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曲淳風不來怎麼辦?
那自己就去找他吧。
船靠岸之後,天一門眾人紛紛下了船,明空被那些師兄捂著嘴拖到了一旁,去強行接受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八卦。曲淳風沒在意,隻以為他們整理米糧去了,環顧四周一圈,見臨淵一個人坐在礁石邊,頓了頓,邁步走了過去。
曲淳風生性內斂,說不出什麼話來,他掀起衣袍在海灘上席地而坐,將佩劍放在身旁,陪臨淵一起待在海邊,遠處一輪紅日從海平線上冉冉升起,渲染出大片驚心動魄的血色。
很靜謐美好的一幕,但臨淵顯然並不滿足於隻這樣單純的看風景,他傾身靠過去,扣住曲淳風的後腦,迫使對方低下頭來,直接親了上去,柔韌微涼的身軀緊貼著他,明明溫度偏低,但曲淳風卻隻覺灼熱。
曲淳風本能掙扎了一瞬,又被臨淵強行壓下,他見那些師弟並不在此,借著礁石的遮掩,半推半就與對方吻做了一團,將身下鮫人親得呼吸不能,雙眼泛紅。
臨淵墨藍色的長發散落在海灘上,愈發襯得膚色蒼白,他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眼下一顆淚痣蠱惑人心,精致的唇微微紅腫,他魚尾輕蹭著曲淳風的腿,然後牽引著對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尾巴上。
那裡有一處魚鱗柔軟至極,輕易便可破開。
臨淵聲音沙啞曖昧,他勾著曲淳風的指尖一邊動作一邊道:“難受……”
曲淳風沒說話,他看了眼大亮的天色,身形有些僵,隻感覺指尖有些湿濡,微微用力想抽回來,卻被臨淵按住不得動彈。
鮫人似乎忍到了極限,魚尾用力一甩,帶著些許煩躁,直接抱著曲淳風滾入了海中,然後朝遠處的另一座小海島遊去。
曲淳風的君子禮儀已經一退再退,沒了任何餘地,他被臨淵壓在岸邊時,仍想守住那搖搖欲墜的東西,攥住對方纖細的手腕提醒道:“現在是白日。”
白日又怎麼了。
臨淵輕輕啄吻著他的唇,又探出一截柔軟嫣紅的舌尖舔了舔,捏著曲淳風灼熱泛紅的耳垂道:“沒關系,他們看不見的。”
臨淵說著,又像小動物似的在他頸間蹭了蹭,語氣單純,帶著些許鼻音:“我好想你。”
他不會走路,隻能在海裡等著曲淳風過來找自己,但對方偏偏很少出現在海邊,每次見面都隔著十天半個月,漫長且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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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淳風聞言垂眸,莫名感受到了這名鮫人身上的難過,他動了動僵硬的指尖,然後緩緩抱住臨淵,想說些什麼,又說不出來,隻能反身將對方壓住,用最實際的行動來表達。
二者間,每次都是臨淵最為主動纏人,但一旦曲淳風主動起來,他又變得相當乖順,感受著男子溫熱的吻密密落在臉上,睫毛輕顫,不由得緩緩閉上了眼。
曲淳風還是喜歡用腿,但臨淵不知是不是想起上次被強行分開的恐懼感,就是不肯變回去,後來曲淳風漸入佳境,動作也不如一開始那麼溫吞,臨淵為了保住自己的魚鱗,隻能變成了腿。
紅日緩緩上升,那瑰麗的血色也逐漸變淺,在漸亮的天幕中變成了一抹橘色,海面平靜無波,隻有微小的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湧來,將傾灑下的陽光打碎成粼粼波光。
鮫人聲音被撞的破碎不成調,上挑的眼尾逐漸泛出一抹妖冶的紅,隱隱帶了哭腔,隻能攥緊一旁的礁石艱難穩住身形,那張顛倒眾生的臉再無平日得意又張揚的惑人,無力仰頭,性感的喉結暴露在空氣中,除了脆弱還是脆弱。
臨淵被刺激的眼淚汪汪,嗓子都哭啞了,這輩子從沒流過這麼多眼淚,最後卻又被身上的男人盡數接住,然後緩緩凝成了一顆顆大小不一,晶瑩剔透的鮫人淚珠。
當太陽已經懸在頭頂的時候,曲淳風總算停了下來,他撐在臨淵上方,見對方雙目渙散,模樣可憐,心想何必自討苦吃,修長的手捧著那一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鮫人淚珠,靜靜打量片刻,然後放入了乾坤袋中。
亮晶晶的東西對鮫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更何況是自己的眼淚,臨淵扒住曲淳風的手,聲音還有些啞,小聲委屈道:“那是我的眼淚。”
曲淳風看著他,片刻後,嗯了一聲:“我知道。”
臨淵被他認真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跳錯亂,冷血動物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耳根灼熱是什麼感覺,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隻能紅著眼眶又小聲重復了一遍:“那是我的眼淚……”
嚶,他好想要一顆。
曲淳風又嗯了一聲:“現在是我的了。”
這句無賴話簡直不像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但曲淳風偏偏就是說出來了。
臨淵嘗試著眨了眨眼睛,想再哭一顆出來,然而怎麼都哭不出來了,他伸手悄悄去扒拉曲淳風腰間的乾坤袋:“你還我一顆好不好?”
曲淳風不為所動,睨著他微湿的睫毛道:“自己哭。”
臨淵:“哭不出來……”
曲淳風聞言看向他:“要我幫你嗎?”
臨淵:QAQ
第119章 喝藥了
天一門眾人在這個海島暫且安頓了下來,以避外界戰亂,除了明空仍有些適應困難,基本上沒有什麼別的問題,一恍就過去了大半個月。
曲淳風坐在岸邊,身旁放著一個小泥爐用來煎藥,罐子裡裝滿了漆黑的汁液,因為灼熱的溫度,咕嘟咕嘟冒著小泡,他手中拿著一摞紙張,一邊看,一邊從乾坤袋中取出藥材丟進去,隨著時間的流逝,藥汁也越來越粘稠。
臨淵去覓食回來,聞到苦澀的藥味,直接遊遠了,過了好半晌才猶猶豫豫的回來,把臉埋在曲淳風膝蓋上,悶悶說了一個字:“臭。”
曲淳風見狀,從腰間取下一個竹青色的香囊遞給臨淵,淺淡的檀香驅散了些許苦澀的藥味,總算令鮫人緊皺的眉頭松緩了些許。
臨淵不明白曲淳風為什麼天天都要熬這些東西,用尖銳的指甲扒拉了一下火堆,又被燙的縮了回來,仰頭問他:“好喝嗎?”
曲淳風曾經用陶罐熬過一次魚湯,臨淵有些饞。
曲淳風覺得他傻,藥怎麼會好喝呢:“自然不好喝。”
他想起身上未解的毒,心裡忽然有些沉重,看了臨淵一眼,修長的指尖落在他頭上,在墨藍色的發間緩緩穿梭,喉結動了動,忽然低聲道:“若有一日我身死了,你會另覓伴侶嗎?”
他心裡其實知道答案,但就是想問一問。
臨淵聽見他說死字,有些不高興,輕輕摳弄著曲淳風腰間的玉佩,嘟嘟囔囔道:“不找。”
鮫人選定了伴侶就是一生一世的,才不會改,曲淳風如果死了,自己就守著他的屍體。
曲淳風靜靜看著臨淵,片刻後,將他攬進了懷裡,低嘆了口氣,緩緩收緊雙臂,力道大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後者不明白他今天為什麼如此反常,茫然的眨了眨眼,卻也沒有掙扎,隻輕輕動了動尾巴尖。
曲淳風心中忽然覺得很遺憾,說不清原因,就是沒由來的遺憾。
臨淵問他:“你怎麼了?”
曲淳風輕輕搖頭:“沒什麼。”
他到底還是沒把中毒的事告訴臨淵,隻覺得倘若能解了毒,便是上天恩德,若解不了,也是命該如此。
明宣在遠處坐著,一個人闲的無聊,在鼓搗自己的龜殼,他對別的不感興趣,就喜歡算命那種神神叨叨的東西,放了幾枚銅錢進去,將龜殼搖的噼裡啪啦響。
一條金色尾巴的鮫人託腮看著他:“你在做什麼?”
明宣:“算命啊。”
金色尾巴的鮫人聞言微微挑眉,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不同於臨淵偏向陰柔的妖氣,他的五官更為邪氣冷硬些:“算命是什麼?”
明宣:“就是預測未來。”
對方恍然大悟,似乎來了興趣:“那你給我算算?”
誰料明宣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閉眼繼續搖龜殼:“我隻會算人命,不會算魚命。”
他說著,將幾枚銅錢倒出來,按照順序擺好,但仍是一片錯綜復雜的局勢,皺著眉掐指一算,陷入沉思,好半晌都沒出聲。
那鮫人見狀問道:“你算出什麼了?”
明宣摩挲著下巴道:“生死關,閻羅開路,九死一生的不祥之兆。”
現如今楚國已亡,洪觀微羽化,實是沒有任何外力能再幹擾到他們師兄弟的命理,如果非要說一個,那就隻有身上的毒蠱了。
明宣罕見的有些愁眉苦臉,大師兄一連十幾日都在試藥,卻還是一無所獲,難道真是天妒英才,老天爺一定要他們葬身於此嗎?
正犯著愁,隻聽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驚呼,原來是明空剛才抓魚的時候忽然倒地抽搐不止,吐了一大口血出來,眼見著半條命都快沒了。
曲淳風原本正在煎藥,聽見動靜面色一變,快步走了過去,卻見明空躺在地上痛苦蜷縮,雙手掐著自己的喉嚨,呼吸困難,幾個師兄圍在周圍,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眼見曲淳風過來,自發讓出了一條路。
“大師兄,明空毒發了,怎麼辦啊!”
“他他他……他好像發作了……”
曲淳風蹲在明空身旁,皺眉抓起他的手腕一看,卻見上面有一條黑色的脈線,已經順著手臂蔓延了三寸有餘,赫然是毒蠱發作之兆。
他此次出來,昭寧帝僅賜了半年的解藥,前往泉州的時候路上耗費兩月,尋覓鮫人蹤跡的時候,林林總總又耗費了三四個月,現在算算日子,半年之期已經快到了。明空是所有師兄弟排行最末的一個,修為也最低,隻怕壓不住毒性,所以才提前發作了。
曲淳風從乾坤袋中取出幾根金針,封住明空周身幾大要穴,使足了力氣才將他緊閉的牙關掰開,吩咐明宣去將熬好的藥端過來。
明宣慌不迭的去辦了,端著一碗漆黑的藥很快跑了回來,卻站在旁邊猶猶豫豫的不敢給明空喂下去。
曲淳風見狀狠狠皺眉,沉聲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他喂下去!”
明宣急的滿頭大汗:“大師兄,燙燙燙……燙啊。”
說燙都是輕的,那藥都煮開了,趁熱倒出來,一碗灌下去能把豬燙死。
曲淳風想收拾他,奈何現在不是時候:“去找冷水來,和藥一起灌!”
明義穩重些,已然找了一大碗冷水來,把藥汁混進去,幾個人掰著明空的嘴,手忙腳亂的灌了進去,他死命掙扎,嗆的直咳嗽,過了好半晌才安靜下來,眼一閉卻是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