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疇便彎腰下來,窄瘦而結實的腰部貼住她光滑優美的背脊,胳膊卻繞到前方,直接用手堵住了她的唇兒。
希錦一驚,被迫仰起,嗚咽著掙扎,搖著頭想甩開,然而此時的她哪裡能躲。
前面是光滑到抓都抓不住的浴桶邊緣,後面是精壯有力的男人,半邊身子泡在面湯中,自己還被嵌入著,怎麼躲都躲不過。
於是希錦便如同一尾掙扎著的魚兒,徒勞地搖著尾巴,嗚咽嗚咽地擺著,擺得一頭秀發湿漉漉地在雪白的肩膀上蕩。
許久後,希錦如同一抹被充分浸潤過的緞料,就那麼湿噠噠地掛在男人身上。
修長的臂膀軟綿綿地攀著他頸子,埋首在他肩窩裡,拖著哭腔悶悶地道:“你,你竟然不聽我的……我娘說了,女兒家身子最金貴,哪能遭得住你這樣,若是讓我壞了身子,以後怕是要吃大苦頭,養都養不回來的!”
阿疇摟住她,她生得嬌弱,弱骨纖形便是她這樣的了,他也一直知道不可以太過孟浪,她會惱的,甚至會罰他,以後就不許他碰了。
其實他心裡也是想當一個溫文爾雅好夫婿的,可有時候就是沒辦法,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他也很無奈。
希錦卻是不依不饒,她是受不得委屈的人,況且他剛才確實過分了,她是很應該鬧鬧他,反正要讓他愧疚,讓他更要給她和芒兒做牛做馬。
男人,贅婿而已,就該為她老寧家增磚添瓦,為她的銀錢奔波賣命!
是以她哭唧唧起來,哭著用拳頭捶打他:“誰知道你竟是這樣的人!”
阿疇扶著她的腰,看著她那泛紅的眼尾:“你不是要我當闲漢嗎?還要我窺看你沐浴嗎?”
希錦抽噎了下,委屈地道:“闲漢怎麼了……”
阿疇:“那些話本子都是編瞎話,真若哪家俏娘子落在外面那些闲漢手裡,別人哪會憐惜,既得手了,還不是可著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誰還溫柔百倍哄著呢?”
阿疇明白,如果不是自己恰做了希錦的贅婿,像希錦這樣閨閣裡養著的小娘子,珊瑚玉骨,玉淨花明的,這哪是輕易碰得的。
Advertisement
然後希錦反駁:“才不是呢!”
阿疇:“怎麼不是?”
希錦越發委屈了:“你根本不懂,你也不知什麼是憐香惜玉,你就是個莽漢子,是個粗野人,你——”
她咬牙:“你就是一條狗,還是野狗!”
阿疇不介意當狗,她怎麼說他都可以,但他很介意她說他不知憐香惜玉。
他當然明白,她娘戒律中第一條就是要找個會憐香惜玉的男人。
所以他認真地問:“我怎麼不知道憐香惜玉了?”
希錦卻睜著霧濛濛的眼兒,含著淚問:“你知道什麼是扎暖湿香軟嗎?”
阿疇有些懵:“什麼?”
希錦輕跺腳,可讓她抓住理了:“看,你果然不知道!”
阿疇:“那是什麼?”
希錦拍打他:“好了好了,不許問了,你好生反思自己吧,等你掙了許多錢,給我買了宅院,我再教你!”
阿疇:“……”
************
這天是正月十三,按照大昭風俗,十三、十四神看燈,十五、十六人看燈,十七、十八鬼看燈,是以這正月十三,是廚灶下點燈的日子,上燈節。
早上時候,外面清冷清冷的,希錦根本不想起,賴在被子裡不動彈。
阿疇倒是勤快,早早起來,收拾了家中,又要出門去,回來床前和希錦交待。
希錦自錦帳中看他,昨晚沒睡好,她難免有些氣血弱,可他倒是好,眉眼間都是神採,好一個俊朗秀雅好阿郎。
希錦側躺在那裡,睜著墨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阿疇注意到了,視線相對間,他神情溫柔起來:“嗯?”
希錦眨巴眨巴眼睛:“我有句要緊話要問你,你可得和我說實話。”
阿疇:“你說。”
昨晚他自是說了許多好話哄著,夫妻之間也算是蜜裡調了油,如今正是甜的時候,他覺得希錦看著他的眼神都能拉出蜜絲絲。
希錦:“我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夫妻一場,你不要瞞著我,快和我說清楚。”
她這麼說的時候,就見阿疇神情不太對了。
之後,他的目光便多了幾分無法形容的異樣。
希錦看到,嚇了一跳:“啊?”
阿疇:“什麼意思?”
希錦茫然,有些無措地摟著被子:“你該不會真的是——”
阿疇:“你說。”
希錦突然想哭了,她有些怕怕地看著阿疇。
阿疇眸底幽深:“到底怎麼了?”
希錦眼淚落下來了,她覺得自己這贅婿像是要吃人。
她拖著哭腔可憐巴巴地道:“你,你該不會真是妖精變的吧!”
阿疇神情驟然一頓,之後看著淚巴巴的她,突然明白過來。
明白過來後,那臉色便有些難以言喻。
希錦越發摟緊了被子,她哭:“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阿疇面無表情:“大早上的,你在說什麼?”
希錦委屈得很:“你看,一大早,我都累死了,渾身沒勁兒,你倒是好,精神百倍,我難免想著,你該不會是那山裡精怪變的,見我貌美如花,貪饞我這身子,故意來勾搭我的吧!”
本來希錦也覺得自己胡亂說說罷了,可……他這是什麼反應,她突然懷疑起來了。
茫然,無措,完全不明白。
她應該再去讀讀她娘的錦書了,可她娘也沒遇到過妖精啊,那錦書中沒這個……
阿疇挺秀的身形就那麼站在床前,低首看著榻上這委屈又無措的小婦人,默了好半晌,才道:
“別瞎想。”
希錦看著他的眼神還是有幾分懷疑和防備,本來隻是開個玩笑而已,她看過這樣的話本,難免想多,可他那個反應,太奇怪了。
阿疇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當下便俯首下來,伸出胳膊。
他看著她道:“你咬一口吧。”
希錦不動,就那麼打量他。
阿疇:“你娘不是說過——”
希錦忙道:“我娘說過,妖精見了血就會變回原形。”
阿疇:“對,你咬一口吧。”
希錦輕哼一聲,不屑地道:“算了吧,我傻嗎,這個世上哪有什麼妖精,再說你讓我咬,你自是不怕的。”
一時睡意全無,她起身:“罷了罷了我要起床了!你該幹嘛幹嘛去!”
阿疇便也正經起來:“我先過去找房牙,好歹打聽打聽那房子的情況,之前聽說一直沒賣出去,現在再問問。”
希錦頓時來精神了:“行,快去吧。”
阿疇頷首:“等回來後也沒什麼事,在家陪著你和芒兒,晚上我們去看花燈。”
希錦笑了:“嗯!”
***********
阿疇收拾妥當就要出門,誰知道剛出了自家院落,經過那寧家大院廊道時,便見孫嬤嬤拎著一個籃子進來,籃子裡是滿滿一兜子新鮮菜。
要開春了,外面的新菜也要上來了,孫嬤嬤每天都喜歡跑過去找那進城的擔兒,買些新鮮的。
她見到阿疇往外走,便到:“阿郎,這一大早出去,又要做什麼去?”
阿疇:“我想著娘子一直惦記那處宅院,打算找房牙問問。”
孫嬤嬤聽了,便笑道:“阿郎如今越發體貼了。”
阿疇聽著這話,卻覺得孫嬤嬤皮笑肉不笑的,話語中隱隱帶著幾分別的什麼。
當下淡看了孫嬤嬤一眼,心裡卻是想多了。
希錦爹在世的時候倒也還好,能管得住底下人,希錦娘對他一直不算喜歡,不過既是招了自己做贅婿,她也是實心對待自己,是盼著自己能和希錦好好過日子。
待到希錦娘走了時候,唯恐自己女兒吃了虧,自是千囑咐萬囑咐,寫了那錦書,對這孫嬤嬤也好生一番囑託。
這孫嬤嬤便拿著雞毛當令箭,倒很是威風的樣子,仿佛她是半個主子。
甚至於那房事上,也是指手畫腳,最初剛成親時候,他但凡晚上多打磨享受一番,或者希錦哭唧唧幾聲,便有這嬤嬤跑出來,仿佛是他欺負了希錦一般,隻說他不知憐香惜玉。
一直到後來芒兒出生,他到底是家中郎君的親爹爹,芒兒的地位在那裡擺著,他這個芒兒的親爹爹自然也不能太讓人輕看了,孫嬤嬤的氣焰才消去一些。
不過孫嬤嬤顯然一直挑撥著希錦,時不時說他一些小話。
對此阿疇心知肚明的,隻是不予理會罷了。
如今見她言語間有些試探,那笑裡和往日不同,也就繼續道:“看過房牙之後,我想著逛逛街,孫嬤嬤有什麼需要的,我代你買了。”
孫嬤嬤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道:“倒也沒什麼可買的,阿郎有心了,逛街過後就回來是嗎?我記得娘子昨天提起,說今晚想過去看花燈,到時候阿郎還得陪著娘子和郎君出門呢。”
阿疇:“逛完街,我會去胡掌櫃那裡走一遭。”
胡掌櫃是開客棧的,他家客棧就在自家綢緞鋪子旁,每每有些外地客商要採買的,胡掌櫃都會照應自家生意,兩邊關系處得好,是以年後時候,阿疇要拎著些糕點過去一趟,說說話,也探聽些消息,想想來年打算。
孫嬤嬤聽著,到:“胡掌櫃可是個愛吃酒,阿郎過去要仔細一些,可別吃醉了,免得娘子又要惱你了。”
阿疇:“孫嬤嬤掛心了,我知道。”
一時阿疇離開,孫嬤嬤握著菜籃子,看著他那背影,看了一會,才匆忙鑽進灶房去了。
**********
希錦到底起床了,懶懶散散的,身上倦怠得很,偏生孫嬤嬤又在她耳邊叨叨了,叨叨各種規矩。
她還湊過來,看著希錦鏡子上的紅痕,嘆了聲:“這哪行呢,若是大娘子在,是萬萬不能的,非要教訓阿郎一番!”
希錦摸摸自己的頸子:“何出此言?”
孫嬤嬤跺腳:“我的好娘子,他倒是鐵打的身子,上輩子積德才得了你這樣的,千嬌百媚的,竟然夜間也不知道憐惜,隻知道自己享受貪歡!你這是怎麼了,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你這身子金貴,可不能由著他來,你讓男人吃飽了,哪還能拿捏住他?”
希錦隻當沒聽到,就那麼看著窗外,過了年就要開春了,不過天依然是冷,清冷清冷的,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硫磺味。
孫嬤嬤:“況且娘子怕是不知道吧,咱們阿郎在外面還不知道怎麼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