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真話,他一件換洗衣服都沒來得及拿呢。
邢淵聞言頓時氣得火冒三丈,陸延大半夜過來居然不是為了找他復合,而是惦記那些破衣服?!他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咬牙切齒道:
“那都是我買的!”
陸延覺得沒毛病:“你買了送給我的啊。”
邢淵:“誰說的?證據呢?!”
陸延看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沒吭聲,半晌後忽然沒忍住笑了出來:“都生病了,你怎麼還這麼有勁發脾氣?”
邢淵聞言就像被戳中心事,肉眼可見閃過一絲慌亂,他下意識偏頭移開視線,眉頭緊皺:“我沒生病!”
陸延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冷冰冰的,還說沒生病,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說來也奇怪,別人發燒都是渾身滾燙,就邢淵冷的像個冰塊一樣,陸延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不用找都知道對方家裡肯定沒藥,他起身走到廚房,從食材櫃裡面找了兩塊老姜,洗幹淨切片,扔進鍋裡用紅糖水熬煮。
邢淵家裡的保姆還是挺敬業的,甭管在不在家裡吃飯,櫃子裡總有新鮮菜。
邢淵聽見廚房傳來動靜,不知道陸延在做什麼,但他又實在沒力氣起床,隻能趴在枕頭等對方回來。
沒過多久,陸延就端著一碗滾燙的紅糖姜水回來了,他在床邊落座,等碗稍微涼一點了才道:“過來喝點姜水,能治頭疼感冒。”
邢淵有氣無力耷拉著眼皮,睫毛落下一片濃密的陰影,顯得皮膚格外白:“我說了沒生病。”
他心想這人是傻了嗎,自己都說過再看見他絕對不會手軟,陸延怎麼還往上湊。
陸延用勺子在碗裡輕攪,熱氣騰騰升起,模糊了他認真的眉眼:“你不是想讓我走嗎,喝完了我就走,怎麼樣?”
邢淵聞言終於掀起眼皮看向陸延,漆黑的瞳仁裡醞釀著無名的情緒,他好像不怕燙一樣,忽然端起碗面無表情灌了下去,然後重重擱在床頭櫃上:“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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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罷翻了個身,背對著陸延,幹脆眼不見心不煩。
走吧走吧,邢淵雙目緊閉,無不惡毒的想到,遊蕩者本來就是喜歡吃人的,陸延留在他身邊早晚被吃。
一陣靜默過後,邢淵聽見身後傳來了關門熄燈的動靜,說不清為什麼,他心裡忽然又有點後悔,但又拉不下臉去出聲挽留,腦子亂糟糟的。
被子在黑暗中輕輕掀起一角,陸延就這麼悄無聲息脫掉外衣上了床,察覺到身後溫熱精壯的身軀,邢淵陡然一驚,倏地睜開了雙眼,語氣難掩慌張:“你!”
“噓。”
陸延示意他別出聲,然後伸手抱住邢淵冰涼的身軀,嗓音因為困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因為黑夜的浸透又顯得格外溫柔:“留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明天早上再走。”
邢淵試圖掙扎,卻被陸延緊緊按住,他掙扎得越厲害,對方就按得越緊,就這麼僵持了許久,邢淵終於放棄似地閉上了眼睛。
朦朧間,他聽見那名人類在耳畔說悄悄話:“我們和好吧,行不行?”
和好?
邢淵意外發現自己對這個詞好像也沒那麼抗拒,他沒吭聲,隻是不情不願在被子裡踢了陸延一腳,算是和好的“提示”。
就像小貓蹭蹭頭,小狗碰碰鼻子。
遊蕩者如果喜歡一個東西,會吞進肚子裡,但邢淵目前好像沒有這個想法,吞進去了就變成一堆腐爛的肉了,多醜。
陸延知道邢淵這算是哄好了,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又在黑暗中親了親對方的眼睛:“我以後什麼也不瞞你了。”
邢淵聞言嘴角控制不住上揚,語氣卻略顯平淡:“哦。”
陸延:“你也別瞞我。”
邢淵:“……哦。”
心虛的很。
今天晚上他們兩個人相擁而眠,睡得格外沉,以至於沒有發現窗外皎潔的月亮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猩紅色的陰影,看起來就像被血染透了一樣,莫名讓人想起那場災難性的紅日。
地下監獄裡關押的遊蕩者就像受到某種力量的幹擾,忽然集體躁動起來,它們瘋狂撞擊著牢籠,爆發出了比平常還要強上百倍的力量。
“轟!!!”
“轟!!!”
“轟!!!”
能量陣因為受到衝擊開始頻繁閃爍紅光,警衛察覺不對勁立刻匆匆往操控室趕去,隻聽遠處傳來一陣鐵欄杆轟然倒地的動靜,封閉門縫隙忽然湧出了鋪天蓋地的黑霧,它們在頭頂瘋狂盤繞吞噬人類,爆發出張狂肆意的尖笑聲。
一名警衛見狀嚇得面如土色,他連滾帶爬朝著總部趕去,撕心裂肺喊道:
“不好了!!!遊蕩者逃出監獄了!!!”
第171章 救援
凌晨三點的深夜,天空城的居民都處於熟睡狀態,一陣尖銳刺耳的防空警報聲忽然打破了寂靜,眾人迷迷糊糊從床上驚醒,隻聽外面的廣播喇叭在喊著什麼,所有通訊設備都彈出了一條紅色警報短信:
【七號監獄遊蕩者出逃,全城戒嚴,所有市民關好門窗,嚴禁外出,靜等官方通知!】
居民看見消息俱是臉色一變,什麼?!遊蕩者出逃?!
七號監獄那是什麼地方,裡面關著的都是最窮兇極惡的遊蕩者,少說也有幾百隻,而且都是監測院的重點研究對象,現在一夜之間傾巢而出,說誇張點帶來的影響可能比上次攻城還嚴重,畢竟上次遊蕩者攻城都是在外面,這次可直接跑到裡面來了!
天空城高層連夜召開會議,啟動一級應急方案,幾乎把所有能調動的兵力都派了出去,總院長在會議室裡氣得差點把桌子拍爛,首當其衝就是負責看管監獄的警衛隊:“籠子鎖得好好的怎麼會忽然被撞開了!!你們到底是做什麼吃的!那些逃跑的遊蕩者裡有好幾隻等級都是四階,我們當初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抓回來,萬一造成市民傷亡你們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警衛處長臉色難看:“總院長,今晚的月亮無緣無故變成了紅色,我懷疑遊蕩者很可能受到了紅月力量的影響,它們逃出去事小,萬一又像上次那樣群體躁動就麻煩了呀!”
提起上次的紅日異象,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天空城已經元氣大傷,如果再來一次肯定經受不住。
總院長隻覺得腦袋突突的疼,他閉目抹了把臉,斑白的頭發在燈光下無所遁形:“先想辦法封鎖天空城,不要讓那些遊蕩者逃竄到魔鬼城去了,讓異能隊盡力搜捕,保障市民安全。”
有人憂心忡忡道:“恐怕有些困難,那些普通的低階遊蕩者好攔,三階往上就很難限制它們的空中活動領域了……”
總院長聞言又是重重一拍桌,把眾人嚇得噤若寒蟬,憤怒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刺得一陣嗡鳴:“困難怎麼了,困難也要給我辦!十隊他們在駐守關卡抽調不開,其餘的隊伍分散開去保護市民,追剿遊蕩者的事就交給邢淵全權負責,一隊到九隊由他調配,務必要把那些出逃的遊蕩者給我抓回來!”
邢淵裹著一件黑色厚外套坐在位置上,臉色在會議室的冷光下顯得有些蒼白,他眼眸懶懶垂下,看起來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直到聽見總院長的話,才終於掀了掀眼皮。
幾個意思?警衛處捅的簍子讓他來擦屁股,自己看起來有那麼像活菩薩嗎?大半夜被人從被窩裡扯出來已經很心情糟糕了,總院長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邢淵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我哪兒有那麼大本事,這件事當然是交給嚴處長全權負責,一隊從旁協助就行了,時間緊迫,我先帶隊出發了,有什麼事用通訊器聯系。”
他語罷直接拉開椅子起身,徑直朝著門口走去,洛陽等人見狀也紛紛跟著起身離開,徒留嚴處長臉色又青又綠地坐在原地。
“總院長,邢淵也太不聽調派了!”
“不聽調派?人家不想給你的爛攤子擦屁股當然不聽調派!我不管你這次是跪也好求也好,扛著槍親自上陣也好,一定要把事情給我解決,否則可不是辭職就能解決的!”
總院長氣得心髒病都快犯了,整個天空城上下拎出來沒幾個能頂用的,就一個邢淵還算實力強悍,偏偏性子桀骜不馴,根本拿捏不住。
今夜天空城幾乎能調動的隊伍都出動了,上方飛著幾十艘飛行器,地面密密麻麻全是巡邏車,槍聲像過年時炸的煙花一樣不絕於耳,居民隔著窗戶看見外面兵荒馬亂,心中的恐懼不安一瞬間到達了頂峰。
邢淵親自帶領一隊追逐那些逃竄的四階遊蕩者,身形在黑夜中快得隻剩殘影,四周每閃過一道雷電,都有一隻高階遊蕩者被劈得灰飛煙滅,洛陽他們互相配合也收拾了不少逃竄的t3,然而數量還是對不上。
“該死!監測院說那些遊蕩者一直在往魔鬼城的方向跑,已經有幾十隻都衝破空中哨卡了!”
邢淵站在高樓上,離那輪紅色的月亮仿佛僅有一步之遙,夜風迎面吹來,他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力量在月光照耀下已經沸騰了起來,某種屬於怪物的天性正在漸漸覺醒,叫囂著撕碎些什麼,最好是腥甜的、血淋淋的、帶著骨頭的……
他閉了閉眼,強行壓下那種渴望,冷冷吐出一個字:“追!”
那些遊蕩者不會無緣無故往魔鬼城的方向逃竄,更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他急需確認些什麼,直接帶著隊伍追了過去。
而另外一邊,陸延也沒有闲著,邢淵前腳收到緊急召喚趕去開會,後腳他就悄悄溜了出來。
上次的紅日異象系統都逼著他出來打怪,這次的紅月就更不會放過他了。
【叮!恭喜宿主觸發支線任務——紅月行動!請前往協助剿滅逃竄的遊蕩者,四階以上超過十隻獎勵異能進階,三階以下按照積分累計,獎勵次日結算,請問是否接受?】
這個任務說困難也困難,畢竟四階沒那麼好殺,尤其還要殺十隻,但獎勵說豐厚也豐厚,畢竟現在異能越往上越難升級,機會可遇不可求,陸延思考片刻,沒怎麼猶豫就選擇了接受。
這次從監獄出逃的遊蕩者少說也有五六百隻,天空中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陳焰和隊友站在巡邏車上對準上空舉槍掃射,虎口都震出血了也不敢停,運氣好遇上那些低階的打上十幾槍也就灰飛煙滅了,如果運氣不好遇上高階的遊蕩者,對方一個俯衝下來就能把人啃得隻剩半邊身子。
陳焰渾身都是血,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鼻翼間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和槍藥味,隻是近乎麻木地射擊。他眼見那些遊蕩者已經開始瘋狂撞擊居民住宅的窗戶和大門,厲聲吼道:“都他媽的沒吃飽飯嗎?!還不趕緊給老子殺!離天亮就剩三個小時了,吃奶的勁使出來也要給我撐住!!!”
巡邏兵並沒有異能,隻是身手略好一些的普通人,他們其中大部分都來自魔鬼城,運氣好被選拔進隊伍裡,每天賣命掙時分養家糊口,活一天賺一天,死了最多領一筆撫恤金。
陳焰從小就住在魔鬼城,他十七歲那年遇上一波遊蕩者兇潮,全家人都死了個精光,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天遊蕩者闖入時的情景,父母第一反應不是逃命,而是驚慌失措把他塞進地下室,把所有生命值都轉給他,自己則撲上去引開了遊蕩者。
那個時候陳焰的手腕上隻有一年半的時分,全家三口人,加起來隻有一年半的時分。隔著地下室的縫隙,他清楚聽見遊蕩者咀嚼父母屍體的聲音,最後對方吃飽喝足,懶得繼續入屋尋找,直接飛走去了下一條街道,陳焰這才撿回來一條命。
後來他仗著身強力壯,和一個僱佣兵團在刀口舔血混日子,沒過幾年遇上天空城招募新兵,就這麼陰差陽錯入選了,一路打拼到今天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