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攀上的?怕不是男色!
不然為什麼不敢回家,若是正當門路,那不是應該高高興興回家和她說,讓她一起高興,再光明正大把貨要回來嗎?
想到這裡,希錦更惱了。
她的贅婿啊,雖說是贅婿,但陰陽調和間,也總是他在上,她在下,床笫間還算勇猛的,結果可倒好,他竟然給人家當男寵,讓她情何以堪!
四舍五入那不是人家弄他,他弄自己?
啊啊啊啊恨死了恨死了,希錦又覺得犯嘔,必須休夫,一刻鍾都不能耽誤。
這輩子,他阿疇休想再見兒子一面!
他若敢仗著那聶大人的權勢欺壓她,強要兒子,她就去燕京城告御狀!
當贅婿的竟然去給人家當男寵,沒天理了簡直!
希錦深吸口氣,便想著過去問問三堂伯,請他打聽下看看盧大人那邊的情況,當然也打聽下阿疇的情況。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誰知道這時候,就聽得外面急匆匆的聲音,卻是二堂兄過來了。
二堂兄一見到希錦,忙拉著她:“快快快,希錦,盧大人派人來請你走一趟。”
希錦:“啊?什麼?”
二堂兄:“牛車已經到了,讓你過去官署。”
希錦心倏然一緊,她想起自己之前種種作為,掀翻了那飯桌,又攪和了紅泥爐,似乎還罵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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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盧大人當時什麼臉色來著,不知道,沒看到,但必然氣得胡子翹。
他來請自己,自己能有好果子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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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有些戰戰兢兢地上了牛車,這牛車明顯是市易司官署用的,其實算是簡樸的,但是上面掛了市易司專屬的旗,那感覺就不一樣了。
要知道汝城多商賈,做的是南來北往的買賣,做買賣就得供奉著市易司,不能得罪了市易司的大老爺。
在希錦眼裡,市易司大老爺們那就是官威,而市易司的馬車那更是貴不可言。
若是以往希錦就能坐上這樣的牛車,會覺得自己的身份頓時貴氣起來了,仿佛自己不是那平頭老百姓了。
但是現在想起自己惹了這天大的禍事,這牛車便是坐了也覺得燙屁股,終究不安。
思來想去,也不懂那盧大人要和自己談什麼,眼下這阿疇顯然是攀了高枝,他們是想勸著自己不要鬧騰,趕緊和離嗎?
那倒是也可以,隻要阿疇不惦記自己的家產,不惦記阿芒,她是願意放的。
若是他非要和自己爭家產爭孩子,那就怪不得她翻臉不認人,給他潑起來!
她這麼一路上思前想後的,牛車拐彎進入西街時,還聽得車窗外有那沿街叫買小油雞小鴨子的,不知怎麼思緒散漫,便想起去年時候過去舅舅家,那小玉兒便逗著幾隻小鴨子玩,當時阿芒看了喜歡,也想要,她便讓阿疇去買。
不過那時候時令已經過了,隻買到那已經長大一些,沒那毛茸茸小嫩鴨子可愛,阿芒便鬧著不喜歡,非說那不是他想要的小鴨子。
阿疇便哄著芒兒,說來年春風再給他買和小玉兒一樣的小鴨子。
這日子不愁吃不愁穿,過得就是快,轉眼又是開春了,賣小油雞小鴨子的上街了。
等回頭還是買幾隻給芒兒吧,孩子喜歡就買,哪怕逗弄幾日便拋在一旁,也不該委屈,別人有的他也得有。
況且本來也不花什麼錢,隻是做人父母的要多上心罷了。
這麼想著,已經到了市易司官署,希錦下了牛車,便被兩三個隨從請了,說是盧大人有請。
希錦心裡打鼓,不過到底是鎮定下來,故作從容地過去見盧大人。
見到盧大人後,她想起自己之前種種,隻覺丟人現眼,原本準備的話全都卡在嗓子眼,竟說不出。
誰知道她沒張口,那邊盧大人卻已經慇勤上前:“大娘子,有勞你跑一趟了,下官有失遠迎。”
希錦聽著這客套話,有些詫異,這和之前盧大人那官腔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那盧大人笑道:“我說大娘子,之前種種誤會,倒是讓你多想了吧,其實這貨呢,本來就應該還回去的,倒是勞煩你跑了幾趟,你看,我已經讓人給你蓋好了章,回頭讓底下人陪著你過去,或者我陪著你走一趟就是了,你放心,你放心,這件事一定給你辦得妥妥帖帖!”
希錦看著眼前那盧大人,他留著山羊胡子,笑起來臉成核桃,眼睛裡都是慇勤。
她越發驚訝,心裡萬般思緒飄過,一時想著那阿疇好大的本事,這是攀附上了怎樣的貴人,竟讓這盧大人徹底變了臉色!
那盧大人見希錦不言語,其實也是揪著心,生怕得罪了這位。
雖說朝廷那邊還沒給準信,但從聶指揮使那裡看,這件事已經成了九成九,若那寧家贅婿真是當朝皇太孫,如今這小娘子自是貴不可言。
他以前竟然還曾覬覦她的美貌!
盧大人恨不得左右開弓給自己兩巴掌!
他有心討好,越發小心地說:“大娘子,你看……”
說著他捧著一帶提手的黑漆木盒,打開來,卻見裡面是用上等白綾子包著的金碗,赫然正是希錦送給他的那芙蓉錾花金碗。
盧大人笑著說:“這碗我原封不動奉還,大娘子你收好,還有這批文,我都蓋好章了,大娘子你拿好。”
希錦心裡懵懵的,不明白,不過也接過來了。
反正盧大人說把事情給她辦妥了,她的碗能要回來,她當然趕緊收著了。
一時收了碗,拿了那批文,又和盧大人底下辦事的約好了提貨時間,希錦走出市易司官署的時候,那是腳步輕快,偏偏那盧大人還派了牛車要送她回去。
盧大人:“可不能讓大娘子走著路回去,那成何體統呢!”
希錦有心婉拒,不過想想如果婉拒了,回去還得再僱車,走路終究不像樣,於是半推半就答應了。
大禍突然消弭,事情又辦妥了,回去的心情那自然不一樣了。
她擓著黑騎木盒在胳膊彎裡,坐在牛車上,看著街道上來往行人都覺得特別精神,再看牆角樹木染上一抹綠,想著春天要到了,而她寧希錦要發財了,要掙錢了,她要幹一票大的!
一時心便要飄浮起來了,美滋滋地在飛。
不過飛著飛著,想起那阿疇來,不免也是一個嘆息。
她想著,盧大人突然對自己變了臉色,隻怕是因為阿疇吧。
阿疇必然是討好了那貴人,於是貴人和盧大人提了……他也算是為家裡事操心了。
這麼一想,她也不知道該恨他還是可憐他了,恨他是因他終究背叛了自己,他以男色侍人,讓她怎麼接受他這個夫婿,少不得放他離開。
但是又覺得他真是可憐,竟然非要走這麼一條路。
她雖然想做生意,想掙那銅板,但也得幹幹淨淨憑著良心,萬萬不至於讓自己夫婿出賣皮肉,遇到事情了,她雖然惱他,但也沒想過要把他逼到這份上。
既是夫妻,本來可以一起商量,從長計議,結果他非要自作主張。
希錦好一番長籲短嘆,思來想去的,最後不免想著,也不知道他若給人當男寵,是當弄人的還是被弄的,若是被弄的——
她一個寒顫,不忍去想。
他應該也知道她還是有些骨氣的。
如今他既然肯做,那就是已經放棄一切。
不幹淨的男人不能要,喝花酒的更不能要。
太丟人了,以後也影響芒兒的前途。
這樣名聲傳出去,孩子長大了說親都不容易啊…
第22章 這郎君很不對勁呢
想到芒兒,希錦越發覺得此事刻不容緩,必須盡快將阿疇趕出家門,務必不能讓他連累了芒兒的聲譽,又或者把他踢走後,她要盡快再招一房夫婿,要身家清白的,最好是個讀書人,如果是一個落魄秀才那更好了,這樣自己芒兒好歹是“讀書人家”出身,比起商賈出身聽著要好。
回到家中之後,希錦先叫了二堂兄和門面洛掌櫃,洛掌櫃叫著人僱了好幾輛拉貨的平板大牛車,又帶了四五個伙計,陪著過去碼頭,一切都非常順利,二話不說就提到了貨。
洛掌櫃帶著人把那些貨物往牛車上搬,雖說洛掌櫃這人還算靠譜,不過到底是事關重大,這麼大一批貨呢,沒個自家人不行。
希錦便叫了二堂兄過來幫著抽查,二堂兄素來和希錦要好,聽著這個,自然也趕緊過來幫忙了。
過去接貨的路上,希錦說起自己的種種經歷,難免疑心,她覺得這次辦事順利得詭異,生怕其中有詐。
不過提起阿疇和那些員外一起吃酒的事,她到底隱瞞下來了。
畢竟是芒兒的親爹爹,真萬一有個什麼,傳出去,總歸不好,能瞞還是瞞著。
二堂兄聽,也是狐疑,他們寧家經商多年,許多花招都見過,有些事不得不防。
這時候貨到了,兄妹二人陸續打開一些箱子查看,等看到布料,希錦的心便徹底放下了。
果然是六重維的上等錦料,華麗精美,那布料挺括厚實,但卻又有著不可思議的柔軟絲滑,這種布料,尋常是不輕易能買到的,以眼下這個價格拿到手,那真是大賺!
就算不趕上什麼特殊大事,希錦相信,這也是能賺的。
一時不免慶幸,想著自己果然賭對了,這是一批好貨。
當下心花怒放,笑著招呼了洛掌櫃和伙計,請他們搬動時務必當心。
大家伙一起將那貨物搬到了牛車上,足足裝了三大車,裝好後趕車回城,二堂兄因還有別的事,就先離開了,希錦自己看著那貨搬回去店面倉庫,又因為貨太多,店面庫房放不下,其中一車便運回來家裡。
牛車到了洛家外面廊道時,自然引來族中人觀看。
二伯娘抱著孫子看那伙計忙進忙出的,便問希錦:“我還以為這貨回不來了,你這是一口氣辦妥了?”
希錦笑著說:“是,辦妥了,全都搬回來了。”
東西往下搬時,二伯娘以及底下兒媳婦那眼睛便直勾勾地往那貨上看,希錦感覺到了,笑著說:“二伯娘,我瞧著這六重緯真好,等回頭拿出一匹來,給咱們娘幾個做衣裳吧,找個好裁縫,做出來一定好看。”
二伯娘聽著,卻是不大樂意,她知道希錦這是討好她,但她卻覺得這是添堵。
她笑著說:“哎呀,哪能沾你這個便宜,再說了,如今天氣就要轉暖了,六重緯到底厚實了一些,要說輕便涼快,還是五重緯吧。”
於是便問身邊兒媳婦:“家裡不是還有一些提花五重緯嗎,等回頭給孩子做夏天衣裳吧。”
那兒媳婦自然應著。
希錦從旁聽著,虛應了幾句,便也回自己院子,指揮著大家伙搬貨。
這搬貨也不是一件簡單事,家裡才騰出來的這房間到底不是庫房,裡面地面雖然墁了磚,但朝陰的房子到底是有些泛潮,希錦生怕那珍惜的六重緯受了潮氣,便先讓人用壘了青磚,上面鋪了一層木板,之後才將那些貨往上面碼。
這其間又要招呼著大家伙輕拿輕放,又要喊著丫鬟給伙計們端茶送糕點的,這自然是處處操心受累的,以至於等終於把貨物安置好,又把掌櫃伙計送走後,希錦累得口幹體乏。
她長嘆了一聲,越發感覺必須給自己找一個男人了。
那落魄的秀才,如果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怕是也不行,還是要找一個身板壯實的,這樣好歹能幫著操持家裡這一攤子事。
但是轉念一想,身板壯實能操持,又希望是讀書人,人家還願意入贅的,這更不好找了吧!
思來想去,還是得多出一些彩禮吧。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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