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聞言樂的不行,冷嘲熱諷道:“段繼陽,你臉可真大,你和他是什麼關系啊就唯我是問?你天天上趕著舔,可惜陸冰就是不搭理你,少拿別人撒氣。”
他和陸冰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相似的面容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陸冰溫和中自有一番倔強,陸延卻像個不學無術的混混。
段繼陽和陸延訂婚,一部分原因是想刺激陸冰回國,另外一部分原因則是他們兩個面容相似,多少有些寄情的意味。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見,陸延眉目間已經看不見屬於陸冰的那種朦朧影子了。
段繼陽聽見陸延罵自己舔,破天荒沒有生氣,冷笑一聲道:“陸延,不管你怎麼說,事實就是事實,你永遠都比不上陸冰。”
陸延失去耐心,反手指向門口:“趕緊滾!”
大半夜的,唧唧歪歪個沒完了,他明天就換密碼鎖。
陸延絲毫不知道自己這番話引起了多大的風波,自從段繼陽深夜離開,沒過幾天圈子裡就傳出了段家要和陸家解除婚約的消息,一開始還隻是闲談,到最後傳得有鼻子有眼,連那些狐朋狗友都來找陸延打聽消息了。
“陸少,聽說你要和段總解除婚約了,到底真的假的?咱們這麼多年情分,你可不能瞞著兄弟。”
Elysium酒吧二樓的卡座裡聚著一堆年輕人,桌上堆滿了瓶瓶罐罐和撲克牌骰子,陸延對這些東西沒興趣,兀自坐在旁邊玩手機,但沒想到發小潘源直接湊了過來,對方頂著一頭漸變色的白毛,在暗色的燈光下活像個刺蝟。
潘源一直暗戀段繼陽,隻不過藏的比較隱晦,少有人知。
陸延聞言玩手機的動作一頓,他按熄屏幕,意味不明問道:“真的又怎麼樣,假的又怎麼樣?”
潘源目光閃動,搭著他的肩膀理所當然道:“如果是假的哥們兒得幫你闢謠啊,免得那些人胡咧咧。”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陸延神色淡淡,點了根煙,“今天出來是喝酒的,少談那些掃興的事。”
說話間,剛好有服務員端著託盤上來,陸延那天就是因為喝酒誤事才滾錯了床單,現在哪裡有心思沾酒,今天要不是潘源他們強行拽著,他壓根就沒打算出來。
陸延從沙發上起身,把面前的酒杯推到一旁,肉眼可見的意興闌珊:“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喝,記我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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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說他必須徹底解除身邊的危險因素,否則還是會死,但怎麼解決,陸延還沒想好,他總不能把段繼陽和唐如風都噶了吧?
人是最不禁念叨的,陸延神思不屬地下樓,忽然聽見一樓卡座傳來一陣吵鬧聲,像是有客人在鬧事,他視線掃過去,隻見一名地頭蛇模樣的男子拽著酒吧服務員吵吵嚷嚷,連經理都鬧過來了。
“哎哎哎,我可是你們酒吧的常客了,你們就這個服務態度啊?!知道的是服務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爺呢,擺著張臭臉給誰看!”
好巧不巧,那名服務員就是唐如風。經理匆匆趕過來的時候還以為客人故意鬧事,但他往旁邊一瞥,隻見唐如風冷若冰霜地站在旁邊,說他臭臉還真沒委屈他。
經理心中有疑惑,但也隻能暫時壓下,對鬧事的客人陪笑道:“這不是龍哥嗎,您可是我們店裡的常客了,服務員不懂規矩,要不這樣,今天的酒我給您打折,再送一份……”
龍哥煩躁一擺手,斜著眼睛道:“別給我來這些虛的,我不差那些錢,讓這個服務員給我斟酒道歉,今天的事兒就算過去了,不然我和你們沒完!”
龍哥是個地痞流氓,按理說經理不該怵他,偏偏他和那群富家公子哥兒玩的特別好,是個不能惹的小人物。
經理隻想息事寧人,暗中推了唐如風一把:“如風,快,給客人倒杯酒解釋解釋,好好賠禮道歉。”
唐如風沒動,他面無表情盯著龍哥,眼底藏著無盡的寒意,就算對方燒成灰了他也能認出來,那天把他強行拽進包廂灌醉送到陸延床上的,就是面前這個人。
經理見唐如風不動,急得又推了他一把,力道大得直接將他推到了桌子邊:“愣著幹什麼,快去啊,這個月的工資還想不想要了。”
龍哥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嘴裡叼著根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麻溜的,我可沒時間和你耗。”
一秒過去了,
兩秒過去了,
三秒過去了。
唐如風指尖微動,終於拿起了桌上的一瓶紅酒,就在眾人以為他會賠禮道歉時,唐如風忽然一酒瓶狠狠砸向龍哥的腦袋,直接給對方來了個開瓢——
“砰!”
玻璃碎裂,酒液四濺,龍哥慘叫一聲從沙發上跌了下來,鮮血混著酒水從額頭滑落,整個人狼狽不已,他捂著頭憤怒看向唐如風,又驚又怒:“你他媽的敢打我?!”
唐如風扔掉手中的半截酒瓶,明明還是學生模樣,眉目間卻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狠戾,他抬眼盯著龍哥,目光陰鸷,無聲吐出了一句話:
“我早晚要你的命……”
他說這句話時沒有任何憤怒的情緒,隻有死水般的平靜,鬼氣森森。
龍哥心裡莫名打了個寒顫,渾身劇烈一抖,但他忽然反應過來面前這個人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服務員,自己怕他幹嘛?
“艹你媽的,還敢要我的命?老子今天就讓你死在這兒!兄弟們給我上!”
大戰一觸即發,龍哥正準備帶著幾個小嘍啰上前給唐如風一點顏色瞧瞧,身後忽然響起一道慵懶散漫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熟悉,讓他硬生生頓住了腳步。
“你想讓誰死在這兒?”
龍哥回頭一看,隻見陸延走了過來,他雖然沒和對方打過交道,但平常在酒桌上見過好幾次,絕對不是他能惹的人物,一時連頭上的傷都忘了,結結巴巴道:
“這……這不是陸少嘛,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龍哥不知道陸延忽然出面是為了什麼,心裡已經飛快盤算了起來,他前不久才把這個小服務員灌醉了送到陸延床上呢,這兩個人該不會擦槍走火走出感情了吧。
陸延垂眸點了一根煙,淡淡揮開面前的薄荷煙霧,他俊美的臉龐浸在陰影中,像聊齋裡食人精氣的鬼魅:“沒什麼,我這輩子還沒見過殺人呢,剛才聽你說想讓人死,所以過來見識見識。”
龍哥笑得僵硬,殺人可是犯法的,他剛才不過隨便甩兩句狠話,誰會當真:“陸少,我開玩笑的,剛才有個小服務員不懂事,我教訓教訓他而已。”
陸延彈了彈煙灰,意味不明道:“教訓人沒關系,隻是別碰不該碰的人,懂嗎?”
他手中煙頭還未燃盡,語罷屈指一彈,不偏不倚正中龍哥腦門,後者哎呦一聲,捂著腦袋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卻見陸延長臂一伸,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剛才那個小服務員拽到了懷裡,然後用指尖親昵勾了勾對方的下巴:
“砸的好,下次再遇上這種人,直接往死裡砸,知道了嗎?”
唐如風沒料到會遇見陸延,更沒想到對方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做這種舉動,他身形一僵,回過神下意識掙扎起來,卻被男人裹挾著薄荷煙氣的手臂攬得更緊,密不透風。
唐如風控制不住回想起了那天在酒店大床上的情景,對方也是這麼死死禁錮著他,無論怎麼逃都會被拽回去,被迫承受一次次疼痛的入侵。
唐如風臉色蒼白,身體僵硬戰慄,殊不知龍哥聽見陸延的話臉色變得比他還要難看,點頭哈腰道:“是是是,該砸,該砸,我沒想到他是陸少您的人,剛才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
陸延聞言胸腔驀地溢出笑意,他掀起眼皮,玩味掃了龍哥一眼:“知道錯了就好,醫藥費自己解決,懂嗎?”
龍哥愈發卑躬屈膝起來,陪笑道:“是是是,我自己的頭不小心撞到酒瓶子上了,當然自己解決。”
這件事就算結了。
陸延見狀這才摟著唐如風離開,殊不知在他走後沒多久,龍哥抬頭往樓上看了一眼,隻見角落處坐著的潘源打開手機,悄悄把他們摟著離去的背影拍了下來。
第118章 傷
陸延和唐如風前腳剛離開酒吧門口,後腳對方就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因為力氣太大,甚至踉跄後退了好幾步,多少顯得有些狼狽。
陸延的車剛好停在門口,那輛線條流暢的黑色跑車永遠锃亮無塵,在夜色中比幽靈還要神秘。他眼見唐如風從自己懷裡掙脫,笑了笑,也不介意,晚風吹亂發絲,遮住了那雙懶散垂下的眼眸:
“好巧,我們又見面了。”
其實也不算巧,他們一個是酒吧常客,一個是酒吧服務員,見面再正常不過,冥冥中早已注定。
唐如風的臉色蒼白如紙,顯得一雙眼睛格外漆黑,他一動不動盯著陸延,啞聲諷刺道:“你救我是為了讓我感謝你嗎?”
陸延隻是單純闲的沒事。
在系統告知的結局中,唐如風幾乎是以殉情般的姿態和他死在了一起——
陸延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畢竟在他看來,感情這種東西可有可無,又怎麼比得上生命重要?
他不自覺打量著唐如風,隻感覺對方像一杆凌厲生長的野竹,看似清瘦修長,實則暗藏韌勁,眉宇間寫滿了倔強,並不像那種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人。
別人的輕佻隻是浮於表面,陸延的輕佻卻好似浸到了骨子裡,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道:“感謝值幾個錢,你不得以身相許才行嗎?”
不過嚴格說來,他們兩個已經睡過了,也算另外一種意義上的“以身相許”。
唐如風覺得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他的視線落在陸延身上,像毒蛇從皮膚上緩緩爬過一樣令人不安,一字一句低聲道:“那你就要小心了,說不定下一個被酒瓶砸到腦袋的人是你。”
他語罷冷冷看了陸延一眼,轉身離開,黑暗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單薄的背影很快就被吞沒不見。
陸延心想還挺辣,他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不緊不慢驅車跟了上去,四個輪子很快就追上了兩條腿走路的唐如風。
陸延降下車窗,速度與唐如風持平,他俊美的側臉在光影中愈發分明,懶懶問道:“怎麼樣,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就當送佛送到西了。”
唐如風不想再和陸延有任何牽扯,更不想去深究對方的心思,皺眉拒絕了:“不用。”
他語罷快步走過街口,朝著馬路對面的公交站跑去,陸延的車子沒辦法拐彎,隻能順著車道繼續前行,和唐如風背道而馳,漸漸從視野中消失。
陸延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召喚出系統問道:“我的危機應該算解除了吧?”
系統黑色的身軀在空氣中上下浮動,覺得陸延在想屁吃:【你覺得有那麼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