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藏藍色軍裝,長筒馬靴,黑色的槍帶從肩側斜繞到腰間,寬肩窄腰,隻氣勢就已經壓過了大部分人,軍帽下的五官俊朗硬挺,一抬眼卻又冷冽深邃,肩章閃著冰冷的色澤,看起來生人勿近。
席年正在戴白手套,出來的時候,習慣性看了陸星哲一眼,卻見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陸星哲:“……”
媽的,帥到腿軟。
他無意識摸了摸肩上的背包,結果沒找到相機,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做狗仔了,相機也很久沒帶過,難免有些可惜,隻能勉強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做留念。
導演看了看一旁瘦的跟紙片人似的查鵬飛,又看了看面前腰身筆挺的席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沒說出口,隻是讓道具組牽了匹馬過來:“會不會騎馬,不會騎就叫替身過來。”
那個年代,汽車是稀罕物,男炮灰賀嘯雲雖然不缺金銀,但骨子裡還是留著當年的響馬匪性,喜歡騎馬多過汽車那個鐵殼子,而他也就是當街縱馬的時候不小心窺到男主未婚妻的容貌,這才強搶進府當姨太太的。
席年見旁邊是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牽過韁繩試了試脾氣,然後利落翻身上去,對導演道:“會一點,隻要不是長鏡,應該沒問題。”
導演就喜歡這種省事又省錢的演員,剛好查鵬飛那場戲也已經拍完了,立刻用喇叭指揮著眾人清場,搭戲的女演員過來短暫和席年打了聲招呼,然後走到了自己的站位旁。
導演對她道:“你就和丫鬟站在這裡看首飾,一會兒軍閥和士兵騎馬經過,順著往下演,注意神態動作,不要再給我NG,天都快黑了,席年也是,小心馬,別出意外。”
說完咔的一聲打板:“開拍!”
民國是一個繁華而又短暫的年代,梧城熙熙攘攘的街頭響起各式叫賣聲,黃包車夫拖著車不知疲倦的奔跑著,背影穿梭在大街小巷。
席年立於馬上,目光不著痕跡確定了一下女配的位置,然後將袖子一挽,硬生生看出幾分匪氣,神情變得桀骜且張揚,他隨手揚起馬鞭,在空中發出一聲短促的聲響,帶領著大隊人馬當街飛馳,身後披風被扯成了一道緊繃的直線。
扮演攤販的群眾演員四處躲避,女配也適時驚惶回頭,柳葉眉櫻桃唇,一身剪裁得體的藍色旗袍將身段襯得玲瓏有致,我見生憐。
於是眾人眼見著剛才經過的軍閥忽然勒緊韁繩,然後調頭退了回來,胯下騎著的棗紅馬打了個響鼻。
席年略微抬起帽檐,目光狼一樣盯著她,隱隱能看出幾分驚豔,半晌後,饒有興趣的眯了眯眼:“梧城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個大美人,老子竟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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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外貌,聲音就自帶匪氣。
副官狗腿上前:“賀帥,這姑娘是雲家的大小姐,我們這兒出了名的美人,隻是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您不知道罷了。”
席年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女配身上,聞言直接朗笑出聲:“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出來就讓老子撞上了,豈不是天意,正好我大帥府還缺個三姨太太,這小美人不錯,給我帶回去。”
女配演技不錯,聞言臉色立刻煞白,而丫鬟也出來將她擋在了身後,驚懼不已的道:“葉府是梧城首富,我家小姐和啟明少爺已有婚約,馬上就嫁過去了,還請賀大帥高抬貴手……”
席年拒絕的幹脆又利落:“不抬!”
女配聞言一把拉開丫鬟,對著馬上男子怒目而視:“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席年聞言笑意頓收,他慢條斯理的把馬鞭捆好,然後扔給身後副官,俯身盯著她,一字一句道:“在梧城,我賀嘯雲就是王法!”
他說完,似乎也沒了耐性,直接攥住女子的胳膊將她拉上了馬背,在一陣驚惶怒罵中大笑出聲,俊美的容顏多了幾分邪氣,對身後的一眾兵士道:“走,回去擺酒!今天老子納三姨太進門,咱們兄弟不醉不歸!”
見他們策馬離去,導演適時喊卡:“表現不錯,一鏡到底,等會兒再補幾個特寫。”
席年從馬上下來,順便把那名女演員也扶下來,對方難免有些狼狽,一邊理頭發一邊戲謔道:“沒看出來你力氣還挺大的,剛才冷不丁扯上去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劇本裡可沒這出。”
席年也開了個玩笑:“土匪搶親不都是那麼搶的麼。”
他說完走出了拍攝場地,陸星哲剛才一直在旁邊圍觀,見狀遞了瓶水給席年,然後像別家助理一樣拎著一滿袋的零食:“累不累,吃點東西。”
席年也沒坐在躺椅上,直接和陸星哲在路邊席地而坐,他低頭扒拉了一下零食袋子,拆了包餅幹,見裡面有一袋巧克力,隨手丟到陸星哲懷裡,不知想起了什麼:“還好,以前比這累的時候多了去了。”
陸星哲三兩下就把巧克力吃完了,腮幫子鼓鼓的,一邊打量影視城,一邊無意識問道:“有多累?”
席年說:“累到熬不下去的那種。”
在娛樂圈裡,沒實力卻蹿紅的一抓一大把,有演技默默無聞的也一抓一大把,又有實力又有人氣的,屈指可數,說到底,缺的是一分機遇。
而上輩子,席年就是被這一分機遇折磨的徹夜難眠,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不知道誰能拉他一把。
他已經把一切都做到窮盡了,但仍看不到任何出頭的希望。
如果不去刻意回想,席年其實都快忘了,有那麼一段時間他也是曾腳踏實地過的,隻是後來沒得到想要的,也沒堅持下去,就選了另一條不知對錯的路。
陸星哲聞言頓了頓,然後笑開:“我好像從沒聽你喊過累。”
是真的沒有。
被全網罵的時候沒有,被蘇格用開水燙的時候也沒有,席年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漫不經心的,仿佛遊離在世界之外。
陸星哲不著痕跡挪了挪位置,盡量挨得席年近一點,再近一點,眯眼看著天邊逐漸染開的晚霞,發梢多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嘀嘀咕咕道:“累多正常啊,是個人就會累,我們又不是神,對吧。”
陸星哲說完,偏頭看向席年,不自覺舔了舔齒尖,仿佛還殘留著一絲巧克力的醇甜,然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嘖,你要是累了,我免費借你靠一靠。”
席年沒動,反問道:“靠一靠就不累了?”
陸星哲在心裡默默數了數自己的存款,又掰著手指確認了一遍:“累了就不拍了唄,大不了後半輩子我養你。”
席年笑了:“我用你養?”
說完偏開視線,沒再說話,陸星哲就靜靜的陪他坐著,偶爾掰掰手指,看看群眾演員,也不感覺無聊。
沒過多久,不遠處忽然走過來一名短發女生,她似乎是這裡的工作人員,悄悄看了席年一眼,猶豫半晌才鼓起勇氣走過來,紅著臉小聲問道:“席年,我是你的粉絲,可以幫我籤個名嗎?”
席年聞言略微回神,看了過來,然後接過女生遞來的筆:“籤哪裡?”
女生聞言下意識摸了摸口袋,結果發現沒有帶席年的照片,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袖t恤,正準備說籤在衣服上,陸星哲就變戲法似的從包裡抽出了一張照片:“籤這裡。”
席年接過來一看,發現是自己的照片,不著痕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刷刷刷籤下名字,遞給了那名女生。
女生高興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小聲道:“我原本在這裡工作的,沒想到你來拍戲了,席年你一定要加油呀,年糕都支持你的!”
說完握拳做了個加油鼓勁的動作,然後一臉欣喜的離開了。
在這座仿古的影視城,一磚一瓦都是舊民國的樣子,電車鈴響不絕於耳,熱絡的叫賣聲一陣一陣,火紅的晚霞在天邊肆意鋪展,百樂門的燈也跟著盞盞亮起,原以為天黑了會很暗,但原來又是一番燈紅酒綠。
導演原本打算補鏡頭,但見天光都沒了,隻能改拍夜戲,他走過來給了席年一張名片,什麼都沒說,隻是拍了拍他的肩:“下次說不定有男二男一的戲份等著你,回去好好琢磨,小角色也能演出彩。”
眼見著導演離開,陸星哲略微掀起帽檐,對席年笑了笑:“看,也不是所有人都跟孫銘一樣眼瞎的。”
嘁。
席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不發表任何言論,但對“孫銘眼瞎”這個觀點保持高度贊同態度,朝著陸星哲伸出手,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晚上要下雨,回酒店吧。”
之後的幾天,大雨小雨未斷絕,席年原定一個星期就能拍完的戲份不得已一拖再拖,半個月才終於收工,與此同時,《密室解碼》第四季也到了播放的時間,節目組似乎對這一期節目非常有自信,宣傳造勢做足,當晚就衝上了熱搜,並且在官博艾特了幾名嘉賓。
【@密室解碼官方微博:本期節目晚八點準時與大家見面,絕對驚險刺激,令人腎上腺素飆升,膽小勿入,感謝三位嘉賓的傾情參與(鮮花)(鮮花)@席年@喬芷@白易成】
這檔節目有流量基礎,死忠粉也多,聽聞新一期劇本終於開播,紛紛躁動起來,年糕也不落下風,四處點贊轉發幫席年宣傳,就在這個時候,黑粉又蹦跶出來了。
黑粉:席年必死!
年糕:你才必死!
黑粉:席年玩不到十分鍾就會被淘汰!
年糕:噓,瞎說什麼大實話。
作者有話要說:#得粉如此,夫復何求#
黑粉:忽然感覺槓的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第29章 見證父女情的時候到了
對面的黑粉一度懷疑遇到了友軍。
年糕每次都和黑粉對上,都宛如一群高級黑,不是她們對席年沒信心,而是節目太變態,現在如果誇下海口,等會兒萬一被黑粉集體眾嘲怎麼辦?她們被嘲不要緊,連累崽崽就不好了。
#佛光普照,低調做人#
#平平安安,不爭不搶#
年糕的佛系姿態逼退了不少黑粉,而另一邊,有關喬芷的話題熱度卻越撕越高,很正常,這姑娘的黑料槽點比席年還多,路人緣差出天際,不撕她簡直對不起祖宗。
就在白易成的粉絲夾在中間看熱鬧的時候,《密室解碼》開播了,節目一慣延襲了前幾季的風格,片頭剪輯詭異而陰森,並且極其擅於制造懸念,當恐怖的BGM響起時,有膽子小的已經打了個寒顫。
媽媽闊愛抱緊我!
鏡頭一開始,首先介紹了三位特邀嘉賓,當他們從車上陸續下來時,觀眾都有被小小驚豔一把,喬芷這個花瓶長相好看是毋庸置疑的,白易成也不差。
再就是席年。
無論多少次看見這個男人,似乎都沒有人能昧著良心說他不帥,而鏡頭似乎也格外偏愛他,時不時就會給一個特寫,有路人忍不住在評論區贊嘆道:【以前沒仔細看,站在人堆裡一比,席年太有優勢了叭】
娛樂圈討厭花瓶藝人的不在少數:【呵呵,真就有臉了不起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