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雄性也不是什麼都不用做,他們每年必須向帝國繳納一筆大數額的貢獻點,除了貴族之外,尋常雄性是很難負擔的,於是迫不得已隻能迎娶軍雌,因為每個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軍雌都會分配到一筆大額貢獻點。
軍雌除了擅於作戰,似乎也並沒有別的好處,如果硬要找一個,那就是耐玩,他們的恢復力很強,往身上劃一刀,過不了兩三天就會痊愈,於是許多雄蟲都會以凌虐他們為樂。
很難解釋原因,大抵是自然界獸性基因殘存,雄性難以接受雌性強於他們。
阿諾聽見楚綏說沒意思,誤會了他的話,悄無聲息滑下床,他從抽屜裡拿出鞭子遞給楚綏,冷白的指尖託著黑色的鞭身,依稀還能看出上面暗紅的血痂:“雄主。”
他隻說了兩個字,就沒再吭聲,纖長濃密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底麻木的情緒,然後解開了軍裝外套,將上衣丟至一旁,精瘦的身軀便暴露在了空氣中。
阿諾膚色冷白,後背血痕未褪,縱橫交錯的遍布在身軀上,暗紅刺目,無聲激發著人心底的破壞欲。
楚綏百無聊賴的拿起鞭子,皺著眉,似乎在考慮什麼,還未動作,系統嗖的一下就彈了出來:【叮!請宿主停止此種暴力行為!】
楚綏聞言動作一頓:“為什麼。”
細看進去,他眼底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天真,三觀尚未正確塑好,不見得真有什麼害人心思,旁人做什麼,他就跟著做什麼。
系統隻能教他:【無緣無故打人是不對的,是違反改造條例的。】
楚綏:“是他自己把鞭子遞給我的,又不是我主動要抽他。”
系統頓了頓:【楚綏,每個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做出的舉動往往不代表內心的真實想法,沒有人會喜歡受傷,你喜歡嗎?】
楚綏心想當然不喜歡。
系統第一次管教熊孩子:【你和阿諾已經結婚了,知道結婚是什麼意思嗎,就像你的父母那樣,伴侶是你最親密的人,你對他好,他才會對你好】
楚綏是一坨被父母寵壞的狗屎,從小到大也沒人教他這些,家裡人都忙著掙錢,隻剩他一個人找樂子,你和他講道理,他不一定會全聽進去,但七七八八還是有的。
楚綏聞言沉默片刻,看了看手裡的鞭子,又看了看阿諾後背的傷,像是在思考什麼,片刻後,終於放棄,把鞭子扔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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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諾靜等半天,也沒等來預想中的疼痛,聽見身旁輕微的響聲,下意識睜眼,結果就見那根鞭子靜靜的躺在地板上,看向楚綏,神情有些怔愣。
楚綏道:“起來。”
他說完,見阿諾沒動,對他伸出手,又耐著性子低聲重復了一遍:“起來。”
楚綏的手白淨修長,柔軟無繭,觸碰上去像玉一般帶著微涼的質感,阿諾條件反射握住了他的手,反應過來正欲抽回,誰知對方卻微微用力,直接拉著他從地上起了身。
楚綏的手已經很涼,但他沒想到阿諾的手更涼,像墜在冰窟裡似的,看了一眼:“你很冷?”
阿諾沒料到他一連串的舉動:“不冷……”
楚綏聞言松開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趴著。”
阿諾不知道他要玩什麼,隻能依言趴
了上去,然而還未來得及問出口,身旁就陡然下陷,緊接著就對上了楚綏黑曜石般的眼睛。
楚綏躺在阿諾身側,用手支著頭打量他,確切來說是打量他後背上的傷,靜靜思考著系統剛才說的話,語氣帶了那麼絲不易察覺的好奇,眉梢微挑了一下:“你不疼嗎?”
阿諾愣了一瞬才明白他在問什麼:“沒關系,雌蟲的自愈能力很強……”
換句話說,也就是會疼。
楚綏睨著他後背的傷,鼻梁高挺,安靜的樣子很吸引人,這幅長相在蟲族堪稱出色:“那你還讓我抽你。”
阿諾很少有別的表情,似乎無論楚綏對他做什麼,都不會激起內心絲毫漣漪,聞言幅度極小的扯了扯唇:“我想讓您高興。”
楚綏睨著他淺藍色的眼睛:“但是我打了你也不高興。”
聲音很小,嘟嘟囔囔,更像自言自語,卻被阿諾敏銳的五識給捕捉到了,他略微撐起身形,後背流暢的肌肉線條微微繃緊,像一頭蟄伏在森林暗處的獵豹,然後看向楚綏:“那我……該怎麼樣才能讓您高興?”
楚綏:“知道藍星嗎?”
阿諾聞言想了想:“知道,不過根據古籍記載,藍星在百萬年就已經消失了。”
楚綏聽不出情緒的嗯了一聲,然後沒頭沒尾的道:“你的眼睛很像它。”
阿諾的眼睛是淡藍色,頭發卻是銀白的,兩種特質綜合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冰霜雪冷,令人不敢接近。楚綏以前在地球上就不喜歡和這種人玩,他喜歡那種熱熱鬧鬧會來事兒的,今天倒是破天荒,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阿諾說了不少話。
這種情況在前世從未有過。
也許是因為有人陪著,楚綏被系統打擊得支離破碎的心終於好了那麼一點,他睜眼看著天花板,沒由來感到一陣孤獨,想起自己的父母,但努力的想,努力的想,就是想不起來他們長什麼樣子了。
他在蟲族待的太久了……
時間像一頭無情的猛獸,正在緩慢吞噬著他僅存的記憶。
楚綏把一條腿搭到阿諾身上:“麻了。”
阿諾聞言坐起身,修長有力的手指替他緩慢按揉著,片刻後,耳畔忽然響起了楚綏的聲音:“我以後不打你了。”
阿諾聞言動作倏的一頓,卻聽楚綏重復道:“我以後不打你了。”
雖然楚綏依舊不覺得打人有什麼不對,他上學的時候也經常打群架,帶著一幫小弟跟別人打的鼻青臉腫,你一拳我一拳,鬧的雞飛狗跳,不僅不覺得羞恥,還覺得相當爺們兒。
不過也許系統說的對,伴侶是不一樣的,起碼楚綏就沒見他爸媽打過架。
他說這話時,還在神遊天外,語氣卻有七八成認真,阿諾不明白楚綏今天為什麼看起來有些奇怪,略微俯身,銀白色的發梢從臉側垂下一縷,看著他的眼睛低聲道:“謝謝您。”
楚綏臭不要臉:“嗯,不謝。”
也許是他今天太好說話,阿諾的舉動看起來沒有平常那麼拘謹,靜默一瞬,點擊手腕上的光腦,半空中彈出了一份類似請柬的信息:“今晚卡佩家族有晚宴,您想去嗎?”
就好像地球上分窮人富人,蟲族也有貴族平民之分,隻是他們的等級劃分更為嚴苛,有a、b、c、d四個等級,再往上就是s,不過後者大多隻存在於軍雌中,雄蟲太過廢材,有個a級就頂天了。
等級越高,精神力就越強,繁衍的後代才會越強大。
阿諾就是一名s級軍雌,並且出身貴族世家,楚綏的體質檢測為a級,在基因庫中他們兩個的匹配率最高,相當於國家分配對象。
楚綏不經常拋頭露面,他覺得他的長相在蟲族來說實在太過異類,起碼上輩子好幾年,他都沒見過一個跟他一樣黑頭發黑眼睛的蟲族,就跟黃種人掉進老外堆裡一樣奇怪。
楚綏想了想才道:“行吧。”
反正闲著沒事,就當找樂子,實在不行戴個面具。
衣櫃裡有現成的禮服,阿諾選了一套出來,服侍他穿衣,楚綏懶洋洋張開雙臂,就像個二大爺,不經意低頭,見阿諾正在替他扣扣子,睫毛輕顫,鼻梁白淨高挺,忽然覺得挺有意思,眉梢微挑,用指尖撥了撥他的耳垂。
微痒的感覺從耳廓一觸即逝,卻驚的阿諾下意識抬起了頭,於是楚綏眼見著被自己觸碰過的地方像是胭脂入水,逐漸開始蔓延一層薄紅。
楚綏覺得有些稀奇,他還沒見過阿諾這幅樣子呢,不由得盯著他仔仔細細打量了半晌,一雙眼睛過於妖孽,令人不敢久視。
阿諾心頭一亂,連扣錯了扣子都沒發現,一直扣到最底下,才發現位置不對,連忙解開:“抱歉,我重新替您整理。”
楚綏嗯了一聲,宛如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三歲殘障兒童,系統覺得這樣下去不行,現出身形叮了一聲:【宿主,請自己穿衣】
楚綏覺得這顆球未免有點得寸進尺:“憑什麼?”
系統:【知道誰才會讓別人伺候著穿衣服嗎?】
楚綏挑眉:“皇帝?”
系統:【沒長手的蟲。】
楚綏現在一聽它提起“蟲”這個字就渾身不自在,總是控制不住的回想起那個你是人是蟲的扎心問題,聞言皺了皺眉,有些煩躁的把衣服從阿諾手裡抽了出來:“算了,我自己穿。”
他已經有太久都沒自己動過手,扣扣子的動作說不出的僵硬,直到後面才慢慢熟練起來,然後又坐在床邊穿鞋,皺眉思考了兩三秒,才想起蝴蝶結怎麼系。
系統心想這個完犢子的玩意兒,鞋帶都不會系,真要命。
阿諾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阻攔,他在一旁看著楚綏穿衣整理完畢,然後才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領,低聲道:“您很厲害。”
楚綏聞言有點高興,又有點得意,他就是一個十分庸俗且喜歡聽好話的大少爺,某些時刻也非常單純,捏住阿諾的下巴,半真半假的道:“你以前要是這麼會來事兒,我才不打你呢。”
阿諾上輩子天天繃著一張冰山死人臉,楚綏壓根都不樂意看見他。
阿諾垂眸看了眼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以前?”
楚綏百無聊賴的收回手,往樓下走去:“說了你也不懂。”
飛行器就停在門口,和人類世界用來代步的車差不多,楚綏上去找好位置坐下,然後把面具往臉上扣好,直接雙手抱臂,靠著椅背假寐。
阿諾緊隨其後,然後悄無聲息在楚綏對面落座,指尖抵著下巴,一雙淡藍的眼眸靜靜打量著他,藏著幾許深思,駕駛員偏頭看向他:“少將……”
阿諾並不看他,無聲抬手,示意他前往目的地。
飛行器駕駛的很平穩,全程沒有絲毫顛簸,以至於楚綏連什麼時候到達目的地的都不知道,阿諾上前低
聲提醒道:“雄主,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