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淵襲從渝淺溪那邊得知大部分事,自然也知曉眼前的老人是誰,他不屑於和對方搭話,視線緊盯著池塘洲。
他在路上想了許多,可真到池塘洲面前,他的舌頭就跟打結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池塘洲揚起嘴角,笑意浮於表面,他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如往常那樣和傅淵襲打招呼,“小淵,幾天不見你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傅淵襲牽強地扯出一個表情回應,池塘洲若無其事的語氣讓他不由攥緊拳頭,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緒在爆發邊緣遊弋。
他沉下氣,開口道:“你不累嗎?強迫自己時時刻刻戴著偽裝,你有過一秒是真實的嗎?”
池塘洲虛假的笑意淡去,他上下打量著傅淵襲,如同野獸評價著獵物的好壞,“這麼多年,你還是沒半分長進,聽風就是雨,別人說什麼你信什麼。”
傅淵襲冷著臉,“你的意思是你被汙蔑了?”
“不。”池塘洲聳肩,面上掛著諷刺的笑,“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池塘洲風輕雲淡的語氣徹底點燃傅淵襲的怒火,他撕破表面的寧靜,厲聲質問:“你把生命當成什麼東西了!?”
“玩膩了隨時可以丟棄的玩具?”池塘洲的笑意不達眼底,他說得輕佻,話語中盡是對生命的蔑視,“我今天挺忙的,沒別的事你先回去吧。”
“池塘洲!”
傅淵襲忍無可忍,他拽過池塘洲的衣領,額角青筋爆起,“為什麼要那麼做?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池塘洲垂眸對上傅淵襲的目光,神情出奇地平靜,“但也沒壞處,不是嗎?”
傅淵襲聽到這話,後槽牙咬緊,眼前的池塘洲就像個冷靜的瘋子,他根本無法將對方和記憶中的人影對上,失望如潮水般將淹沒,被愚弄的憤怒再難壓抑。
他一拳揮向池塘洲的臉,池塘洲側身躲過,抬手鉗住傅淵襲的胳膊。
一旁的姜維海催促道:“別浪費時間,現在不是給你解決私人恩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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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洲聞言,甩開傅淵襲,他活動了下手腕,開口道:“對答遊戲就玩到這裡,下次再見。”
他踱步向前,傅淵襲的身影再次擋在門口,池塘洲面無表情地望著對方,“你執意要和我作對?”
“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傅淵襲目光執拗,“我父親的死也是你害的?”
此話一出,池塘洲的視線瞬間變得凌厲,黑色的眼眸猶如濃稠的黑暗鋪灑,妄圖將一切吞噬殆盡。
池塘洲沉默良久,久到傅淵襲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池塘洲突然開口,“你心底不是已經有答案了。”
傅淵襲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人憤怒到極點時,大腦一片空白,眼前浮現大大小小的陰影,耳邊嗡嗡作響,光靠單薄的語句根本無法描繪出傅淵襲此刻的心情,他近乎一字一句地說道。
“真的是你!”
池塘洲眼底有一絲起伏,但很快又歸於平靜,他不欲與傅淵襲多談,邁步繞過對方。
傅淵襲攥住池塘洲的胳膊,瞪大的眼眸中燃燒著怒火,“你就像陰溝裡的老鼠,窺得一點別人的幸福就恨不得立馬毀掉,隻可惜我媽看不上你,你忙到最後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池塘洲的聲音淬上一層寒霜,“放手。”
傅淵襲攥得更緊,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池塘洲,“你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姜維海聽到這話,心道一聲不好,他臉色陰沉,說道:“小子你叫人來了?”
傅淵襲不搭話。
姜維海面上露出狠厲之色,“解決他。”
傅淵襲一愣,不待他想明白姜維海的意思,腹部傳來一陣劇痛,他底下頭,看見鮮紅的血液噴灑而出,很快將他的浸湿,在地面積聚成一片。
他踉跄著後退兩步,看著被鮮血染紅的掌心,眼底浮現出茫然,又一次眩暈感襲來時,他跌坐在地。
池塘洲收回利爪,抽了張紙慢條斯理地擦拭手上的鮮血,他眼眸下沉,俯視著傅淵襲,開道:“很遺憾,回答錯誤。”
傅淵襲機械性地仰起頭,大量失血加上劇痛讓他眼前一陣發黑,他沒有力氣去思考池塘洲的話,一頭栽倒在血泊之中。
血向外蔓延,他吃力地抬起眼皮,眼前的門緩緩關上,將最後一絲光明吞噬殆盡。
……
謝景辭看了眼搖搖欲墜的渝淺溪,從座椅旁的抽屜裡拿出幾顆糖果塞給對方,說道:“你吃點,可別沒到目的地,人先倒下了。”
他在心底無奈嘆氣,原本池非嶼是不準備帶渝淺溪來的,但對方說什麼都要跟著,才有了現在的情況。
希望別是買一送一。
渝淺溪拆開幾顆糖一股腦地塞進嘴裡,小聲說了句,“謝謝。”
謝景辭見渝淺溪沒心情說話,便不再打擾對方,他身子前傾,望向駕駛座上的池非嶼,問道:“還有多久?”
“5分鍾。”
等待的時間度秒如年,車一停下,渝淺溪立即跑出去。
謝景辭趕忙跟上去。
池非嶼抬手示意車上的保鏢暫且候著,起身大步追上謝景辭。
他剛抵達門口,敏銳地嗅見絲絲血腥味,他抬手握住門把用力一扯,硬生生將門拽開。
謝景辭驚訝地張大嘴,這可是防盜門诶。
他看著渝淺溪衝進去,也想跟進去,但剛走一步,就被池非嶼拉住,他疑惑地望向對方,“怎麼了?”
池非嶼猜到門內的景象,他望著謝景辭清澈的眼眸,遲疑道:“你待會再進去。”
謝景辭不明所以,這時他視野內闖入一抹鮮紅,血色強勢地映照在視網膜上,他握緊池非嶼的手,神色怔怔,“他……”
渝淺溪崩潰地聲音傳來,“醒醒!快睜開眼,求你了……”
池非嶼見瞞不過去,安撫道:“別怕,我來處理。”
“這時候你還光顧著我。”謝景辭哭笑不得,他震驚過後臉上沒有絲毫害怕的情緒,謝景辭推了下池非嶼,說道:“別光站著,先叫救護車,我去看看他。”
謝景辭踱步到傅淵襲身旁蹲下,伸手去探對方的脈搏,雖然很微弱,但還活著。
他掀開傅淵襲的衣服,猙獰的傷口暴露在他眼中,謝景辭眉眼間染上凝重的色彩,心中估量著,創口應該是由利器割開,範圍太大,沒法有效止血。
渝淺溪見到傷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伸手要去摟傅淵襲。
謝景辭連忙把人攔住,“不知道他傷到哪塊內髒,先別動他。”
他手腳麻利地做好緊急包扎,再然後隻能天聽由命了。
渝淺溪六神無主,唇瓣顫抖著,“他……會死嗎?”
說到死這個字,渝淺溪身子也跟著搖晃了一下,她神經質般地喃喃自語,“不會的……他不能死……”
她握緊自己的手腕,銳利地指甲彈出,割破白皙的肌膚,鮮血滴入傅淵襲口中,渝淺溪卻覺得還不夠,指甲嵌入更深。
謝景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知道人魚的能力,可這能力用來救他人的致命傷還是太慢。
從這裡到最近的醫院需要半個小時,就算救護車不用等紅燈,也得二十多分鍾才能趕來,以渝淺溪現在的身體狀況,放二十分鍾的血,跟自殺有什麼區別。
他腦子裡飛速想著對策,倏然他靈光乍現,開口道:“我給你的泉水有帶著嗎?先給他喝。”
渝淺溪慌忙拿出來,開瓶蓋時手都在顫抖。
謝景辭見此接過瓶子,將泉水倒入傅淵襲口中,一手捏著對方的咽部幫助吞咽。
泉水喝下去,傅淵襲的情況確實有好轉,但也隻是稍微。
謝景辭可算知道池非嶼口中的人各有差異是什麼意思,泉水用在傅淵襲身上效果也太差了!
渝淺溪心下涼了半截,她貝齒緊咬下唇,伸手又要割出一道傷口。
池非嶼在這時走過來,他望向命懸一線的傅淵襲,眼底古井無波,他對渝淺溪說,“我來。”
他劃出一道口子,血順著他的手腕滴落。
謝景辭看著冒出來的血珠子,忍不住地心疼,池非嶼身體本來就有虧損,現在還得放血救人,雖說是因為別無他法,但他對男主還是生出點怨懟。
果然遇上男主準沒好事。
第115章
救護車來得比謝景辭預想的快,傅淵襲被抬上救護車,渝淺溪也跟著上去,謝景辭不怎麼放心渝淺溪的狀態,但池非嶼跟他說會有人陪著,他便沒多說什麼,和池非嶼一同回到車上。
“你未免太關心她了。”池非嶼捏過謝景辭的臉,說道:“一路上你的視線基本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謝景辭沒想到這醋池非嶼都能吃上,他拉下池非嶼的手,湊上去親了下池非嶼的臉頰,“職業病,看到懷孕的動……呃生物,我下意識會多在意一點。”
擱他原來的世界,他可沒少給小動物們做產檢,當然也包括助產和刨腹產。
人魚=品種超稀有的動物=重點關注對象。
沒毛病。
謝景辭連著親了池非嶼好幾口,成功給人把毛撸順了,他看著嘴角上揚的池非嶼,心底感嘆一聲,這也太好哄了。
他跟著笑,但目光觸及池非嶼手腕處的傷口,謝景辭嘴角的弧度緩緩拉平,他在車裡翻找,嘴上念叨著,“我記得車上有醫藥箱,我幫你包扎一下。”
池非嶼掃了眼傷口,不以為意地說道:“不用管,小傷而已。”
謝景辭板起臉,加重語氣,“你不能因為愈合的快,就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他拉過池非嶼的手放在腿上,拿起紗布一圈一圈往上抬。
傷口很深,畢竟以池非嶼的體質,淺淺一道很快就會凝固,謝景辭抿起唇,眉心微微皺起。
池非嶼見謝景辭一臉嚴肅,仿佛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不由哂笑,他指尖沾上一點血,擦過謝景辭的唇瓣,看到對方疑惑的目光,池非嶼調侃。
“這裡被咬破了。”
謝景辭順著池非嶼的手指望去,他當然看不見,可池非嶼別有意味的眼神提示得不要太明顯。
他猛然回想起這是他自己咬破的,因為某人做得太過,他緊咬著唇還是……
謝景辭一手糊在池非嶼臉上,連著瞪了對方一眼,“我跟你說正事,你在想什麼東西!”
池非嶼無辜地望著謝景辭,“我說什麼了嗎?”
謝景辭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包扎的手法變得粗暴,聽見池非嶼吃痛的聲音,他動作一頓,目光狐疑地望向池非嶼。
割的時候沒叫喚,這時候倒是出聲了,他嚴重懷疑池非嶼在故意訛他。
雖然這麼想,謝景辭還是加快手上速度,他打好結,輕拍了下傷口,說道:“你活該。”
池非嶼裝模作樣地倒吸一口涼氣。
謝景辭望望池非嶼,又看看自己的手,陷入自我懷疑,他剛剛有用那麼大力氣嗎?
池非嶼噗嗤笑出聲。
這時謝景辭再傻也知道自己被騙了,他揪住池非嶼的臉頰,對方往後退,他就越過駕駛位之間的扶手坐到池非嶼腿上。
謝景辭捏了兩下不解氣,伸手去撓池非嶼痒痒,誰知道池非嶼根本不怕痒,最後放到是他被池非嶼摁在懷裡蹂躪一番。
“哈哈哈哈,別……別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