泛起一絲不甘心。
那個萬人之上的尊貴女子,她也曾經抿唇對著自己笑,笑得含羞帶怯。
那個時候他以為他必會娶她過門的!
霍二郎艱難地閉上眼睛,下骸線條緊繃,攥緊的拳也在輕輕顫抖。
在緊繃的身體一個不自覺的顫抖後,他終於睜開了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就在剛才這彈指間,他覺得自己已經過了萬重山,後背竟已湿透。
他輕輕磨了磨牙,苦笑一聲,到底是起身,略整理了衣冠後,便快速出門去。
他必須盡快把這話傳給希錦,阻止那希鈺!
第74章 她這過五關斬六將的十八年!
寧四郎正大模大樣地在那裡欣賞鳥兒花兒的,見了霍二郎,便道:“二郎,快來看看,這畫眉可是罕見的,我們從未見過這樣的。”
霍二郎卻道:“你過來下,我有話和你說。”
寧四郎:“什麼要緊話,瞧你這鬼鬼祟祟的。”
霍二郎無奈,一扯寧四郎的袖子:“你小聲點!”
說著,到底是將寧四郎拉扯到一處角落。
寧四郎也意識到不對了:“到底怎麼了?”
霍二郎:“娘娘呢?”
寧四郎:“不知道,得了賞後,好像有些事,先回房了?”
霍二郎:“我有要緊事,要和太孫妃娘娘說,你一定要設法讓我見她一見。”
寧四郎:“那你想見就見,等會她就過來了。”
霍二郎:“不行,我必須私底下見她!”
寧四郎頓時皺眉:“什麼?你說什麼話呢,太孫妃娘娘,那不是你說見就見!”
希錦是自己親堂妹,自己若是見,還好說,畢竟兄妹嘛,可是霍二郎是外男,這就不一樣了,不能輕易見。
霍二郎嘆:“可這件事實在事關重大,若有一個不慎,隻怕是引來殺身之禍。”
寧四郎:“別……我帶著你見我妹,我怕我馬上就有殺身之禍了。”
霍二郎:“四郎,你——”
寧四郎:“有什麼事,你說給我聽,我和妹妹提就是了。”
他雖然平時不靠譜,但是關鍵時候,他覺得他不能瞎搞。
現在希錦的命就是他們寧家的命,希錦的閨譽就是他們寧家的前途,希錦的事都是大事,可不能胡來!
霍二郎見此,知道他不好說話,便再次懇切地道:“四郎,你我相交多年,我什麼為人你應該知道,我知道我昔日和娘娘有些瓜葛,如今說這話難免引人懷疑,但昔日事早已經過去,如今她已經貴為皇太孫妃娘娘,我自然為她高興,萬萬不至於害她!我不是那唐突冒失的,今天能開口和你說這些,自然是有萬千要緊的事要和她提,且此事絕不好再落入第三人耳中,你務必設法,讓我好歹有機會和她說句話。”
寧四郎看著眼前的霍二郎,愣了一會,終究道:“不行,真不行,要是我家裡知道我讓你和希錦私會,他們會揍死我……”
事關重大,寧四郎心裡還是明白的。
不過他看著他那焦急的樣子:“這樣吧,你若有什麼話,可以寫下來,我幫你傳一句。”
他連忙強調道:“我可說好,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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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鈺到底是重活一世的人,她也熟知皇太孫府內院的情況,又趕上今日這個時節,人多,難免諸事雜亂。
若是平時,阿疇身邊自然有諸多侍衛,是不容她近身的,但這裡到底是後院,戒備松散一些,更何況她是希錦的堂妹,這個身份倒是讓她很容易就接近了阿疇。
於是在那月亮門前,她耐心候在那裡,一直到見到阿疇過來,這才低著頭上前拜見了。
之前汝城匆忙一別,阿疇過來皇城,改了身份,從那後她還不曾見過阿疇。
如今遠遠看過去,阿疇分明已經隱隱有了上一世的帝王之威,光華內斂,沉穩若定。
希鈺恭敬跪在那裡,拜見了阿疇。
阿疇微垂著眼,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