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膝蓋處的淤青本來塗抹了兩天藥膏,已經淡的看不清了。
結果被徐卿寒這個管教,又新添了兩塊淡淡紅印在上頭。
衛生間的水聲哗啦啦地響了很久,也沒人去關,直到四十分鍾後,溫酒將身體縮卷成一團,有氣無力躺在了已經沒有水的浴缸裡,頭發湿漉漉黏在雪白的肌膚上,隻圍著一條浴巾。
她的指尖被男人握起,手背上肌膚白到可以看清細微靜脈,顏色偏淺。
徐卿寒低首,溫柔地在她的手碰了碰,氣息湿燙:“先聽我說一件事再睡,嗯?”
溫酒漂亮的眼睫是下垂的,呼吸聲起伏,代表著她還有一口氣在喘著,可能是和他已經親密到這份上了,也沒什麼好害羞的,借著男人的手臂力氣起來,那個浴巾松松垮垮,好似快要掉。
徐卿寒順手幫她提著,手指有力,就扣在她的咯吱窩側處。
過了片刻,溫酒說話聲細細沙啞:“你要說什麼?”
“我母親打算去拜訪你奶奶。”
徐卿寒說出這句話同時,深暗的眸光緊緊盯著她的表情,語速刻意放慢,陳述的很清楚:“把我們婚事提一提。”
溫酒剛爬出浴缸,表情就怔住了。
她沒有反應很激烈反對,卻也平靜得不符合性格。
浴室如今連水聲都沒有,兩人呼吸聲一前一後也不大,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徐卿寒眉宇間越皺越深,似乎耐性快要耗盡,溫酒才想起要說話一樣,聲音沙啞卻也很平靜:“我從出生開始就被眾星捧月著長大,高興了就笑,生氣了就哭,想打誰從來不怕得罪人,受不了半點委屈……”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脾氣的。
所以也明確地告訴徐卿寒:“將來你對我不好,我還是那句話,等著排隊伺候我的男人多了去,我會去出軌一個比你身體更強壯腿更長,更有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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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溫酒做不了像賀梨這樣完美合格的妻子,連做別人的女朋友都不合格。
徐卿寒語氣沉沉:“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溫酒甚是不在意,走出浴室說:“哦,你自己去搞定我奶奶吧。”
她那天晚上衝動跪一次,就已經長記性了。
……再也不會為護徐卿寒,去忤逆老太太,跪在祠堂裡了。
——
溫酒的輕易松口,讓徐卿寒捉摸不到她內心。
按照她的脾氣,一提之間的婚事估計又要鬧,嚴重的話,可能還要分手。
所以他無恥地趁著她精神困倦的時候,提出這個,就是算準溫酒就算想吵架,也沒什麼精力。
卻未料到她平靜接受了。
也在平靜擦幹頭發後,走到主臥去睡覺。
男人換了一套幹淨整潔的家居服,挺拔的身形站在床沿前,眉頭皺著沒有松開過,視線在不留痕跡地打量著貼著枕頭熟睡的女人。
溫酒眼睫緊閉,呼吸均勻淺淺,顯然已經陷入夢鄉裡了。
她皮膚很白皙,像是嫩豆腐,有時候手指用力一捏,就會留下紅痕。
徐卿寒伸手,將她被子掀開些。
女人隻穿著一件煙黛色的吊帶,隻是堪堪擋住了雪白大腿,完美的將身段曲線都給襯託了出來。
他眼底沒有半分欲,隻是看到她膝蓋上的紅印,眉頭皺得更深了。
先前在衛生間裡,其實他也隻是一時興起,讓溫酒跪在浴缸裡不到十分鍾。
並沒有說怎麼用力去折騰,結果她的膝蓋就已經變紅了。
就如溫酒自己所言,確實是被嬌生慣養得很寶貝。
娶她,徐卿寒自然是會負責一輩子。
他就怕,她嫁的心不甘情不願。
徐卿寒薄唇無聲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這時候,他倒是裝起了正人君子。
溫酒這一睡就是天黑,沒有發覺自己被子被掀開過,包括男人找了淡淤的藥膏,親自給她雪白的肌膚和膝蓋,都塗抹上了一層薄薄的。
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伸手去摸索。
“喂?哪位。”
溫酒皺眉,不到三秒鍾,就被那頭給完全說清醒了。
她猛地從舒適潔白的大床上坐起身,說話聲很冷:“我知道了。”
說完,便面無表情地掛斷電話。
……
晚上七點半,保姆得了徐卿寒的吩咐,晚餐燉了雞湯給別墅的未來女主人補身體。
結果等她差不多時候端出來後,卻看見溫酒在玄關處換鞋,一時急匆匆地走過去問:“溫小姐,晚餐已經好了,您現在要出門嗎?”
白天徐卿寒在家,到了下午才去公司,現在還沒回來。
溫酒去哪裡也用不著和一個保姆交代,抬起頭,看了眼說:“晚餐我不吃了,你留給徐卿寒當夜宵吧。”
她走前,還開走了徐卿寒車庫的一輛最貴的車。
這麼晚不好打出租車,加上別墅的黃金地段很少有車會過來,溫酒也沒想站路邊攔,她有要緊事,在路上,還打了通電話給邵其修。
那邊沒有秒接,而是過了好一會。
接通時,男人嗓音平和自然傳來:“小九?”
溫酒快擴音,手指握緊方向盤,盡量壓著脾氣說:“邵大哥,警局那邊告訴我,孫煦被人聘請了金牌律師保釋出來了。”
“有說是誰嗎?”
“沒有,對方隻是讓律師出面。”溫酒呼吸一口氣,又說:“我有懷疑對象。”
整個晏城裡,誰敢去保釋孫煦的,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邵其修那邊默了幾秒,才說話:“你發個定位給我,這邊會調查出現在孫煦在哪裡。”
“好。”
交情在,溫酒也不跟他客氣了。
電話掛了後,先在一旁停好車,才拿起手機給邵其修發定位。
這時候,一處豪華的復式樓內,燈火通明,光線清晰地照映著沙發處姿勢曖昧的男女,因為一通電話而打破了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事,就連氣氛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邵其修收斂起神色,骨節分明的手指,沿著女人的脊骨一寸寸往上,動作不緊不慢地將她領口給扯回去,擋住了一小片雪白的肌膚。
他又恢復了紳士風度,即便是對自己結婚已經三年的妻子。
“我有事,晚上會晚點回來。”
賀梨躺在沙發上慢慢坐起,烏黑的頭發有一絲亂,不過那張臉蛋重新掛上了端莊的笑容,點點頭:“好。”
她也同樣的,當做剛才一時情動從未發生過。
那眼眸,悄然地看向邵其修,發現他正抽了一張紙巾,漫不經心地擦拭觸碰過她後背的那兩根手指,然後抬起手腕,看了幾秒金色的名牌腕表。
賀梨笑容瞬間淡了兩分,彎腰將被男人扯掉在地板上的領帶撿起,指尖拿著說:“你的領帶掉地下了,我上樓給你拿一條幹淨的。”
邵其修的習慣,其實很好觀察出來,結婚的第一個月,賀梨就發現他是個極為注重衛生的男人,如果她要是生病了,晚上隻是簡單的擦拭身體,沒有洗澡的話,他也絕對不會碰她一個頭發絲。
每次夫妻生活,都是她在浴室裡洗澡,而他則是坐在床沿雲淡風輕的等候。
賀梨收起自己內心的一絲波動,面容溫靜,轉身上樓。
她沒有問是誰打來的電話,也沒有問他出去辦什麼事。
隻是做著一個合格妻子該做的事,兩分鍾後,拿了條新的領帶下樓,親自幫他系好,幹淨的手指整理著他的西裝領口。
女人柔美的身體靠的近,暗香浮動間,引得邵其修低眸看過來。
片刻後,他出聲問:“是什麼香水?”
“新換的,聞不習慣嗎?”
“沒有。”
賀梨看他這樣說,神色也如常,隻好微微一笑。
這三年她都是用一款香水,也是前不久才換了新的。
而邵其修現在才發現,不過是因為已經有半個月,沒和她親近過了,不曾碰過她一縷青絲。
第62章
夜幕之下,伴隨著路燈淺弱的光暈,隱隱約約間四周的陰影越來越濃。
溫酒坐在駕駛座百般無聊,隨手打開一旁的儲蓄盒子,裡面就一個男士錢夾子,牛皮材質看起來已經不新了,像幾年前的款式。
她拿出來,翻開裡面的夾層,一張舊照片貼在裡面。
溫酒表情愣了下,盯著上面。
大概是幾年前了?
時間久到她都不太記得清了。
那時的她還是齊肩的黑色短發,細胳膊小腿看起來很小,發育不良像個未成年,整天前前後後纏著徐卿寒,他也還是年輕帥氣的模樣,五官輪廓沒有現在英俊成熟,穿著白襯衣和黑褲子,身形修長。
溫酒漆黑的眼眸定定看著照片中,自己歪著腦袋枕在他肩膀,臉蛋笑靨如花,而後面,是一行被多年歲月的模糊了的字跡:我隻喜歡你。
這不是她寫上的!
盡管這一行字已經不清晰了,溫酒還是認出了是誰的筆跡。
她胸口突然感到一股悶悶的窒息感,將錢夾子緊緊合上。
……
當年拍這張照,溫酒央求了徐卿寒很久。
她想要這個男人隨身攜帶著兩人的合照,這樣天天看著,感情才會越發加深。
而徐卿寒冷漠著一張死人臉,很不願意和她拍。
百般糾纏之下,最後還是配合了。
她粗心大意,卻從未發現他在照片的後面是有寫一行字。
時至今日,溫酒再看見這張合照,心境已經完全不同了。
她將錢夾子合上後,沒有重新打開,而是莫名的覺得在車內封閉的空間裡,讓她感覺悶得慌,抬手,將車窗降下,要靠灌進來的新鮮空氣才能正常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