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為一方面進展太快,而其他方面跟不上,導致身體崩壞,既然瑛瑛可以依靠泉水解決問題,那渝淺溪應該也可以。
“嗯。”
池非嶼自然想到這一點,可治好瑛瑛耗盡了鄒家所有的泉水,而現在他們根本拿不出足夠的量,光靠謝景辭撿回來的那些不過是杯水車薪。
再加上海落淵現在拒絕人魚進入,池非嶼捏了下鼻根,他無法抵達海落淵,光靠風宇洋的描述不足以讓他摸透海落淵的確切情況,一時半會兒怕是很難解決眼前的問題。
謝景辭見池非嶼還是板著臉,便知這個方法可能行不通,他一手抵著下巴,思索起其他辦法。
他的人魚觀察筆記寫了半本,裡邊和人魚身體有關的記錄並不少,而這些數據一部分是他觀察來的,還有部分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
其中最可靠的數據還是慕海告訴他的那些。
謝景辭靈光一閃,伸手拽了下池非嶼的衣擺,說道:“我們去問問慕海,說不定它們知道些什麼。”
池非嶼思量片刻,點了下頭。
左右最壞的結果不過是無功而返。
謝景辭爬起來換衣服,收拾好就催促著池非嶼快走。
池非嶼斜睨謝景辭一眼,開口道:“你怎麼這麼積極?”
“我想知道人魚和人類會生出什麼樣的孩子。”謝景辭拉著池非嶼往前走,“再說她預產期都快到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吧。”
謝景辭回頭看了一眼池非嶼,小聲說道:“她要是出事,你不就麻煩了。”
他還記得池非嶼說過的話,困擾人魚族的難題好不容易有解決的希望,可不能半路夭折了。
池非嶼心下一暖,他知道謝景辭不喜歡勾心鬥角的事,但對方為了他還是將這些事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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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在身,他們這次沒在淺灘逗留,徑直前往慕海所在的平臺。
幾日不見,謝景辭感覺眼前的慕海又長高了一點,他和它們打了聲招呼,直奔主題。
“你們知道人魚懷上人類的孩子會怎麼樣嗎?”
“會死。”
稍顯稚嫩的聲音此刻聽著無比冷漠。
謝景辭連忙問道:“沒有解決方法嗎?”
慕海們聽到這話,紛紛討論起來。
“解決方法,你聽過嗎?”
“沒有沒有,我知道的都死了。”
“或許哥哥姐姐們知道。”
“但找不到他們。”
“找不到……”
一聲聲找不到此起彼伏。
謝景辭打斷它們,追問道:“你們還有哥哥姐姐?”
“是啊,它們跟我們長得一樣,是白色的。”
謝景辭恍然大悟,原來是在說海落淵。
事情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還是得去海落淵,可他去不了,其他人魚又聽不懂植物的語言,這個問題看起來好像是無解。
謝景辭將自己打聽到的告訴池非嶼,“……就是這樣,你說我能不能往下潛點,在那邊蹲點,說不定能撿到還活著的白花。”
池非嶼對謝景辭的提議不置可否,轉而說道:“先回去。”
回去的路有些沉默。
謝景辭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如果到最後也沒有解決的辦法,你會讓渝淺溪生下那個孩子嗎?”
他們都清楚,如果讓渝淺溪生下孩子,那對方的結局大概率是死亡,就連孩子能否存活也要打上一個問號。
池非嶼回答:“我會如實告訴她一切,但不會幹預她的選擇。”
謝景辭:“離預產期是不是隻剩一個星期。”
“嗯。”
謝景辭不說話了,心中像是調料盒打翻,說不出的滋味,他牽著池非嶼的手,松了又緊,直到換完衣服,他才低聲開口。
“我能見見渝淺溪嗎?”
“可以。”池非嶼一手拿著吹風機,幫謝景辭吹幹潮湿的發絲,他拂過對方的臉頰,輕輕捏了一下,“怎麼什麼都要擔心。”
謝景辭頭一歪,靠著池非嶼的掌心,“也不算吧,隻是對這個結局不太甘心。”
“這些話等事成定局再說。”池非嶼關掉吹風機放到一旁,開口道:“傅淵襲今天也在那邊,正好有些事要找他。”
謝景辭仰起頭,“有池塘洲的消息了?”
池非嶼頷首。
他自然不會輕易放走池塘洲,暗中一直有人跟著對方,但池塘洲警覺性很高,行蹤飄忽不定,他也是今天才摸索到對方目前的住處。
謝景辭跟著池非嶼來到渝淺溪的住處,和上次一樣,渝淺溪很快就將門打開。
她看著比之前消瘦許多,但小腹卻隆起一個弧度,配上她纖細的四肢看著有些駭人。
謝景辭擔憂地問道:“你還好嗎?”
渝淺溪精神狀態還不錯,她背靠著傅淵襲,露出一個笑容,“挺好的,先進來吧。”
謝景辭走進屋內,打量四周。
屋子裡的裝修簡約溫馨,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大概是渝淺溪後來添置的,貴重的補品更是隨處可見,在衣食住行上池非嶼沒虧待渝淺溪半分。
渝淺溪讓謝景辭和池非嶼坐在沙發上,又指揮傅淵襲去泡茶切水果。
謝景辭看著乖順的男主,嘖嘖稱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不過……
謝景辭瞥向身旁的池非嶼,他就知道這人會心軟,即使不待見傅淵襲,還是給了對方自由進出莊園的權利。
這樣也好,孕婦有伴侶陪著心情狀態會好上很多。
渝淺溪身上蓋著傅淵襲拿來的毛毯,開口道:“你們過來,是有什麼事找我嗎?”
“差不多吧。”謝景辭從口袋中掏出一小瓶泉水遞給渝淺溪,他斟酌著用詞,說道:“給你……希望能派上用場。”
之前收集的全用完了,這些是他近幾天存下來的,時間有限,他也拿不出更多的泉水了,但總歸聊勝於無。
“謝謝。”
渝淺溪目光詫異,她沒問謝景辭泉水是怎麼來的,有沒有更多,而是低下頭輕撫隆起的小腹,語氣溫柔,“他會健康長大的。”
謝景辭唇瓣抿起,“……嗯。”
池非嶼拉過謝景辭的手,放在掌心處揉捏,他看向剛坐下來的傅淵襲,說道:“那件事有結果了。”
傅淵襲的身體肉眼可見地緊繃,他接過池非嶼手中的紙片,塞進上衣口袋中。
渝淺溪見他連紙條都未曾打開,不由問道:“你不看嗎?”
傅淵襲小聲回答:“等會看。”
渝淺溪沒太在意,扭過頭繼續和謝景辭聊天。
謝景辭聽渝淺溪聊到兒童用品,也升起幾分興趣,甚至還興致勃勃地擺弄人魚幼崽的玩具。
中途傅淵襲離開,在場幾人都沒多問。
池非嶼見謝景辭笑得開心,嘴角也跟著揚起一抹弧度,目光觸及渝淺溪身旁空蕩蕩的位置,他視線稍微停頓。
傅淵襲離開的時間太久了。
池非嶼眼眸微微眯起,問渝淺溪道:“傅淵襲去哪了?”
渝淺溪一愣,“不知道,可能在廚房吧。”
她偏過身子看去,廚房內空無一人,渝淺溪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她立即給傅淵襲打電話,得到的卻是冰冷的電子女聲回應。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聲一遍遍重播,渝淺溪臉色越發蒼白,“他是不是去找池塘洲了?”
她盯著池非嶼,期望對方說出否定的答案,但結果讓她失望了。
“很有可能。”
渝淺溪立即起身,她動作太快,腦袋浮現一陣眩暈感,若是不謝景辭及時扶住,她差點一頭栽下去。
謝景辭見渝淺溪都站不穩了,趕忙安慰道:“別太擔心,池塘洲應該不會拿他怎麼樣。”
“不。”池非嶼垂下眼簾,斂盡眼底冰冷的神色,“得快點找到他。”
池塘洲早在三十多年前便做出抉擇,傅淵襲從一開始就在被放棄的那一邊。
第114章
傅淵襲開著車在公路上疾馳,他面色冷硬,唇角下壓,下颌線清晰可見,本就立體的五官此刻顯得更加深邃。
兩邊車窗大開,風聲在耳邊獵獵作響,放肆地宣泄心中的躁悶,他幾乎是踩著超速的線,來到池塘洲的住處。
他心中憋著一口氣,種種情緒雜糅在一起,堵在胸口處讓呼吸都變得困難。
傅淵襲大步流星,走過羊腸小道來到一棟破舊的公寓前,他佇立在此,眼底的神色變化莫測。
他有太多事想質問池塘洲,有太多憤怒想向對方發泄,記憶中和藹的面孔變得可憎,事已至此,他連蒙騙自己的借口都沒有。
但深刻於記憶中的溫暖仍無法抹去,為了這麼多年地情誼,也為了意外去世的父親,他想向池塘洲討要一個真相,哪怕……得到的是謊言。
他和池塘洲之間的關系該算清了。
傅淵襲步伐堅定,他登上樓梯,在紙條上所寫的門牌號前停下,他抬起手,敲響房門。
咚、咚、咚。
坐在沙發上的姜維海倏然睜開眼睛,眼神銳利陰狠,他對一旁的侍從說道:“去看看是什麼人,若是池非嶼……”
他沒將剩下的話說完,但未盡之意在座的人都懂。
侍從身子哆嗦,他不敢違逆姜維海的命令,小心翼翼地向門口走去,幾步路的距離磨蹭了好幾分鍾。
一旁的池塘洲眼底浮現不耐之色,他踱步走到門邊,看也沒看直接將門打開。
姜維海暗罵一聲池塘洲魯莽,他看著門口陌生的面容,清了下嗓子,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