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綏聞言胸膛起伏一瞬,然後醒了,他往外面看了眼,慢吞吞的從座位上起身,伸手理了理領口,和阿諾一起步下了飛行器。
卡佩家的莊園很大,門口立著迎賓的亞雌,再往裡走是花園草坪,正中央有一個偌大的噴泉,水聲潺潺不歇,來往賓客衣香鬢影,與人類世界無異。
在這個世界,雄蟲大多比雌性矮小,楚綏身形颀長,與阿諾相差無幾,雖然臉上扣著面具,但仍引來不少矚目。
楚綏上輩子沒來,對這裡不怎麼熟,他單手插兜,將領口扣子解開一顆,想起周圍都是蟲,心裡難免有點毛毛的,偏頭看了阿諾一眼,又收回視線。
後者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情緒,略微上前一步,離他近了些,燈光落在他淺淡的眼底,一時光華流轉:“我陪您一起進去。”
帝都有四大世家,僅次於皇室之下,卡佩家族就是其中之一,這場宴會如果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還真進不來。
阿諾出身於霍夫曼家族,他的雌父執掌帝國法律,是目前職位最高的律法官,楚綏有一點一直想不通,貴族之間通常都會選擇等級相當的世家聯姻,阿諾是s級雌蟲,長的也不差,按理說找個對象也不難,例如……
卡佩家的那位大少爺?
他眉梢微挑,目光掃向宴會大廳,人群中有一名衣著華麗的雄蟲,懷裡擁著兩個身嬌體軟的亞雌,那些亞雌因為留著長發,看起來與人類女性無異,真是豔福不淺。
恰好此時有一名亞雌從楚綏面前經過,個子嬌小,腰身纖細,亞麻色的長發披在肩上,體態曼妙。
很嗲對不對?
很美對不對?
很勾人對不對?
……
掏出來比你大。
第39章 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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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綏看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不僅沒有什麼旖旎心思,反而覺得挺樂,殊不知在他打量別人的同時,暗處也有不少目光都在打量著他。
都說律法官生了一窩好崽子,一對雙生子不僅容貌出挑,而且都頗有建樹,長子阿諾年紀輕輕就已經是s級雌蟲,並且位居少將,次子狄克投身政法界,多半就是帝國下一任的律法官。
在蟲族大部分情況下,雙生子都會共侍同一位雄主,這對卻是例外。
霍夫曼家族與卡佩家族一直都有締結姻親的想法,然而隻有弟弟狄克嫁給了卡佩少爺做雌君,長子阿諾卻是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雄蟲完成了伴侶儀式,而且是一個既沒有身份也沒有背景,多半是來自於某個偏遠星球的平民雄蟲。
雖然卡佩少爺也不算什麼好種,但……阿諾少將似乎應該還有更多的選擇?
雄蟲是稀少沒錯,但這並不包括貴族在內,權利與財富總是能令他們在擇偶方面擁有優先權。
楚綏很少踏足外間,這算是第一次出現在公眾視線下,旁人紛紛側目,無聲打量著他,
一身剪裁得體的禮服,氣質不俗,身形修長,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用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難道是太醜了?聽說是a級雄蟲,但又沒有捕捉到絲毫精神力波動,目前來看,似乎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顯然卡佩少爺也是這麼想的,他原本正摟著兩個亞雌調笑風流,然而待發現楚綏和阿諾的身影時,唇角弧度就漸漸消失了,他面無表情推開懷裡的人,然後打了個響指,對一旁俊秀漂亮的雌君意味不明道:“走吧,去和你哥哥打聲招呼。”
狄克的面容和阿諾有七分相似,區別在於阿諾是藍瞳,而他是綠瞳,這樣的一對雙生子無疑是讓人心裡痒痒的,卡佩原本都想好床第間該怎麼拿他們肆意取樂了,結果臨到頭阿諾竟然和別的雄蟲舉行了伴侶儀式。
真是,太令人不甘了……
卡佩如此想著,攥住狄克的手不自覺下了狠力,後者臉色微微發白,卻沒有出聲,暗色的袖口沁出了些許血跡,直到卡佩察覺到指尖有些許黏膩時,這才眉梢微挑的松開了手:“寶貝,我忘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狄克雖然與阿諾長相相似,但氣質卻截然不同,五官偏向昳麗,隻是一雙眼看起來心術不正,聞言勉強笑了笑:“沒關系。”
顯然,他雖然身為雌君,但日子並不見得會好過到哪裡去。
楚綏今天一天都沒怎麼吃飯,餓的飢腸轆轆,正準備去旁邊的自助餐桌上拿一些點心,結果就見一名亞麻色頭發的雄蟲在身後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氣勢囂張且不懷好意,擺明是來找茬的。
“阿諾,好久不見,真是難得,締結伴侶儀式這麼久,你的雄主終於肯陪你出來了麼?”
一名成年雄蟲可以擁有一位雌君和若幹雌侍,誰得寵,誰的身份就高,阿諾結婚之後,基本上所有的宴會活動都是他獨自出席,根本就沒有雄主陪同在側,背地裡的譏諷嘲笑自然少不了。
卡佩就差沒指著鼻子說他不得寵了。
楚綏上輩子認識卡佩,不過隻停留在見過幾次面和並不怎麼熟的程度,了解也僅限於他娶了阿諾的弟弟,勉勉強強算親戚,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不過今天一見,貌似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楚綏心想蟲族貴圈和人類世界原來也沒什麼區別,都是冷嘲熱諷夾槍帶棒的,聞言瞥了眼阿諾,眉梢微挑,很想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阿諾顯然不是反唇相譏的性格,一身軍裝襯得他清冷孤傲,聞言並沒有什麼反應,站在楚綏身後,微微頷首,語氣疏離客套:“多謝您的關心,因為雄主大病初愈,一直在家中休養,所以很少出門。”
楚綏剛到蟲族的時候,確實生過一場大病,阿諾也不算撒謊。
卡佩聞言微微勾唇,面露不屑,都不用說什麼,身後一名雌侍就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嘀咕道:“到底是因為在家中休養,還是在替自己的不得寵找借口呢?”
另有旁人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緊跟著意味不明的附和道:“真可憐。”
阿諾神色淡漠,並不出聲,背在身後的手悄然收緊,又緩緩松開。
楚綏原本不打算管這些破事,不過他今天心情好,而且他老媽從小就跟他說過,家裡再怎麼鬧也是家裡的事兒,不能傳出去讓外人看笑話。
自己的雌君被人嘲諷,楚綏臉上也不見得光彩,要堵住這些人的嘴再簡單不過,都不用罵回去。
楚綏上半張臉扣著銀色面具,卻無礙他妖孽的氣息,唇色如胭脂般暗紅,微微勾起,一個笑意就晃暈了不少雌蟲。他搭住阿諾的肩,微微用力將人攬到懷裡,然後抬手,動作親昵的替他理了理額發:“你們認識麼,也怪我,之前躺在家裡養傷,都沒見過你的朋友,怎麼也不介紹介紹。”
眾人都沒料到他會有如此舉動,就連阿諾也沒料到,雄蟲一向高高在上且暴虐無常,又怎麼可能對雌蟲如此溫和低語,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似羽毛般輕輕撩撥著耳膜,令在場眾人忍不住心尖一顫。
這……這個雄蟲雖然看不清臉,但聲音還挺好聽的。
阿諾被他摟在懷裡,早已習慣疼痛的身軀驟然被溫柔對待,控制不住微微繃緊,低聲介紹道:“這位是卡佩伊奇閣下,也是狄克的雄主……”
楚綏隨意嗯了一聲,看起來不怎麼在意,同時感受到掌下身軀的緊繃,略微挑了挑眉,阿諾以前被抽的滿身是血都不見得會吭一聲,怎麼現在自己什麼都沒做,他反而緊張起來了。
楚綏攬住他的肩膀,在阿諾臉側親了一下,給足他面子,笑著低聲道:“原來是你弟弟的雄主。”
見到楚綏如此作態,這下終於沒有人再冷嘲熱諷的說阿諾不得寵,他們並不認為雄蟲會為了顧及雌蟲的面子而專門演戲,與之相反,一幹雌蟲或亞雌嫉妒的眼睛都綠了。
怪不得阿諾不選卡佩少爺,原來他選的雄主竟如此溫柔體貼,別說是做雌君,就算是雌侍他們也願意啊。
卡佩見狀面色難看,隱隱浮現一層陰沉,正欲說些什麼,外間卻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整齊劃一,沉穩有力,像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軍隊,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嫌惡。
又是那群令人討厭的軍雌。
軍雌大多體格健壯,像阿諾這樣偏向清瘦的不多見,而卡佩最討厭硬邦邦的雌蟲,當下也懶得找茬,皺眉摟著身旁的亞雌離去了。
這種宴會少不了軍雌的存在,一個國家的強弱很大部分取決於軍事力量,而軍雌就是帝國安全最有力的保障,本就守衛森嚴的莊園外悄無聲息多了不少士兵把守,而宴會廳裡也步入了幾名高級將領,清一色的軍裝長靴,氣勢冰冷帶著肅殺之意。
阿諾看了他們一眼,又收回視線,對楚綏低聲道:“雄主,是第三軍的將領。”
楚綏面色古怪,心想這你就不用
介紹了,領頭的那個紅發少將他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上輩子雌蟲掙扎反抗,為了推翻雄蟲的壓制創建了自由盟,而自由盟一共有三位首領,另外兩個楚綏雖然沒見過,但那個紅發軍雌就是其中之一。
你問他為什麼會認識?
因為暴亂發生那天,就是對方帶著軍部的人把他關進小黑屋的。
嘶……
楚綏心裡直打突突,他敢收拾阿諾,又不代表他敢收拾別的軍雌,畢竟雌君是自家的,再怎麼樣也不會還手,別人可就說不準了。
這個宴會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
楚綏正打算腳底抹油開溜,結果誰曾想那名紅發少將環視四周一圈,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他們身上,微微一笑,端著一杯紅酒朝這邊走了過來。
楚綏後背頓時一僵,連步子都邁不動了,他想起自己上輩子曾經看見對方用異能槍面不改色斃了一個雄蟲,腦漿崩裂,鮮血橫流的場面簡直……
血腥!!!
阿諾察覺到他的異樣,猶豫一瞬,握住楚綏冰涼的手,低聲問道:“雄主,您怎麼了?”
楚綏搖頭,勉強保持鎮定:“我餓了,回……”
“家”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名紅發將領就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略微頷首,對阿諾打了個招呼,聽語氣像是老熟識:“阿諾少將,”
目光又看向楚綏:“這位是?”
楚綏:“……”慫到說不出話。
阿諾敏銳察覺到楚綏後背肌肉的緊繃,不著痕跡看了他一眼,掌心在他後背無聲安撫著,對紅發少將介紹道:“我的雄主,楚綏。”
他仍被楚綏攬在懷裡,打眼一看,二人似乎感情甚好,紅發少將有一雙翠綠的眸子,笑起來卻隻讓人感到心底發涼,聞言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對楚綏頷首,右手搭上左肩行了一個禮儀:“您好閣下,第三軍少將阿爾文,曾與阿諾少將在戰場一同服役。”
楚綏把掌心都快掐出血了才忍住想跑的衝動,面上穩如老狗,實則慌的一批,聞言勉強笑著拍了拍阿諾的肩:“原來是你的戰友,那你們好好敘敘舊,我去旁邊坐一會兒。”
說完不等他們反應,就已經轉身離開,在宴會廳的休息區找了個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