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改掉宿主懶惰與享樂的劣根性。
第二,監督他自食其力。
第三,確保他在浩劫中成功活下去。
做完這一切,系統扇動翅膀飛進了異界通道,時光在它的力量下開始產生倒流,賦予萬物重生。
楚綏再次醒來的時候,記憶仍停留在冰冷的牢房中,以至於他摸到身下柔軟絲滑的床墊時,一度感覺自己在做夢,直到從床上噗通一聲掉下來,這才被疼痛震醒幾分神智。
這個裝飾華麗的房間很熟悉,周圍的擺設也相當熟悉,楚綏慢半拍的從地上爬起來,仍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直到低頭看見手腕上光腦顯示的時間,才像見了鬼似的瞳孔一縮,猛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力道十足,痛得楚綏倒抽一口冷氣,他捂著臉又重新看了一眼時間,最後終於像確認什麼似的,神情怔愣的跌坐回了床上。
他重生了?
這個時間,他才剛剛穿越到蟲族沒多久,被軍隊在野外發現,然後帶回了帝都,因為體質檢測為雄性,於是他獲得了一張暫留證,並且在國家的分配下迎娶了一名雌君。
怎麼會重生了呢?
楚綏坐在床邊兀自出神,誰也看不懂他在想些什麼,就在這時,外間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敲門聲,緊接著進來了一名身形清瘦的俊秀男子,他修長幹淨的手穩穩端著託盤,行至楚綏面前,然後屈膝跪下,垂著眼看不清神情,睫毛濃密纖長,在冷白的皮膚打落暗色的陰影,像停駐著一隻蝴蝶,“雄主,請用早餐。”
他穿著齊整的白色襯衫,金屬扣子一絲不苟的扣到了脖頸,下身是軍褲,黑色長靴,緊系的皮帶將腰身顯得極細,從楚綏這個角度看去,能瞥見男人後衣領的小片皮膚,斑斑駁駁滿是青紫的鞭痕。
好像是昨天抽的。
楚綏不自覺想起死前一幕,胸膛開始起伏不定,像是在強制忍耐著什麼,他目光緊盯著阿諾,然後用力抬起了對方的下巴,那雙淡藍色的眼便微微收縮,迫不得已看向了他。
阿諾指尖微微收緊,顯得有些局促,碎發散落在額前,遮住了那雙有些清冷的眼:“雄主……”
楚綏心想你裝什麼柔弱,弄死我的時候怎麼沒見害怕,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一把掀翻了裝著早餐的託盤,然後踹向了阿諾的肩頭,而後者因為不敢反抗,身軀後仰直接狼狽的跌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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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綏站起身,在氣頭上的時候什麼都不顧,挽起袖子還欲再打,誰知就在這時,他身軀陡然傳來一陣過電般的劇烈痛麻感,隨即腦海中響起了一道嚴肅且陌生的提示音:【警告,警告,宿主此行為已違反改造條例,請立即停止!】
楚綏被電的人都麻了,噗通一聲跌在了地上,阿諾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眉頭緊皺,語氣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無措:“雄主,您怎麼樣了?”
楚綏腦子發懵,好半天才緩過來,他在阿諾的攙扶下起身,目光驚惶的看向四周,試圖尋找剛才發出聲音的鬼東西,然而卻一無所獲。
“雄主?”
阿諾藍色的眼睛緊盯著他,莫名讓楚綏想起臨死前脊背發涼的感覺,剛才怒火升騰的腦子哗啦被澆了盆涼水,驟然冷靜下來。
楚綏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狗慫,他陡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哗一下把手從阿諾指尖抽出,害怕的後退了半步,面上勉勉強強維持著氣勢,卻像個虛張聲勢,一戳就破的皮球:“你你你……”
楚綏“你”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指向門口,梗著脖子道:“你給我出去!”
阿諾見狀頓了頓,慢半拍的收回手,然後俯身收拾好碗碟碎片,靜悄悄退出了房間。
門口駐扎著警衛,副官在底下已經等候多時,見阿諾下樓,上前壓低聲音道:“少將,軍部急召。”
阿諾面無表情,把裝著碎瓷片的碗碟遞給他,然後擦了擦手,接過軍裝外套穿上,掩住了身軀上斑駁的鞭痕,金屬紐扣上有精致的薔薇紋飾,矜貴優雅。
他將扣子一直扣到最後一顆,掩住脖頸,這才問道:“什麼事?”
副官隻能假裝沒看見他身上的傷,瞥了破碎的碗碟一眼,搖頭表示不知:“聽說是關於軍權調動的事。”
說完看了他一眼,猶豫不決的補充道:“將軍說體諒您新婚不久,如果實在抽不開身,也可以不去,事後補假就可以了。”
阿諾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然後往外走去:“不用。”
楚綏此時正在房間裡和系統鬥智鬥勇,他從小就是蜜罐子裡泡大的富家少爺,半點苦水沒沾過,心眼比針尖還小,冷不丁被人電了,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你居然敢電我?你竟然敢電我?你憑什麼電我?!有本事下來,真刀真槍的跟小爺打一場!”
楚綏挽起袖子,不信自己連個球都打不過!
系統飛上半空,翅膀一扇一扇,就是不下去:【叮!親愛的宿主,隻要不違反改造條例,系統是不會開啟電擊懲罰的,我們的目標是好好改造,重新做人,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楚綏:“……你有病吧?”
系統認真糾正他:【我沒有,你有。】
【懶惰,憤怒,傲慢,貪婪,都是原罪。】
但楚綏沒意識到,他不覺得自己有錯:“跟我一樣的雄蟲多了去了,你怎麼不找他們啊!”
系統問他:【你是蟲,還是人?】
話一出口,空氣瞬間陷入靜默,楚綏的身形肉眼可見僵硬,面上血色褪盡。
系統又認真問了一遍:【楚綏,你是蟲,還是人?】
楚綏……
楚綏已經快忘了,有多久沒有再聽到過這兩個字,這是他的名字,這是家裡人給他取的名字,他是人,他當然是人,蟲族沒有楚這個姓氏,沒有。
他身形僵硬的看著系統,嘴唇毫無血色,顫抖半天,才艱難吐出了三個字:“我是人。”
系統的身軀上下浮動,繼續詢問:【那你為什麼活的和蟲子一樣?】
楚綏沒有回答,他被抽空了力氣般,跌在了沙發上,看起來三魂沒了七魄。
為什麼活的像蟲子?
為什麼?
楚綏隻覺得倒霉,他明明隻是和朋友去山上野營,為什麼稀裡糊塗就到了這個地方,他曾經找尋過,也查閱過光腦,但上面顯示地球百萬年前就已經消失,在宇宙中無跡可尋。
倒霉!
倒霉!
楚綏除了這兩個字,根本想不出別的形容詞,別人都是亡家亡國,他倒好,直接亡球了!
作者有話要說:楚綏:就尼瑪很心痛。
第38章 我以後不打你了
楚綏似乎頗受打擊,躺在床上半天也沒動一下,宛如一條鹹魚,系統想給他加油鼓勁,然而口號還沒喊出來,就被一枕頭給拍飛了。
楚綏心情糟糕:“少在我跟前晃。”
系統心想這個宿主病的不輕,隻能以後慢慢改造了,現在先讓他冷靜一下吧,於是在半空中悄無聲息隱去了身形。
阿諾中午從軍部趕回來的時候,徑直上了二樓,結果推開房門一看,就見楚綏面無表情的癱在床上,看起來生無可戀,鞋也沒脫。
他一身的矜貴少年氣,眼角眉梢都帶著驕縱,顯然是沒吃過苦的,墨色的頭發散落在床上,瞳孔比黑曜石還幹淨璀璨,因為心情不虞,緊抿著唇,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不開心。
楚綏的發色和眸色在蟲族很特殊,是一種純正且神秘的黑色,阿諾從來沒有見過,他看見床單上不甚明顯的鞋印,然後半跪在地板上,俯身替楚綏脫掉了鞋:“雄主,您午餐想吃些什麼?”
楚綏回神看了他一眼,心裡還是有些怵,但一想自己已經重生了,阿諾這個時候不敢對自己做什麼,又不怕了,在床上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道:“不想吃。”
楚綏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說白了就是沒心沒肺,有心有肺的人也不可能在蟲族享樂那麼多年。他早上踢了阿諾一腳,自覺解了恨,上輩子的事就算扯平了,睜隻眼閉隻眼全當沒發生。
這算是他身上為數不多的好,那你就別吃了,這個回答顯然讓阿諾不知道該怎麼做,但一慣的性格使然,又讓他說不出什麼圓滑的話,隻能維持著那個姿勢,繼續跪在床邊。
系統悄無聲息現出身形:【讓他起來……】
楚綏聞言把臉從枕頭裡抬起看了眼,這才發現阿諾還跪在地上,翻了個身,一手墊在腦後,一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懶洋洋的道:“坐過來。”
阿諾跪著,楚綏不會有反應,阿諾不跪,楚綏也不會生氣。
是他自己要跪的,跟我有什麼關系呢?楚綏一直是這種想法。
阿諾聞言看了他一眼,藍色的眼眸窺不出任何情緒,依言起身坐到了床邊,身上的氣息微涼:“雄主,您有什麼吩咐?”
這個雌君上輩子就是這麼古板無趣,床上也跟條死魚一樣,玩不出什麼花樣,楚綏習慣了,伸出指尖隨意撥弄著阿諾軍裝上的軍屬薔薇袖扣:“沒什麼吩咐,坐著陪我說說話。”
他們結婚三個月了,真正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阿諾也不在意,楚綏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嫁人的雌性都是這麼過來的:“您想聊些什麼?”
楚綏也不知道要聊什麼,他隻是單純想找個人說說話,隨口問道:“你在戰場上待了幾年?”
阿諾有問有答:“曾經在前方服役八年,但因為血脈暴亂提前進入僵化期,就被調往了後方,目前在第四軍團任職。”
進入僵化期的雌蟲在接受雄主信息素安撫後,也會回到戰場,不過隻是少數了。
阿諾說完就沒了下文,楚綏看了他一眼:“這就沒了?你真沒意思。”
在蟲族,除了雄性之外,還分為軍雌和亞雌。軍雌顧名思義就是在軍隊任職的雌性,他們體格健壯,戰鬥力強,大多會被派往前方戰場,但也因為面貌不夠精致,身軀不夠柔軟而不討雄性喜歡,亞雌則體型嬌小可愛,更受歡迎的多。
這很容易理解,在地球上,大部分男人都喜歡體型嬌小的美女,誰沒事會找一個滿身肌肉戰鬥力爆表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