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堂姐性情太差了,太差了!
這樣的性情,上輩子怎麼當皇後的?那阿疇竟然也能忍她?!
如果她是阿疇,早把她打入冷宮了,還讓她當皇後?當個宮女都礙眼!
不過可惜的是,人家命好。
好在哪裡呢,好在她娘會生,隻生她一個女兒,所以需要一個贅婿。
好在她爹是個濫好人,對那不起眼的阿疇這麼好,以至於阿疇主動要給這家子做贅婿。
好在她會生,又生了一個兒子,等阿疇登基,這兒子直接就成太子了!
好在那阿疇是個能忍的,這麼驕縱刁蠻的皇後,他竟然也忍了?!
好在那阿疇還是個不愛女色的,滿後宮就她一個皇後橫著走,連個爭風吃醋的母蚊子都沒有!
總之,這希錦上輩子不知道積了什麼德,一個商戶女,就這麼撲稜撲稜長了鳳凰的翅膀,飛上枝頭做皇後了。
希鈺心裡氣,不過她也知道,如今人家佔盡優勢,人家已經和阿疇做了三年夫妻,人家已經生了一個皇家血脈。
這怎麼比?沒法比!
她隻能忍氣吞聲,繼續討好著。
於是希鈺跟在後面,笑著道:“姐,你可不能不上心,這可是大事,畢竟姐夫這個人看著老實,但就咱們族裡這些堂兄弟這樣的,回頭他跟著學學,說不得學了什麼。”
希錦慢條斯理將芒兒交給奶媽,之後品了口茶,一抬眼皮:“希鈺,你就說吧,你姐夫到底怎麼了?”
希鈺笑道:“姐,我也是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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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嘆:“你是我姐妹,咱們誰跟誰呢,我哪能不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希鈺這才道:“我可是聽說,那天姐夫跟著人過去了茶樓,可是叫了幾個小姐,那小姐們全都穿著鵝黃衣,戴著紫簪兒,手裡持著鼓兒,倒是俏生生得很。”
希錦沒什麼表情:“官人在外和人談買賣,這倒是難免的。”
希鈺其實也不指望一次就成,隻是附和:“是呢。”
希錦歪頭打量著她,很是納悶的樣子:“那些男人家叫了小姐,也就罷了,見怪不怪了,反倒是你,你一個沒出閣的小娘子,你竟然跑去了,這事若是傳出去,你說你這名聲不是毀了嗎?”
希鈺忙道:“姐,我可沒去。”
希錦:“你沒去?那誰去了?到底是哪個男人亂嚼舌根,竟然和你說這種話?和家裡小娘子提起外面小姐,這成何體統!”
她起身,當即道:“希鈺,你不用擔心,我自會為你做主,走,我們去找大伯說道說道,讓他給你做主。”
希鈺:“……”
她忙道:“姐,沒有的事,我也是聽人說的,我哪知道詳細!”
希錦:“聽人說的?聽誰說的?”
希鈺:“就,就那天路過,聽人說的。”
希錦便搖頭,恨鐵不成鋼:“你一小娘子,馬上要嫁人的,怎麼專撿這種話去偷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有什麼想頭呢……”
希鈺臉都白了,她忙敷衍了幾句,落荒而逃。
一時想著,這希錦嘴巴可真厲害,那阿疇怎麼受得了啊!
等以後阿疇當了皇帝,怕不是早晚把她休了!
廢後!
希錦看希鈺往外跑,就跟後面有狗追著屁股一般,便喊孫嬤嬤:“趕緊的,拿一盆洗衣水來,給我潑出去!”
驅驅邪。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設定,這裡的小姐是賣唱的,取的宋某個時代的用法(不同時期不太一樣,賣唱的,妓女都有可能),這本是仿宋風架空。大家看出來了,希錦極度愛美+自戀。
另外其實女主並不窮呀,寧家大家族很有錢,但具體到女主這一房,她有自己住的宅子,有幾個僕人丫鬟,還有自己的鋪子,僱著掌櫃和伙計,這家境富裕了。
你看紅樓夢裡面,這種國公府裡,也不是每一房的子弟都能有許多的活錢可以使用。
他之所以沒有牛,也沒有車,並不是說真的養不起,而是不值當不合適,養牛需要有人飼養,需要有牛圈,還需要有車夫,是一整套的。
需求不大,還沒奢侈到養了牛置辦了車一年就用那麼幾次。
第8章 他知道她又在憋著壞
上燈節前,阿疇回來了。
風塵僕僕的,神情間略顯疲態,不過眉眼間都是喜色。
希錦見此,心中期待不已,恨不得馬上揪住他逼問。
不過她到底忍住了。
她娘有雲,男人才到家犯不著催命一般問,得讓男人歇口氣。
於是便命丫鬟燒了熱水,讓他洗過了,又備了晚膳一家子吃。
因為興致高,阿疇比往日略顯話多,和希錦說起這次過去杭州的種種。
“我們到了浙江市舶司,那邊幾艘船都泊在那裡,沒有批文沒法出海,他們急得團團轉,正想低價售賣,如今各大商鋪都過去分,我特意拿到了一些樣品看,他們這一批貨確實是上等精品,有不少是六重緯!”
希錦:“六重緯?”
六重緯那是加密加厚的重錦,重疊的緯線和經線織就,這樣花紋會鮮活飽滿,當然了,耗工費料,一般人家也用不起。
阿疇頷首:“是,我看了,果然不愧是官家織造院出來的,八達暈紋的,用了精練染色蠶絲和捻金線,三枚經斜紋的地上起的緯花,針法細密,顏色也很鮮活,這樣的料子,如果按照往常市價,估計要六百文。”
希錦:“那現在呢?”
阿疇眸間帶了笑:“那個六重緯,他們現在甩賣,隻要五百文,同行的幾位叔伯和堂兄弟都覺得好,我們商量了下,一起買,這樣也好談價格,於是談過後,把價格壓到四百八十文,這樣就是大便宜了,現在我們已經交了訂金,我直接交了二百兩的,我想著訂購一千疋,家族裡一起要,和家族大家伙一起運過來,算上稅費和貨運費用,我估計一疋的本錢能壓到五百五十文以下。”
希錦驚喜連連:“太好了,那可是六重緯,這個價錢的六重緯,咱們閉著眼賣都不虧!”
到了什麼時候,好東西都是好賣的,如果是以前,這上等六重緯如此貴重,哪裡輪得著他們呢,都是專供官家的貢品呢!
她喜不自勝:“咱們家族都出手的話,反正大家各自出人,一起運過來,互相幫襯著,大船不怕風浪,有什麼事一起出頭,咱們也更好掙錢。”
畢竟這世道做生意不容易,採買貨品怕吃虧上當,貨品一路運過來還要經過層層關卡,一路行過來,各處州府都設有場務署,經過一處就要交稅。
這裡面自然有許多門道,在場務署那些過往貨物都是抽查的,抽查到的貨物要上大架子秤的,稱重貨物的時候,秤高幾分低幾分,或者重復稱重,這都看人家官差的心情,等評估過後,人家隨口報一個應課稅款,落到紙面上那都是錢。
況且這綾羅錦緞的品級也沒個定數,打點得好,六百文的六重緯按照四百五十文來收稅,打點得不好,直接給你按照官家採買價八百文,到時候大筆一劃拉給你記在文書上,再重重地在戳上一個大紅章,交錢去吧,哭都不知道去哪兒哭!
寧家是汝城大戶,往來杭州經商多年,跟著大家伙一起走貨,不會沾大便宜,但是也不會吃大虧,總歸是比自己單打獨鬥要省心。
當下阿疇拿出賬冊和訂購文書來,詳細給希錦交待了,希錦仔細查看著,又拿出算盤算了算,按照如今市場價的話,這一千疋按照每疋掙二百文算的話,那就是二百兩了。
六百兩銀子投進去,回頭掙二百,這利潤已經很高了。
當然如果回頭如希錦所預料的,價格上去了,那說不定還能多掙。
阿疇看著希錦眉開眼笑的樣子,道:“這次過去杭州,我還淘到一個好物件。”
希錦:“什麼?”
阿疇:“那天我早起,過去了杭州鬼市子,那鬼市子售賣一些衣物書畫,珍玩犀玉,都是半夜售賣,雞鳴收攤,我逛了逛,竟尋得一件寶玉,倒是上乘好玉。”
希錦:“玉?”
阿疇從袖中掏出來,獻寶一般拿給希錦看。
希錦仔細看時,卻見那玉瑩潤光滑,細膩致密,竟是上等羊脂白玉。
不過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估計是別人不要的物件,典當行出來的吧。
阿疇:“我逛了半晌,才尋到這個,價格也不高,才要三兩銀子,我便買了來。”
希錦:“三兩?”
阿疇頷首。
希錦原本其實覺得一般,但現在聽說隻要三兩銀子,頓時覺得撿到寶了。
當下大贊:“大便宜了!這麼一塊上等羊脂白玉,若是放在珠寶市,怎麼也要十幾兩二十兩了,你這就是撿錢呢!”
阿疇笑道:“是,所以我想著,把這羊脂白玉一分為二,雕刻成一對玉墜,母子玉墜,你一件,芒兒一件,你覺得如何?”
希錦笑容微凝,她突然明白阿疇的意思了。
顯然這人到底記掛著他兒子受的委屈,是要給兒子找一塊上等好玉來做墜兒,哄著兒子高興。
不過眼下要做買賣,並不舍得多花錢去購置什麼珍稀玉器,便大半夜跑到鬼市子,尋了這個來。
勉強算他有心吧。
當下她摩挲著那羊脂玉,道:“這麼大一塊,是個稀罕物,如果分開做兩個墜兒有些可惜了,幹脆做一個大的吧,給芒兒留著。”
阿疇看著希錦的眼睛,道:“做兩個也挺好的,以後我再設法,給芒兒弄更好的,隻是一塊玉而已,也沒什麼。”
希錦別過臉去,卻是道:“我不要。”
她尖尖的下巴微揚起,看上去倔倔的,又有幾分賭氣的意味。
阿疇不懂:“怎麼了?你不是喜歡這個嗎?”
希錦:“是喜歡,但並不意味著我要佩戴這個,不戴不戴就不戴!”
阿疇隻好哄著道:“那就給芒兒雕一個好的,明天我去玉樓,和玉工商量下,看看雕一個什麼好。”
希錦:“嗯。”
這麼說著,奶媽把芒兒抱過來了,阿疇起身接過來,抱在懷中逗弄。
芒兒看到爹爹,興奮得很,兩隻眼放光,伸出小手來撲閃著要抱抱。
希錦簡直沒眼看:“怎麼天底下就你爹爹最親,是誰天天抱著你來著!沒良心的小東西!”
阿疇見到芒兒也是高興,從奶媽那裡接過來兒子,抱了一個滿懷,還把兒子舉起來。
希錦看著他那樣子,搖頭,心裡卻想,他素來沒什麼情緒的人,待人總隔著一層,唯獨對他兒子,那叫一個親啊……
芒兒軟軟地偎依在爹爹懷中,摟著爹爹的脖子說話,糯聲糯氣的。
希錦便拿了這次進貨的進貨賬簿在那裡看,又用炭筆隨意寫畫著計算,一會兒又擦掉重新算,算得投入。
她喜歡算錢,算來算去心情特別好。
阿疇逗著芒兒玩時,芒兒抓住了一旁的文書,阿疇要從他手中拿過來,芒兒小手卻攥著不放開,阿疇見此,便幹脆拿了文書,指著文書上的字教芒兒來認。
誰知道芒兒卻指著其中一處道:“田,壽……”
他口齒都不清楚,說得含含糊糊的。
希錦聽到這話,湊過來:“什麼田,什麼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