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風幹老臘肉!”寧寧眼前一亮,“還有這等好事!”
秦川:……
自從親眼目睹她幹掉人質,他就不懷疑這姑娘能做出任何事情了。
於是雄渾的男音再度響起:“長老和少城主都在城主府往西一直走就是其它計劃我真的不知道兔兔這麼可愛為什麼要吃兔兔求求哥哥姐姐放我一馬謝謝謝謝。”
寧寧頗為滿意地摸摸兔子腦袋:“乖。”
然後拿出儲物袋,毫不猶豫將它套了進去。
“要是放走它,一定會去通風報信。”
寧寧道:“原著裡對這個委託描寫得不多,我也不確定究竟有沒有意料之外的危機……總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賀知洲點點頭,指了指倒在一旁的陌生女人:“那她呢?”
同為劍修,他自然明白寧寧沒下死手,對方隻不過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還得留著用。萬一以後遇到險情,還得靠這座城裡的內部人員幫忙化解。”
寧寧說著蹲下來,往她額頭上重重一點。女人立即猛然睜眼,滿目的恐慌與不敢置信。
“你醒啦。”
身旁的白裙小姑娘笑得人畜無害:“姐姐不要害怕,那惡徒已經被我倆解決了。我叫寧寧,這位是賀知洲,都是玄虛劍派的弟子,特來此地除妖。”見到她的臉,孟佳期心裡就是一抖。
聽見惡徒被解決,心尖更是忍不住地打顫,仿佛已經見到了自己將來的命運。
“孟佳期。”
Advertisement
她努力抑住顫抖,勉強扯出一個笑:“我到湖邊浣紗洗衣,不料身旁突然衝出那男人,意圖襲擊於我。萬般無奈之下,隻得投身入湖,沒想到竟來到此等地方……多謝二位相助,不知那兇徒的屍首……”
賀知洲與寧寧暗暗交換一個眼色。
他反應快,當即笑著應道:“我們覺得他不似常人,可能是中毒或者被下了蠱毒,於是解剖那人肚子檢查一番,看看內部情況。場面血腥,已經被我們處理掉了。”
孟佳期聽得差點心梗,硬著頭皮問:“那、那二位有沒有查出什麼來?”
現場沉默了一瞬。
然後賀知洲撓頭吐舌,端的是六分嬌俏四分羞澀,上揚的尾音裡帶了不好意思的笑:“诶嘿。”
他這一笑,孟佳期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像是有隻八爪魚黏黏膩膩地趴在眼睛上似的,又恐怖又惡心。
而賀知洲的聲音在停頓片刻後如期響起,每個字都無比精準地敲打在她耳膜上。
孟佳期聽見他說:“太巧了,你絕對想不到,他的死因剛好就是解剖呢。”
太。巧。了。
死。因。是。解。剖。
孟佳期:草。
草!!!
秦川,你好慘啊!!!
你這混賬東西吐個錘子的舌頭!巧巧巧,巧你娘的巧!究竟是擁有怎樣的厚臉皮,才能面色不改地說出這種話啊!
不是人啊。
他們玄虛劍派不是人!!!
她神志恍惚,覺得自己整個妖都不太好了。
身為一個根正苗紅的妖,孟佳期從小到大聽過那麼多狠話,見過那麼多狠人,隻有眼前這個吐舌微笑的男人讓她頭一次感到,什麼叫做恐懼。
這個人,他不正常的。
還有那個剛見面就幹掉人質的寧寧,她的心髒真的好髒。
孟佳期努力深呼吸一口氣,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不讓眼淚從泛紅的眼眶裡流出來。
秦川中道崩殂,那不是最慘的。
最慘的是她還要留在這群人身邊擔當臥底,鬼曉得他們還會有哪些喪盡天良的騷操作。一旦被發現真實身份,說不定等待她的,是比活體解剖更恐怖的東西。
什麼叫生不如死,這就叫生不如死。
“孟姑娘你怎麼哭了?被嚇壞了嗎?”
寧寧瞥見她眼底的紅,一本正經地安慰:“別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我們玄虛劍派的人道心長存,尤其我身旁這位賀師兄,因為心地單純得像白紙,人送外號‘賀紙張’。”
孟佳期:呵呵。
真是好單純,好不做作。
看見我額頭上那拔罐一樣的印子了嗎?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第25章
[秦川身死, 修士入局。]
孟佳期將傳信的靈鴿送飛上天, 站在原地默默悼念了一會兒好同事秦川後,滿臉滄桑地回到了寧寧與賀知洲身邊。
他們倆一路長途跋涉而來, 進入迦蘭城後, 又要面對潛藏在暗處的種種殺機。因此當務之急並非像個愣頭青似的往前衝, 而是先吃點什麼東西填飽肚子。
孟佳期借著“想要一個人靜一靜”的理由離開半晌, 回來時已經能聞到烤紅薯和烤肉的氣息。
紅薯清甜醇香, 被寧寧串在木棍上的不知名肉塊則散發著天然的肉香, 此時籠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煙火味道,更是讓心力交瘁的她心下一動,悄悄咽了口唾沫。
“修士也要進食嗎?”
孟佳期輕車熟路地做出天真女子模樣,上前一步問道:“我聽說仙門弟子皆需闢谷,吸取天地靈氣,通常不會接觸凡世食物。”
“闢谷?在玄虛派的時候偶爾會那樣。”
賀知洲正在剝紅薯皮, 被燙得吸了口氣,聞言極快地抬頭看她一眼:“但那是因為飯堂的東西又貴又難吃啊!現在我們好不容易下一次山,誰能抵抗住美食的誘惑呢?天地靈氣去他的吧, 舌頭上的享受才是最舒服。”
天地靈氣……去他的?
這人果然不正常。
修士往往為了得道成仙不擇手段,爭搶機緣秘寶、油鹽不進五谷不入,甚至揮刀自宮的都有。他卻直言不諱地把天地靈氣丟在一邊, 稱得上是格格不入, 怪異至極。
“孟姑娘,這塊肉給你吧。”
寧寧把手裡的木串遞給她:“我們出門急,沒帶上太多物資儲備, 肉不多,還請見諒。”
孟佳期很入戲,受寵若驚地笑道:“多謝!二位能從兇徒手中將我救下,便已經是天大的恩情。”
她說罷接過肉串,像真正的良家淑女那樣輕輕咬了口。
寧寧說的沒錯,他們的肉質儲備的確很少。這一串肉又輕又薄又小,但經過火烤之後,體內濃鬱的油脂香氣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激發,吃起來的口感居然並不差。
孟佳期咀嚼半天,聽寧寧又道:“孟姑娘,味道如何?”
她實話實說:“挺好。這是什麼肉?吃起來口感頗為奇妙。”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寧寧望著她彎了彎眼睛。
幾乎是憑借本能地,孟佳期感到脊背一寒。
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還沒等她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就聽見那個看上去乖巧漂亮的小姑娘低低一笑。
然後從嗓子裡輕輕蹦出幾個字,猶如魔鬼低語:“是鳥肉。看那隻鳥生前的模樣,應該是隻鴿子吧?”
鳥肉。
鴿子。
孟佳期心梗了一下。
——這不就是她放出去的那隻靈鴿嗎!!!
靈鴿,你死得好饞人,哦不,好殘忍啊!!!
賀知洲醉心於烤紅薯,抽空點點頭:“那隻鳥雪白雪白的,倏地一下就從我頭頂飛過去了。能吃就行,誰管它到底是個什麼——孟姑娘不也覺得味道不錯麼。”
孟佳期看一眼被自己啃掉大半的肉塊,所有笑容凝固在臉上。
她覺得自己不會再好了。
然而寧寧似乎並沒有察覺她的神色不對勁,仍是滿眼真誠地補充:“我們還在它腿上發現了一張紙條,裡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符,應該是這座城中的妖物在彼此通信。隻可惜那些字符並非通用文字,我們沒辦法參透其中意思。”
孟佳期少有地松了口氣。
迦蘭城中的妖族擁有一套自己的文字體系,尋常人類絕對看不懂。要是被他倆明白信上的意思,她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此番下山,本以為是哪個膽大妄為的妖族汲取百姓精元,然後潛逃至此藏身。但據我觀察,那張信紙上的文字與迦蘭城裡石碑上的字體一模一樣,理應是由城中遺民所寫,再加上出現了傳書的信鴿——”
寧寧思索片刻,緩聲道:“那就說明城裡的妖不止一個,還很有可能與這座失落百年的古城密切相關。”
正是如此。
孟佳期本以為她是沒個正形的草包,聞言不由得心頭一顫,悄悄攥緊裙邊。凝神屏息間,又聽見寧寧的聲音:“孟姑娘在附近的城中長大,可曾聽說過關於迦蘭城的傳聞?”
“……我聽聞家父提起過迦蘭城的傳說。”
她如履薄冰,隻能咬著牙把戲演到底:“傳言這座城市曾經輝煌一時,乃妖族的極樂之地,卻不知為何天降洪水,將整座城淹沒殆盡。”賀知洲好奇道:“天降洪水?為什麼?”
女人眼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恨意,但很快被討好的諂媚微笑取而代之:“佳期怎會知道三百多年以前的事情?這個問題實在無法作答。”
“我倒還聽說,當年的少城主風華絕代、天資過人,是妖修裡數一數二的天才。”
寧寧說這話時帶了點八卦的意思,末了有些惋惜地補充:“這樣一個妙人就此葬身湖底,還真有點可惜——不過仔細想來,要說有誰能為迦蘭城創造屏障抵御洪水,應該也隻有他了吧?”
賀知洲抬眼望向頭頂巨大的屏障,隻見流水潺潺、瑩光如玉,偶爾有魚從屏障外遊過,勾起片片撩人心弦的漣漪。
屏障外的湖水與屏障裡彌漫的朦朧水霧都映著幽光,他看得入迷,不禁喃喃自語地感慨:“要抵御這麼洶湧的浪潮,一定會耗費許多靈力——他能撐住嗎?”
“誰知道呢。”
寧寧從地上站起來,遙遙看一眼西邊林立的玉宇瓊樓。
原著隻十分粗略地告訴她,迦蘭少城主為抵御洪水,拼盡全身修為。可洪水的源頭是什麼、迦蘭城最後的結局又是怎樣,卻一概沒有提過。
它隻寫了個籠統的故事,男主角裴寂一路過關斬將,最終誅殺城中心懷不軌的長老。至於那個鋪墊很久的少城主,則自始至終沒有出場。
沒頭沒尾,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