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年聞言,又想起了他那群不太正常的粉絲,陸星哲趁著他愣神的空檔,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來,然後捏住席年的手落到自己後腰,僅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記不記得……”
他聲調帶著幾分慵懶,刻意提醒:“你在這裡籤過字。”
席年的記憶被輕易挑起:“怎麼,想讓我再給你籤一個?”
陸星哲不知死活的挑釁:“嘁,有本事你就籤。”
過往無數次事實證明,席年不僅有本事,而且是相當有本事,偏偏陸星哲每次都喜歡故意挑釁,最後把自己折騰的哭爹喊娘,連床都下不來。
一場亂戰後,兩個人都沒什麼力氣了,陸星哲呼吸起伏不定,直接趴在床上挺屍,等聽見手機的消息震動時,才勉強聚起力氣伸手摸向床頭櫃,被子不慎滑落半邊,後腰有一個明晃晃的吻痕,沒一段時間絕對消不了的那種。
陸星哲眼睛都是花的,他打開手機一看,才發現是孫銘發來的消息,說給席年接了一個民國劇的客串角色,馬上開拍,後天就得進組。
客串角色,說的好聽是客串,難聽點就是打醬油的,而且拍攝地在影視城,從c市飛過去起碼得坐四個小時飛機,山行現在就是看席年不願意續約,擺明故意折騰他。
陸星哲皺眉看了看劇本,結果發現是個出場連三集都不到的炮灰角色,噼裡啪啦打了一行字,正準備說席年沒空,結果手機就被人抽走了。
席年不知是何時醒的,他看了眼聊天記錄,然後對陸星哲道:“接吧,明天坐飛機趕過去,應該來得及。”
陸星哲靠著床,沒吭聲,他私心裡覺得席年應該演男一號,而不是這種小角色,聲音還帶著情事後的破碎沙啞,頓了頓道:“你剛錄完節目,沒必要為了一個小角色兩頭跑,片酬連飛機票都抵不上。”
席年知道這隻是個炮灰角色,但如果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起碼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他現在的咖位也不可能一開始就演主角:“接吧,反正也不費什麼時間。”
對於這種從底端往上爬的過程,他似乎已經駕輕就熟。
席年沒什麼感覺,他上輩子不出名的時候,也演了不少小角色,更何況現在沒有任何作品的情況下,如果不想被網友罵花瓶,什麼都得接。
他心底隱隱有一股狠勁,不想被別人看低到塵埃裡去。
陸星哲見狀,陷入一段微妙的沉默中,終於沒有再繼續阻攔,給孫銘回了條消息,然後改了機票,對席年低聲道:“你睡會兒吧,錄一天節目了,明天還得趕上午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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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年確實有些累,聞言把他攬進懷裡,下巴抵著他的頭頂,好半晌,才冷不丁出聲問道:“你說我會有熬出頭的那一天嗎?”
他上輩子靠著陸星哲,這輩子又該靠誰?
自己麼?
席年其實不太確定。
陸星哲聞言在他懷裡睜開眼,悄悄動了動,笑著道:“你能啊。”
他親了親席年的下巴,垂下眼眸:“你會站的比我高。”
在未來的有一天,席年會比別人站的都要高……
陸星哲似乎比任何人都篤信這一點。
席年似乎累極了,閉著眼沒出聲,沒過多久呼吸就平緩起來,像是睡著了。陸星哲沒動,許久後看了眼時間,然後靜悄悄的套上衣服下床,輕手輕腳沒發出一點動靜。
席年和山行的解約必須盡快提上日程,但之後籤約誰家又是個問題,藝人的流量和咖位就是籌碼,籌碼越多,待遇才越優厚。
陸星哲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腦,屏幕微弱的光線照在臉上,有些明滅不定,他飛速瀏覽了最近篩選出來的幾家娛樂公司旗下藝人名單,最後發現中藝旗下剛捧出來的幾個新人被對頭公司挖了牆角,不過因為壓著消息,外面還沒收到風聲。
《密室解碼》再過幾天就會播出,這個節目有固定的觀眾流量,到時候無論怎麼樣,席年都會再漲一波熱度,如果在那個時候放出解約風聲,再對中藝暗示一下,合約待遇可以提高不止一層。
陸星哲腦海中飛速思索著可以把利益最大化的方法,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席年在床上翻了個身,不動聲色關掉電腦,然後起身走到衣櫃旁假裝收拾行李。
席年睡意淺,果然醒了,他掀開被子下床,見陸星哲正在收拾衣服,打開手邊的臺燈道:“我跟你一起收拾。”
陸星哲撇嘴:“這是助理做的活。”
席年頭發凌亂,看過來的時候,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頹廢帥氣,指尖掀起陸星哲的衣服下擺隨意掃了眼:“你見過哪家藝人和助理上床的。”
“喂!”陸星哲伸手去捂,但慢了一拍,聽見他的話,又掰著手指頭,不懷好意的給他數:“那多了去了,知道岑秋鳴嗎,電影院線資源最多的那個影星,和他女助理就有一腿,還有……”
他話未說完,就被席年捂住了嘴,後者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還挺多。”
陸星哲尷尬的咳了兩聲,沒說話。
席年松開他,然後把衣服塞入行李箱:“下次再這麼多話,你就自己收拾。”
他反正沒見過陸星哲這麼精力旺盛的人,每次上完床都活蹦亂跳的,不知道是在侮辱誰。
陸星哲聞言也沒和他爭,幹脆停了手,然後坐在沙發上,習慣性縮成一團,指尖無意識摸了摸後腰的那個吻痕,語氣在黑夜中竟聽出幾分單純,嘀嘀咕咕道:“如果沒了怎麼辦?”
席年聞言看去,就對上他亮晶晶的雙眼,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陸星哲在說什麼,忽然覺得面前這個人有些孩子氣:“沒了就再補。”
席年說完,拉上行李箱,最後確定沒有什麼遺漏的,對陸星哲道:“早點睡吧,明天還得趕飛機。”
陸星哲躺在沙發上沒動,腰酸背也疼,他咬了咬指尖,然後對席年伸出手道:“你抱我?”
席年心想這請的哪是助理,是祖宗,他看了陸星哲一眼,然後邁步走到沙發旁,俯身抱住了他,衣襟上的氣息淺淺淡淡,一如既往,卻又仿佛比平常多了些溫度。
這個人還是很輕。
輕到席年每次都攢足了十分力,卻都隻能用上七分。
陸星哲的下巴抵在他肩頭,尖尖的,有些硌人,但觸感卻又是溫軟的,頭發不經意掃過耳朵,引起一陣輕微的痒意。
從沙發走到床邊的那短短一段路,恍惚間,席年聽見陸星哲在黑暗中說了一句話:“席年,如果我不是狗仔就好了。”
席年頓了頓,然後問他:“不做狗仔的話,你想做什麼?”
陸星哲趴在他肩頭,笑眯眯的道:“做投資方啊,讓你演男一號,你想演什麼就演什麼。”
第28章 瞎說什麼大實話
席年頓了頓,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無意識覆上陸星哲的後腦,然後俯身將人放到床上,撐在他身側道:“免了,當狗仔都不是個省油的燈,真成了投資方,豈不是被你折騰死?”
他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過於親密,這種悄無聲息的改變令席年有瞬間的無所適從,他掀開被子上床,皺了皺眉,這次隻簡短的說了兩個字:“睡覺。”
陸星哲懶洋洋睜眼,似乎是笑了笑:“哦。”
席年如果解約,山行不可能做任何有利於他人氣的事,以後如果籤約別家,豈不是成了對手。翌日坐飛機去往影視城的途中,席年把劇本看了一遍,發現這部民國戲的投資和規模都不算太磕碜,磕碜的隻是他演的這個角色。
民國時期,戰亂四起,軍閥割據,男主角葉啟明身為富家子弟,前期不思進取,是個隻會摘花遛鳥的混賬,後來目睹日本人侵佔國土,幡然醒悟,幹脆投身軍伍,創出了一番事業。
當然,這種大男主戲自然少不了溫柔可人的女配,葉啟明入伍前夕,曾經有一個未婚妻,不過因為容貌太過扎眼,被當地的好色軍閥搶去做了姨太太,葉啟明曾經試圖營救,奈何民不能與官鬥,人沒救出來不說,反被毒打了一頓,命都去了半條,也算是他後期奮起的一個影響點。
唔。
席年就演那個好色軍閥。
挺好的,他就喜歡演反派,不憋屈。
這次行程並沒有對外公布,就連粉絲都不知道席年接了新戲,當飛機航班抵達的時候,有工作人員接他們去下榻的酒店,席年放完行李就直接去了劇組報道。
這個時候整部戲的進程已經過了四分之一,剛好拍到男主因為去窯子裡胡混,被老爺子捆在祠堂實施家法。
飾演葉啟明的演員叫查鵬飛,是科班出身,演技尚可,但導演一直覺得他的慘叫聲不夠逼真,在旁邊急的來回踱步,恨不得親身上去指導:“查鵬飛,你不能光嘴巴叫,臉上得有痛苦的神色,青筋暴起那種,再來一條,如果還是不過,我直接叫他們真打!”
查鵬飛臉色青青白白,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林導,這場戲已經NG六遍了,我不懂你哪裡不滿意,要不你上來給我示範一下?”
林導是圈子裡出了名的脾氣爆,聞言一個箭步走到他面前,反聲質問道:“我給你示範?我能給你示範我就去演戲了,還用在這兒當導演跟你們死磨蹭?!各機位準備,再來一條!”
席年站在旁邊圍觀的時候,陸星哲短暫離開了一會兒,等再回來的時候,把消息都打聽齊了:“這部劇分AB兩組一起拍,查鵬飛這場拍完了馬上就是你的戲份,這個林導脾氣不太好,演砸了可能要挨罵,你小心點。”
他說完,用胳膊搗了搗席年,暗搓搓的道:“我還沒見過你挨罵的樣子呢。”
席年單手插兜,聞言感覺他惡趣味,直接伸手在陸星哲的帽檐上彈了一下:“導演罵我,我就罵你,誰也別跑。”
這年頭挨罵的助理可不少。
陸星哲帽子差點讓他彈飛,險險伸手壓住,正欲說話,眼角餘光卻發現剛才那個導演看了過來,不著痕跡給席年使了個眼色,然後站到了他身後。
林導現在才注意到席年,剛才被查鵬飛氣懵的腦子總算有了些許緩衝,目光上下打量著他,但語氣還是硬邦邦的:“你就是席年?你經紀人不是說你明天才能到嗎?”
席年看重每一部戲,所以對著導演都挺能裝的,笑了笑,態度讓人挑不出錯處:“原本是打算明天來的,但想在劇組觀摩學習一下,就提前過來了。”
他的咖位雖然不高,但也絕對不至於淪落到要演一個戲份可憐的炮灰,導演原本以為他會消極怠工,但沒想到態度尚可,心中略微滿意了點,看了席年一眼:“光站在旁邊看能學到什麼,跟化妝師去換衣服試妝,正好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把搶姨太的那場戲拍了。”
有點才氣的導演脾氣都算不上好,席年聞言也不在意,轉身跟著工作人員去試衣服了,陸星哲則在外面等著。
席年這次主演的角色名叫賀嘯雲,早期是風澗坳上佔山為王的響馬頭子,憑著一身武力,在戰亂時帶著手下揭竿而起,靠著多年積蓄拉起了一支隊伍,後來逐漸發展壯大,在梧城根基深厚,無人敢惹,生平一好色,二好酒,充其量隻能算個草莽人物。
起初導演沒多想,隻覺得席年身形高挑,倒是很符合這個角色。
這部劇開拍已經有段時間,戲服都是現成的,沒過多久席年就從試衣間出來了,周遭的人下意識看過去,不由得靜默了片刻。
有些人是天生的主角臉,老天爺賞飯吃,說的大概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