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畫面再次切換,他再次回到了記憶中建築陰影裡冰涼的石階上。
與之不同的是他和身側那個漂亮的小姑娘都長大了,他們就這麼並肩坐著,面對著明媚陽光和帶著青草味的風。顧遠心髒砰砰跳,半晌才轉過臉,小聲說:“我……我一直都很想你……”
夢中那姑娘的面容朦朧不清,她緩緩靠過來,在顧遠唇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
她身上似乎帶著一股勾人的甜香,唇舌火熱欲罷不能,顧遠覺得大腦裡轟的一下就著了火。強烈的刺激和渴望迅速將他整個人燒了起來,他甚至都來不及想一想,直接就把懷裡的人按倒在地,瘋狂地親吻摩挲,恨不得把對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懷裡去。
那真是飢渴到了極致的感覺,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不存在了,所有感官都被侵犯的欲望佔滿。
帶著強烈電流的快感如此迅猛激烈,如潮水般瞬間沒頂,顧遠甚至不記得具體過程是什麼樣的,恍惚隻記住了那銷魂蝕骨的瘋狂,最終在徵服欲滿足的巨大快意中,酣暢淋漓的射了出來。
那一刻他終於看清了身下人布滿紅暈的臉,和含著淚水的無助的眼睛。
那是方謹。
·
顧遠驟然驚醒,呼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窗外天光大亮,床頭鍾顯示著此時已經是早上九點多。顧遠粗重喘息著,低頭一看,果然內褲床單大片全湿。
“……”
他在凌亂的大床上足足僵了好幾分鍾,才翻身下床,大步走進了浴室。
哗哗水聲當頭而下,顧遠赤裸著結實強壯的身體,閉著眼睛站在溫水裡。昨晚天臺上夜色中的一切,車廂裡甜美的氣息,令人欲罷不能的夢境……現實和虛幻糾纏起來,最終化作方謹混合著情欲和屈辱的秀麗的臉。
為什麼是方謹?
顧遠隱約覺得自己快瘋了。他想起夢境裡方謹破碎的求饒,扭動掙扎的身軀,還有最後一刻投降般柔軟緊窒的吸吮,隻覺得熱血一陣陣往下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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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鍾後他絕望地發現自己又硬了,透過浴室透明的玻璃,鏡子裡他勃起的部位猶如鐵證般無可隱藏。
·
顧遠花了半個多小時才走出浴室,匆匆穿戴完畢到外面一看,隻見方謹正站在廚房裡準備早餐。
他穿著昨晚那身白襯衣,已經有些褶皺了,襯衣袖子便隨便卷到手肘,正彎腰從冰箱裡拿出一盒雞蛋。這個姿勢讓他微微翹起的臀部和兩條長腿非常明顯,有剎那間顧遠甚至混淆了現實和夢境的區別,呆在原地足足看了好幾秒。
“顧總?”方謹回過頭,“您起了嗎?早餐馬上就好!”
顧遠愣怔半晌,才淡淡“嗯”了一聲,轉身走出了廚房。
早餐是烤面包、煎蛋、培根和水煮菜,一杯香濃醇厚的咖啡,顧遠風卷殘雲般清空了大半個盤子,抬眼一看方謹還在吃第一塊面包片。看得出他實在已經很盡力了,但吞咽的速度確實不能恭維,按照這個進度顧遠結束戰鬥時他應該可以勉強幹掉三分之一。
顧遠不動聲色地放慢了速度,一邊用眼角打量他。
方謹手機放在桌面上,一邊吃東西一邊瞄兩眼,不知道是在等郵件還是處理工作。他咀嚼時一邊臉頰稍微鼓出來,嘴角微微湿潤,垂落的眼睫在晨光中纖長明顯。
除了在顧家之外,顧遠從來沒這樣跟人坐在家裡慢慢的吃早餐——小情兒那裡不能算。
尤其在整夜的春夢之後,更加給顧遠一種錯亂感,恍惚他們好像是剛剛新婚的夫妻,纏綿一夜後早上坐在一張餐桌前平平靜靜的吃東西,生活悠闲安穩恬淡。
……方謹平時在家也這樣嗎?
他對他女朋友也這樣麼?
顧遠剛剛柔軟起來的內心突然被重重刺了一下,緊接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彌漫開來。
——他是你的助理,還是個有女友的直男,他跟那些爭著搶著要爬床的夜店MB和十八線小藝人不一樣。
你以為你有點錢有點勢,就能不管是誰都勾勾手自己爬上來嗎?
方謹盡量快地吃完了面包,抬頭一看隻見顧遠正坐在餐桌對面,慢條斯理地搖晃著咖啡杯,見他視線望過來便問:“你吃好了?”
方謹立刻往嘴裡塞了半個雞蛋,一邊吞咽一邊點頭肯定道:“嗯。”
顧遠這才仰頭喝下最後一口咖啡,起身說:“我不急,你慢慢來,飯吃太快了對胃不好。”說著端起空盤子往廚房走去。
方謹說:“哎您放在那我來洗……”
“家——”顧遠本來想說家政每天會上門來清潔,話說到喉嚨不知怎麼就改變了主意,淡定道:“家裡的事都是我自己做的,你坐著就行。”
顧遠穿上圍裙,在流理臺上看了會兒,找出海綿和洗潔精開始洗碗,眼角瞥見方謹小心試探地走進廚房,臉上帶著明顯遲疑的神情。
他故意裝沒看見,專心致志把自己和方謹的碗都洗了,放在架子上,頭也不抬問:“你去幫我把上班的衣服準備下行嗎?”
方謹本來正躊躇不定,聞言立刻道:“好!”立刻就轉了出去。
顧遠脫下手套,目送著方謹走向他主臥的衣櫃,不知為何剛才在餐桌上那種新婚夫婦般奇妙的感覺又回來了。
他從沒經歷過這樣的場景,但一個男人的家庭生活也不過如此了吧。早上有老婆做飯,做完了兩人坐下一起吃,完了以後當老公的去洗碗;老婆去準備上班穿的衣服,一般來說出門前還有個送別吻……
除了當老婆的角色是個男的之外,似乎跟這世上千千萬萬個平凡而溫馨的家庭沒有任何不同,如果這男的是方謹……那好像連最後一點違和感都沒有了。
顧遠出了會兒神,突然又失笑起來。
這種平凡溫馨對方謹來說應該是叛經離道才對,人家有女朋友,說不定在家能享受女朋友全方位照顧也說不定呢。
·
與此同時主臥裡,方謹的手機突然在褲袋裡響了起來。
震動發生的時候他正一手託著顧遠的襯衣,一手打開領帶櫃比對花色;鈴聲響起好幾秒後他才把其中一條黑色帶細格的領帶從櫃子裡抽出來,和襯衣交疊掛到衣架上,摸出手機一看。
他的臉色微微變了。
是顧名宗。
方謹疾步走上和主臥連接的陽臺,反手關上門:“喂,顧……總。”
顧名宗沉穩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方謹剛才那一瞬間的遲疑:“——你在哪兒呢?”
剎那間方謹想的是,難道王宇把昨天在醫院看到自己的事告訴了顧名宗,這通電話是來興師問罪的?
不,不至於。
陸文磊被滅口尚未事發,王宇為避免嫌疑應該採用了某種延遲死亡的手段;而且就算他把撞見自己的事告訴顧名宗也沒什麼,目前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找到陸文磊的下落和他有關,更不會有人知道他已經把陸文磊和顧家聯系了起來。
建立在猜測和懷疑之上的事實,是不至於讓顧名宗親自打電話來問他的。
“我在大少家裡。”方謹平靜道,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異常:“昨晚加班到太晚了,大少叫我過來暫住一晚,今天好一早送他去公司。”
顧名宗似乎笑了起來:“是嗎?”
“……”
“讓他叫司機送吧,”顧名宗就這麼笑著說:“我在你家裡有點事兒,你回來一趟。”
方謹握著電話的手瞬間一緊。
然而他還來不及說什麼,那邊就已經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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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謹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同樣是個酒店式高層公寓,名義上是總公司補貼的員工福利,實際上是顧名宗的個人私產。
公寓鑰匙共兩套,顧名宗也持有一套。方謹把黑卡還回去之後曾經想搬離那裡,然而他必須找個非常妥帖自然的機會,才能在盡量不觸怒顧名宗的情況下把這事提出來——這樣的機會並不是天天都有的。
所幸方謹從德國回來後顧名宗找他的時候很少,就算找也不來這套公寓,一年到頭也隻有他一個人住而已。
——那麼,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顧名宗為什麼突然親自過來了呢?
方謹匆匆跟顧遠請了假,隻說家裡發生了急事必須盡快回去一趟。他以為這個請假不會輕易被批準,誰知顧遠隻目光鋒利地打量了他一會,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冷冷道:“行啊。”
說著行啊,但他神情中並沒有允許方謹立刻就走的意思,而是又沉吟了片刻,指關節一下一下敲著桌面。
“還記得回來工作就行。”半晌他終於厭煩地揮了揮手,說:“——去吧。”
這個態度其實非常古怪,仿佛對方謹請假這件事他心裡已經認定了一個理由,知道家裡有急事是借口,但又不願去揭穿。
至於這個“不願”裡各種復雜的滋味,隻有他看著方謹走出去的背影時,自己心裡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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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謹卻無暇細想顧大少一言難盡的復雜心態,他匆匆下樓出了公寓樓的門,隻見馬路對面赫然停著一輛眼熟的黑色奔馳;車門邊站著的司機見他下來,立刻上來彬彬有禮地攔在了他面前:“方助理,顧總叫我來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