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的那一瞬,江聞嶼愣住了。我面無表情地轉身。
在病房裡等了一會兒,江重寧還沒回來,剛要給他發消息,門口傳來動靜。
「年年。」
是江聞嶼。
「下午你在火鍋店潑了溫婷一臉熱湯,她以為自己要被毀容了,受了刺激,又犯病了,衝進廚房拿菜刀割腕了。」
「現在她大出血,但醫院血庫不足,你們血型一樣,你能不能,幫幫她。」
我看著江聞嶼滿心滿眼的焦急,隻淡淡說,
「她的死活跟我沒有關系。」
「你看不出來嗎?我也受傷了。」
「還在跟我鬧?」
江聞嶼大步走過來,攥住我的手腕,聲音不容拒絕,「跟我去輸血。」
6
我手腕也有一處傷口,剛敷完藥,被他猛地一扯,鑽心的疼痛讓我倒吸口氣。但他卻完全沒察覺到。
「江聞嶼,你沒有任何權利逼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
江聞嶼面色一沉,
「蘇年,你非要我把話說的那麼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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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當年沒保管好戒指,小婷怎麼會遭遇不測?我又哪裡需要照顧她。」「要不是你下午突然發瘋,小婷怎麼會割腕?」
「人要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負責。」
江聞嶼冷冷地看著我。
原來在他心中,我一直都是始作俑者。我努力壓住住心裡翻湧的煩躁情緒,出口譏諷:「江聞嶼,你不用把移情別戀說得那麼清新脫俗。」「你是不是忘了,是溫婷先潑我的?發瘋的是她,不是我。」「溫婷害怕毀容,我毀容就是活該?」
「何況我有心髒病,輸血很可能危及生命,也是,您貴人多忘事,應該也忘了吧
?」
「你的心已經徹底偏向她,自欺欺人又有什麼意思呢?」江聞嶼愣在原地,臉色發白,想要辯駁,又無法辯駁。
「江聞嶼,如果我說,當初溫婷被侵犯,不過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你信嗎?」
「你好好想一想,為什麼她當時堅持不報警呢?」
「夠了。」
江聞嶼粗暴地打斷我,「蘇年,你沒有必要為了逃避責任,編出這麼荒謬的借口。」
「你愛信不信。」
我猛地甩開他,直接拿出手機報警,說有人脅迫我輸血。無視江聞嶼那張黑臉。
我平靜地告訴了警察醫院的地址,然後,抬頭看著這個我愛了很多年的男人。「江聞嶼,我跟你說離婚是認真的。」
「如果你不同意,我會去起訴。」
7
一個護士跑過來告訴江聞嶼找到了備用血袋,他離開之前,留下一句話:
「年年,今天的事是我不對。但我真的隻把溫婷當妹妹。我愛的人,一直隻有你。」
言外之意,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離婚。江重寧進來的時候,江聞嶼剛走。
「那裡沒熱水了,我去醫院樓下買了點餛飩和粥。」他在跟我解釋為什麼去了那麼久。
我自然不會介意,他大概看出我的不自在,提出說要回公司了。看著他終於離開,我頓時松了口氣。
然後就收到了一條微信。
江重寧給我推了一個名片。
「一個專門打離婚官司的律師,勝率還不錯,沒敗訴過。」
我:???
還是要禮貌道謝:「謝謝小叔叔。」
那邊沉默半晌,發來一句話:「既然決定離婚,就不用再跟著他叫小叔叔了。」
準備起訴離婚這段期間,我都住在醫院養傷。
江聞嶼來找過我很多次。
語氣低軟,態度誠懇,保證會把溫婷送去國外治療,不會再和她聯系了。我隻是面無表情地叫保安把他趕走。
那晚,溫婷突然給我發消息:
「你以為你贏了嗎?我告訴你,昨晚他喝醉了,我們上床了哦。」「說不定,我肚子裡已經有他的孩子了。」
然後秒撤。
我看了屏幕幾秒,回:
「以後記得做措施,要是生出跟你一樣小腦萎縮的孩子,那真是你的罪過。」出院那天,江聞嶼又來找我,說他願意跟我商量離婚的事,但有一個條件—去參加他媽媽的生日宴。
「媽一直很喜歡你,她最近身體很不好,想見見你。宴會結束,我就跟你談。」我同意了。
江媽媽的宴會辦得很熱鬧,家族旁系的親戚們都來了。
「蘇年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要是我家也有這麼賢惠的媳婦就好了。」
在親戚們的恭維聲中,我看出江聞嶼好像並沒有把我們打算離婚的事告訴家裡人0
「咦,這是重年?!」
「他不是從來不參加這種聚會嗎,今天怎麼來了。」
「對啊。他跟聞嶼一直不對付,今天怕不是來給他添堵的吧。」「還能怎麼添堵,難不成搶走他老婆啊哈哈哈。」我剛抿了口酒,就看到了被眾星拱月圍住的江重寧。他身高腿長,站在人群中很是顯眼。
目光掃過我時,毫無波瀾。
我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
他卻隻是幽幽看著我,表情看不出喜怒,然後冷淡地移開了視線。...什麼怪人。
他在生氣什麼?
8
「年年。」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江聞嶼衣冠楚楚,清俊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他朝我伸出手,「媽在大廳等你,我們過去吧。」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突然閃現,熟練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聞嶼,我找了你好久啊。」
是溫婷。
我有些驚訝,江聞嶼竟然把她帶來了。是不是意味著,江家也承認她的身份了?
江聞嶼笑容斂去,快速扯下溫婷的手,略微不安地跟我解釋,「年年,你別誤會。」
我隻是笑,「江聞嶼,我們就要離婚了,帶誰來參加家宴,那是你的自由。」溫婷的不高興已經要從臉上溢出,我話鋒一轉,
「隻是帶了個sb過來,你還是給了我很大的驚喜。」
溫婷臉色鐵青。
死死盯著我,目光透著狠戾。
目光掃到我手裡的紅酒杯,片刻竟詭異地笑了笑,
「蘇年姐,今天玩得開心哦。」
直覺告訴我,她不對勁。
所以跟江媽媽寒暄完,我打算找個借口,盡快離開。
江聞嶼多半今天不會跟我談離婚了,隻是想把我騙來給他媽過生日。
去洗手間時,一股莫名的燥熱感傳來,我才明白溫婷到底做了什麼。
腿一軟,我踉跄地扶著牆面。
暈暈乎乎間,一隻手捂住我的唇,接著我就失去了意識。醒來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嘴巴被膠布封住,手腳都被綁住。隻能隱隱聽見對話聲:
「她被我下了藥,你們到時候就上了她,一定要錄視頻。」「記住,待會兒我會帶所有人過來抓奸,在她身上多弄點痕跡。」我努力睜開眼睛,門口溫婷在跟幾個男人說話。
他們的長相….
分明就是前世入室殺害我的那些男人!
這應該是幾年後發生的事情,為什麼會提前這麼多?
而且這裡是江家,溫婷是瘋了嗎?
9
溫婷離開了,那幾個男人卻像是因為什麼事情吵了起來。
而且門外隱約傳來腳步聲,我逮住機會,雙手舉起一個煙灰缸,狠狠往大門砸了過去。
「砰!」
沉悶的砸門聲讓門外的腳步遲疑地停了下來。「真他媽是個婊子。」
這個舉動明顯激怒了那些男人,他們像前世那樣大罵著走過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門就被撞開了。
朦朧中,我似乎看到了江重寧怒氣衝衝的臉。
「江重寧..!
再睜眼,身上的桎梏都被解開,房間裡隻剩下江重寧。我勉強站起身,但腳一軟,身子向前撲去。沒有預料之中的疼痛,而是跌入一個溫熱的懷抱。我扯住他的衣領,撐住身子,
.幫幫我。」清晰地看到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蘇年。」
我極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把話說完,「帶我去浴室。」
江重寧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接著快速把我推進了浴室。冰涼的水從頭頂灌入,勉強抑制住了身體裡的燥熱。
..好了嗎?」
江重寧在門外問。
我打開浴室門,表示好一些了,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氣氛有點微妙的尷尬。
江重寧像是不經意地問,「今天來參加宴會,是打算原諒江聞嶼?」
我直接否認,「怎麼會?我跟他已經不可能了。」
接著把事情經過告訴了他。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留意到他似乎,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愉悅。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說話聲,腳步聲密密麻麻。
「我剛才看到蘇年跟一個男人進這個房間了..!
「應該沒看錯。」
聲音越來越近。
慌亂之下,來不及細想,我一把把江重寧推進了浴室。
門轟的一聲被推開。
第一個衝進來的是江聞嶼。
後面溫婷領著的,幾乎是所有賓客。
而我,面色潮紅,身上的衣服還掛著水珠。
身上還有剛跟那幾個男人搏鬥,留下的痕跡。
很難不讓人遐想。
所有人都是一臉不可置信的吃瓜表情,小聲議論:
「天啦,什麼情況,說沒發生什麼誰信啊…
「江家所謂的好媳婦,原來是個蕩婦。」
有人還嫌不夠亂,朝江聞嶼吹口哨,「真是好大一頂綠帽子啊。」
江聞嶼像是氣急了,目光緊緊鎖在我脖子、手腕上的紅痕。
不問青紅皂白。
下一秒,一個巴掌重重地落到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