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殘疾戰神嫁我為妾後》, 本章共4078字, 更新于: 2024-11-12 00:47:39

  江隨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但是,卻抑制不住的難受。


  這種難受,他從沒經歷過,覺得極其煎熬,卻又不知在跟誰較勁一般,就是不願退遠。


  片刻後,他淡笑著勉強道:“果然虎父無犬子,婁將軍的女兒,也是個難得的女中豪傑。”


  婁钺粗心,並沒感覺到他的不對勁,一擺手,嗨了一聲,說道:“什麼女中豪傑?都是因為末將夫人去得早,在軍營裡養野了。如今眼看著十七八了,卻連人家都說不到!末將此番回京也是想著,將這丫頭在臨安好好拘一拘,學些什麼女工刺繡、琴棋書畫的,好歹有個姑娘樣子。”


  說著,他嘿嘿一笑,道:“還請王爺幫忙留心留心。京中的王侯公子、青年才俊,若是有未婚的,我也不大挑剔……”


  江隨舟露出了個勉強的笑。


  他想告訴婁钺不必擔憂,緣分在此,不必旁人牽線搭橋。但他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來,反倒是旁邊的孟潛山看出不妥,連忙上前將他扶住了。


  “王爺?”


  江隨舟低頭笑了笑,任由孟潛山扶著,順水推舟道:“本王身體不好,將軍見笑。”


  婁钺連連擺手:“沒事沒事!這點兵還要好一會兒呢,王爺若身體不舒服,可快些去歇著!”


  江隨舟淡笑著點了點頭,又孟潛山扶走了。


  他承認他痴心妄想的同時,心眼也變小了,就連和那位婁小姐面對面,都有些做不到。


  實在是個心裡沒數的鳩佔鵲巢者。


  而那邊,一道清亮的駿馬嘶鳴聲,身穿盔甲的女子翻身下馬,拍了拍手,將韁繩遞到了旁邊的侍衛手裡。


  她便往婁钺這邊走,便疑惑道:“嗯?父親,方才那個公子怎麼走了?”


  說著,她還往江隨舟馬車的方向打量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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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得倒是好看,怎麼,看著不大高興的樣子,莫不是父親您在朝中樹的敵?”


  婁钺咬牙切齒,抬手在她額上戳了一指頭。


  “說什麼呢!人家就是身體不舒服,回去歇著了!”說著,他不忘警告道。“你可別打他的主意啊?他可是個斷袖。”


  婁婉君笑道:“什麼打主意,長得就是好看,還不許我誇?”


  “誇什麼誇,沒個姑娘樣子!”婁钺恨鐵不成鋼。“你可小心說話!京城不比軍營,由得你想什麼說什麼!講話這麼不檢點,以後可怎麼……”


  “怎麼找夫婿!”婁婉君開口打斷了他,將他之後要說的話一口便說了出來。“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要起繭子。”


  婁钺氣得直瞪眼:“不要把爹的話當開玩笑!”


  婁婉君嗤地笑了一聲,抬手頗為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胛,敷衍道。


  “知道知道,沒當你開玩笑。”她慢悠悠的,帶著不以為意的笑,尾音輕飄飄的上挑,如同劃過大漠天空的雁羽。


  “好了,快點兵,別讓那位身嬌體弱的小公子等久了。”


第76章


  作為出城迎接婁钺的官員,江隨舟需得將他一路迎回宮中,一同面見皇上之後,再同婁钺一起參加宮中舉辦的接風宴會。


  待到婁钺點完兵,天色已經漸晚了。一眾官員坐著馬車,連帶著騎馬入城的婁钺父女,並幾位軍中的將領,浩浩蕩蕩地打開陽門入了宮。


  江隨舟雖說官位不高,卻是當今聖上唯一一位尚且在世的兄弟、更是唯一的親王。因此由他出城迎接,倒是陰差陽錯地給了婁钺極大的臉面,官員們一時間猜不出皇上的心思,待婁钺便頗多了幾分小心。


  不過,後主自然沒有他們那麼多的心思,他不過就是想讓自己討厭的人去迎接自己討厭的人,最好讓他們二人掐一架,鬧得越僵越好。


  故而,朝中百官在小心翼翼地揣測上意時,後主卻隻興致缺缺地誇贊了婁钺幾句,便讓他父女二人入了席。


  不過,這晚席間,卻是多出了些讓後主不喜歡的畫面。


  婁钺向來是個誰都不愛搭理的狂妄性子,從前即便是龐紹,他也不會給半分情面。不過今日瞧著那位身體不好的靖王殿下頂著太陽在城外迎他,待他的態度又不似尋常文官那般陰陽怪氣,婁钺便惦記了兩分,宴會進行到一半,竟徑自起身,給江隨舟敬了一杯酒。


  除了皇上,可沒見婁钺主動給誰敬酒過。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看向江隨舟的眼神都變了。而龍椅上的後主,一時間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誰都知道婁钺手握重兵,就是因著在朝中人緣不好、處處受人排擠,才讓後主能夠放心用他。


  但是如今……


  江隨舟也感覺到了周圍氣氛驟然的冷凝。他抬眼看向婁钺,便見他一臉坦然的神色,一看便知,是因著今日相識,才起身同他喝這杯酒的。


  但是,周遭的眾人都隻在意他與婁钺忽然親近的關系,不會去深究今日城外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江隨舟隻覺有些難辦。


  見著婁钺端著酒行來,他便先行起了身,趕在婁钺之前開口淡笑道:“怎能勞動婁將軍來給本王敬酒,當本王敬您。本王這身子不中用,今日在城外失了禮,還請將軍莫要怪罪……”


  話沒說完,他便氣力不支一般,單手端著杯子咳嗽起來,嗆得杯中的酒都灑到了外頭。


  婁钺見狀嚇了一跳。他常年在軍中,所見的都是力能扛鼎的大老爺們,哪見過這種臉色煞白的病秧子?他連忙道:“這有什麼好怪罪的?王爺身體不好,該多歇歇。”


  江隨舟費勁地止了咳,淡笑著同他碰了杯。


  他心裡松了口氣。這下,便能對眾人心中的疑惑做出些解釋了。


  卻在這時,一道聲音從上首慢悠悠地傳來。


  “婁將軍是該給靖王殿下好好地敬一杯。”


  是龐紹。


  婁钺聞言面露不解,轉頭看向龐紹,便見他微微一笑,四平八穩地緩緩開口。


  “婁將軍還不知道,靖王府裡有一門喜事呢。”


  聽見這話,江隨舟心裡一咯噔,喝到一半的酒也嗆進了嗓子裡,頓時,假咳嗽變成了真咳嗽。


  他自是知道,龐紹所說的“喜事”,是哪門喜事。


  畢竟婁將軍還不知道,他昔年好友的獨子,被嫁到靖王府去做妾了呢。


  江隨舟咳得厲害,嚇得孟潛山連忙上前來給他順氣。但江隨舟卻顧不得這些,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


  聽到這事,婁钺定然震怒,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但不管什麼事,這怒火,都一定是衝著他來的。


  他勉強止了咳嗽,深吸一口氣,隻等著迎接暴風驟雨。


  而婁钺卻是一臉不解:“什麼喜事?”


  龐紹看了看江隨舟,又看了看婁钺,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不說話了。


  而上首的後主,也難得多雲轉晴,收起了方才的疑慮和不悅,滿意地看了龐紹一眼。


  便有龐黨的官員笑著接話道:“婁將軍不知吧?當年定北侯的獨子霍無咎霍將軍,可與靖王殿下成了一段佳話呢!”


  一時間,席上發出了一陣笑聲。


  又有官員笑著接話道:“什麼霍將軍,如今可得是霍夫人了!”


  婁钺大驚,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這靖王是什麼人?是個普天下人盡皆知的斷袖。年初霍無咎兵敗,他在嶺南有所耳聞,卻沒想到……


  竟被折辱至此!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江隨舟。


  便見那位貌若好女的靖王此時白著一張臉,弱不禁風地被旁邊的太監扶在手裡,正抬眼看著他。因著方才咳得厲害,他此時眼中湿漉漉地含著點兒淚,在燈下竟有幾分病態帶來的可憐。


  婁钺怒火中燒。


  他今日怎麼也與這位靖王說過幾句話,言談之中,多少也能看出幾分他的為人。而今再看龐紹這幅模樣,到底是誰想出這麼惡毒的法子羞辱霍無咎,昭然若揭。


  婁钺虎目一瞪,嚇得江隨舟都不由得一哆嗦。


  下一刻,卻見婁钺轉過身去,八尺多長的身高,山一般立在那兒,直看向龐紹。


  “龐紹老賊,我隻當你素來不是人,卻沒想到竟這般惡毒!朝堂戰場上的恩怨,你還要往後宅裡扯?!”


  他聲音很大,洪鍾一般,驟然在金碧輝煌的殿中炸開,將滿朝文武都嚇了一跳。


  就連龐紹一時間都沒發出聲音來。


  他張了張口,正要說話,便聽婁钺又開口了。


  “你還覺得挺光榮,是吧?”他怒道。“打了勝仗才值得光榮,打回邺城去才叫長臉!你要麼殺了他,要麼放了他,把戰俘嫁給王侯,怎麼,你等著天下人誇你聰明,罵霍無咎窩囊嗎!”


  “你做出這樣的事才叫窩囊!不僅天下人會笑話你,笑話皇上,還會笑話整個大景!你們當文官的不是最喜歡名垂青史嗎?再過個一千年兩千年,你信不信,到那時候的人還要笑話你拿這樣的齷齪手段折磨戰俘,笑你荒唐無恥不擇手段呢!”


  ——


  那支粗壯的柳枝早被霍無咎丟到了窗外。


  入了夜,魏楷匆匆進了霍無咎的屋子:“有一件事,將軍。”


  霍無咎側目看向他,便見魏楷從袖中拿出了一封極小的書信,卷成了小卷兒,當是飛鴿傳來的。


  “這是大江北岸的守將李晟送來的回信。”魏楷說道。


  霍無咎應了一聲,將那封信接過來,在手裡展開了。


  信紙並不大,其上以蠅頭小楷所書,雖內容不少,看看得頗為清楚。可是,許是那寫信之人情緒太過激動,雖是小楷,但筆畫卻帶著難以自抑的顫抖,瞧上去便有些潦草。


  尤其,幾顆淚滴落在紙上,將字跡都暈花了。


  霍無咎飛快地瀏覽了一番手中的信件。


  便見那信上言辭懇切,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李晟說,沒想到魏楷還有再見將軍的一日,即便將軍雙腿未愈,也定然已有了一線生機。他鎮守江北,一日不敢忘記將軍的囑託和教誨,定會替將軍收好江北的邊界。而將軍若有什麼要做的,隻管吩咐他,屆時隻要將軍下令,他必定聽從調遣,隻等將軍歸國。


  霍無咎將信看了兩遍,才緩緩將它放下。


  他卻沒說話。


  魏楷見他看完了,忙道:“將軍,這李晟雖未曾與咱們共事過,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性情中人!這般也好,隻要咱們有機會離開臨安,趕到大江之畔,想必便沒什麼需要擔心的,隻管打下來就是!”


  霍無咎垂下眼,手指擦過了信紙上的淚痕。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此時更看不出他的情緒,片刻後,他淡笑一聲:“是啊,我甚至隻見過他兩面。”


  一個話都沒同他說過的人,又不是他的手下,怎麼會這般情緒激動,以至於字都寫不明白?更何況……


  這信紙上的淚水,誰知道是真情實感,還是做出給人看的樣子呢。


  片刻後,霍無咎手指一動,哗啦一聲,竟是將那封信揉碎在了手心之中。


  “……將軍?”魏楷已經,不解地看向他。


  便見霍無咎神色淡然地一松手,雪白的紙屑哗啦啦落在了地上。


  “先別回信,再等等。”他說。


  “可是……”


  霍無咎抬眼,便見魏楷滿臉驚訝,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他知道魏楷在想什麼。他現在出入靖王府宛如無人之境,讓他帶著手下的人快速逃出臨安,逃回北梁,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


  而他們又與江北的守將取得了聯系,也得了那人的保證,那麼此時離開,可謂是最為輕而易舉的萬全之策了。


  可是霍無咎知道,自己年初兵敗的原因尚且存疑,個中八成會有些他們不知道的隱情。而就他目前的揣測來看……即便是他皇兄的人,也不可盡信。


  所以,這李晟,他還不能真正信任對方。


  不過這些百轉千回的揣測,還是不適合告訴魏楷。他性子直,沉不住氣,想法又簡單,讓他知道,難免會再生事端。


  這麼想著,霍無咎抬眼看著魏楷,勾起了一邊嘴唇。


  “沒有可是。”他說。“我就是喜歡挑個刺激點的法子。所以,不急著回應,讓李晟再等等。”


  魏楷卻露出了難言的神色。


  沉默片刻後,他嘆了口氣。


  “屬下知道將軍在想什麼。”他容色深沉,眉眼中皆是恨鐵不成鋼的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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