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覺得她沒給他出頭?
可是剛才他說什麼來著,讓她不用對他施展那籠絡人心的手段了!
哼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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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家各房陸續都到了,世族大家,各房分支眾多,有些族人就連希錦都覺得眼生,特別是女眷,才嫁進來的新婦,可能也就見過一兩次面,一個個都穿著裙袄,打扮得俏生生水靈靈的,還真不容易分,希錦隻能含糊稱呼著,敷衍過去。
大家聚在廳堂後是分男女內外的,男的在裡面拜,女的在外面燒香燭。
希錦因為是招了贅婿的,按照規矩不能讓贅婿單獨去,她得陪著一起,她在先,贅婿在後。
這有些惹眼,但也還好,大昭贅婿之風盛行,一些大家族總歸有些贅婿的。
跪拜的時候,恰好四郎跟著二伯先拜過,他往回走的時候,和希錦阿疇迎一個正著。
四郎笑看著阿疇:“好好拜,求祖宗保佑,以後芒兒必是個讀書好的,正經讀書,定能得個出身。”
希錦聽這話,這是故意陰陽怪氣阿疇是贅婿,所以不得正經讀書了?
她其實並不在意阿疇受什麼委屈,大男人家,受了委屈還不至於她來出頭。
但當著她的面,這就是欺到她頭上了。
為什麼要忍?
她便笑著道:“四哥,我們寧家世代經商,芒兒以後能繼承家裡的鋪子,不是個敗家的,我都要偷著樂了,哪裡敢指望他讀書上進呢。以後些許識得幾個字,知道一些做人道理,不至於長歪了,可別像一些子弟,在外尋花問柳的,就算讀再多書,這會兒祭祀的時候,祖宗也覺得丟人現眼,萬一再染上什麼髒病,傳出去,嘖嘖嘖,我們寧家的臉往哪兒擱!”
四郎聽這話,那臉色瞬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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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一笑間,已經和他擦肩而過。
四郎待要說什麼,可周圍都是宗親,哪裡還來得及,一時一口氣憋心裡,那叫一個難受。
希錦帶著阿疇過去祭拜,各拿了三炷香,先拜了灶司菩薩,又拜了天地君親師的牌位和祖宗堂。
待都拜過後,兩個人出來,一出來,宗族中相熟的便拉著阿疇過去男人那一桌,希錦見此,道:“你去吧,把芒兒給我。”
阿疇頷首,將芒兒抱給希錦,又低聲囑咐說:“他該尿了。”
才兩歲的小孩,還是要人留心著,大冬天尿了棉褲那就麻煩了。
希錦:“知道啦!”
這會兒穗兒早過來了,從旁候著呢,忙跟上來,拿了各樣小娃兒的物事,希錦見此,便抱著孩子過去一旁,先換了尿布。
她平時還真沒幹過這種活兒,此時難免有些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換好了,她抱著芒兒,打算進去內廳,誰知便看到了堂妹希鈺。
希鈺比她小幾個月,如今也十九了,已經許配了人家,不過趕上那家要守孝,耽誤了,現在還沒過門。
按照老規矩,家裡孩子十六歲前不得穿絲綿,不過十六歲後就可以穿了,而且小娘子還要穿著綢衣紅裙子過來拜祖先。
希鈺穿著紫紅緞紗滾邊窄袖褙子,打扮得光鮮水亮的,略低著頭,提著裙擺,匆忙從廳堂過來。
這顯然是剛祭拜過。
沒出嫁的小娘子,難得過來這種場合,難免覺得羞,一般都是匆忙來去的。
希錦對這堂妹微頷首,便要抱著芒兒過去內室,誰知道希鈺見到她,眼睛卻是一亮,忙上前叫住她:“六姐姐!”
希錦在宗族裡排行第六,底下的都叫她六姐姐。
希錦便笑道:“希鈺,今日打扮得真好看。”
希鈺上前和希錦說話,親熱得很,還要伸手抱抱芒兒:“芒兒生得真好,這一看就是一個有福的孩子,七姨一見,便喜歡得緊。”
希錦聽著,納悶了。
這希鈺往日對小孩兒可是不待見,碰都不願意碰——這倒是也正常,年輕沒出嫁的小娘子,總覺得那些婦人和孩子的事遙遠得很。
結果今日可是倒好,怎麼見到芒兒就像見到了親兒子一樣呢!
她自然不想理會,抱緊了自己兒子:“芒兒認生,再說小孩兒家,屎屁尿的,你哪管得了。”
然而希鈺卻愣是抱住芒兒不放開:“我看到芒兒就喜歡得很,芒兒——”
她這麼說著,芒兒眨眨眼睛,“哇”的一聲,嚎起來了。
希錦當即抱過來,趕緊哄著,希鈺從旁,便有些無奈,隻好也趕緊哄,又隨手拿了旁邊桌上的橘子,剝了來:“小姨喂你吃橘子。”
希錦臉色就不好看了:“大冷天的,哪能給孩子吃這個。”
橘子橘子,又是橘子!
希鈺想想也對。
希錦:“你不用管了,趕緊進屋吧,仔細冷著。”
說著,她抱了芒兒便要過去內室,誰知道希鈺卻又追了上來。
她口中卻是道:“好姐姐,我有個要緊事要和你說。”
希錦已經坐下來,聽到這個,漫不經心地問:“什麼?”
希鈺:“前幾日我跟著我娘過去舅父家走親戚,你猜我遇到誰了?”
希錦:“哦。”
她才不追著問呢,愛遇到誰遇到誰。
希鈺見希錦不問,隻好自己道:“我遇到霍家二郎了。”
希錦聽聞,心裡一動。
其實自打她招了阿疇做贅婿,又生了芒兒,之前的一些心思都淡了。
不過今天對阿疇正是一肚子氣,聽到霍家二郎的消息,難免有些感慨。
希鈺笑道:“霍家二郎一直沒訂親呢!”
希錦:“哦?”
希鈺:“我也沒細問,聽說自打和你的婚事黃了,就閉門不出,聽說隱居在戒臺寺潛心苦讀,人家是铆足勁,一定要考取功名的。”
希錦:“哦。”
希鈺:“姐,你說人家霍二郎如果考取功名,當上大官,那人家良人不是也要跟著沾光,要鳳冠霞帔了!”
希錦:“哦。”
希鈺便嘆息:“姐,人家要真考上,那我真替你不值呢,霍二郎滿心都是惦記你,人家早說了,非你不娶呢,其實現在也有媒人時不時要給他說親,人家死活不願意呢,我估摸著——”
她壓低了聲音:“可能還是有什麼念想?”
希錦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妹妹,默了會,抱著芒兒起身,過去一旁和別的長輩說話了。
這希鈺腦子怎麼了,大過年的,跑來和自己說這些,怕不是有病!
離遠點,可不要傳染了自家寶貝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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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鈺看希錦那臉色,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了。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
重活一世,最大的好處就是知道將來事。
她知道她這堂姐可是好大的福氣,招了一個贅婿,乍看不顯山不露水的,可誰知道這贅婿竟然是官家流落在外的皇太孫。
據說當年太子殿下蒙受冤屈,遭遇誅殺,當時才八歲的皇太孫逃過一劫,自此流亡民間,不見蹤跡。
後來官家的其他兒子死得死,沒得沒,竟是沒剩下幾個能頂事的,而官家年紀大了,想起當年自己那長子的謀逆案,生了疑心,讓人去查,結果發現太子殿下竟然是冤枉的。
人年紀大了,格外思念兒孫,悔恨之際,便非要迎回來皇太孫,讓他繼承大寶。
這麼一來,那贅婿阿疇便被迎入宮中,認祖歸宗,一朝翻身,之後竟然登基為帝。
她這堂姐和贅婿是少年夫妻,還有個兒子,於是堂姐母憑子貴,自然也跟著進宮,竟然當上了母儀天下的皇後。
這事於寧家來說,自然是天大的榮耀,從此後寧家提起來便是說官家,再提起來便要說那宮裡頭的娘娘,說那希錦竟是寧家最出挑的女兒,是如何如何才貌雙全,把她簡直誇出了一朵花。
甚至連她自己的夫家人見到她,說起來,都要說她是誰誰的妹妹。
然而希鈺心裡卻嘔得很。
她就是她,怎麼仿佛她沾了那希錦天大的光!
本來那希錦不是什麼讀書好的,隻是長得好看而已,憑什麼她當了皇後就把她捧那麼高!
雖然希鈺自己也佔了一些便宜,可她還是不服氣。
當然最不服氣的是,其實那希錦根本沒看上阿疇,反倒是她,當年對阿疇有些想法的,隻是苦於他那出身,才沒什麼想頭了。
自己才是那個慧眼識英雄的,誰知道,這大便宜竟然讓堂姐希錦給沾了!
希鈺覺得,自己重活一世,怎麼也得把這好處撿起來。
先把希錦和那霍家二郎湊成對兒,坐實了他們的事,那阿疇傷心之下,她再趁虛而入,她都不求什麼名分,先來一個春風一度。
等以後阿疇登基為帝,她若運作得當,便可為後,即便最不濟,高低也撈一個皇貴妃來當吧?
隻是如今看希錦這反應,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固然好,但隻怕是不好施展。
不過她並不氣餒。
樹怕搖,女怕撩,這個世上就沒有撬不動的牆角!
第4章 血脈有了這贅婿睡不睡也沒什麼要緊
希錦起身離開後,和宗族中長輩說了一會兒話,便想借著芒兒困了,打算先行離開。
她起身的時候,經過外廳,想著給阿疇一個眼色,讓他也借故跟著走。
她過去的時候,就見阿疇正和宗族中一些子弟坐在一起說話。
打眼看過去,阿疇清雋好看,恍若謫仙,把那些差不多年紀的宗族子弟倒是襯成了凡夫俗子。
她心裡感慨,太好看了,難免吸引一些狂蜂浪蝶吧。
她其實懷疑希鈺暗暗戀慕著阿疇。
不過對此,她也沒什麼大想法,阿疇是自己贅婿,他肯定不敢胡來。
他若敢有什麼,早早一封休書就是,反正她如今已經得了一個血脈,還不至於非要把著他不放。
血脈有了,贅婿可以踢一邊!
這麼想著間,就聽那些子弟說起朝中事來,說是官家膝下原本得了好多皇子,皇長子被封為太子,隻是早些年犯了錯,被貶謫,之後官家遲遲不曾冊封太子,其中自然許多周折,如今餘下的皇子,竟是病得病死得死,還有一個流放一個進了大牢。
總之,沒皇子了,膝下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