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辭自己都覺得奇怪,他平時對花花草草也沒什麼興趣,今天怎麼跟著魔似的。
難道池非嶼碰了不該碰的某某粟之類,所以才這麼讓人上癮?
謝景辭瞬間來了精神,躡手躡腳地往的花園走。
他安慰自己,池非嶼的臥室在相反的方向,事不過三,對方肯定抓不到自己。
而且花園好像就在他們能活動的區域邊,他就遠遠看上一眼,看完就走。
謝景辭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昏暗的環境還是讓人有點害怕,他不自覺加快腳步,終於走到花園。
上次他在門口就被陳管家攔住,根本沒有機會往裡面看。
這次謝景辭打起精神,他將手機抬高往花園內照去,可微弱的光線根本不足以照亮花園。
謝景辭踮起腳尖,試圖往裡面看,但也隻是徒勞。
他無奈嘆氣,猶豫片刻之後,還是沒有闖進花園,規矩能在邊緣試探,明知故犯還是算了。
謝景辭準備轉身離開,在他背過身的那一刻,香味倏然變得濃鬱,他好似墜入花海一般,滿天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下。
視線變得模糊,腳步不受控制,謝景辭目無聚焦,跟失了魂一般向花園內走去。
他越過那條界線,花園好似活過來一般,樹葉無風自動,淺藍色的幽光亮起,一片又一片,直到布滿整個花園。
謝景辭在花海前停下,離家出走的理智終於回歸,他驚訝的張大唇瓣,眼底閃縮著細碎的星光。
花骨朵在他面前搖曳,那是純白的花,卻有淡藍色的熒光將其包圍,宛如夏日飛舞的螢火蟲,將他拉入一場不真實的夢。
謝景辭蹲下身子,熒光將他的眼底照得很亮,像是星河墜入其中,緩緩向前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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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節輕輕觸碰花瓣。
下一刻白花在他面前綻放,層層疊疊的花瓣猶如羅裙一般,繁瑣華麗,粉嫩的花蕊暴露在空氣中,輕輕顫動,馥香隨之四溢而出,不似之前那般濃烈。
它靜悄悄的,卻刻在記憶深處,令人難忘。
一朵白花的綻放像是觸發了什麼機關,剩下的花朵爭先恐後的綻開,熒光飛舞而起,隨風飄蕩。
謝景辭都看呆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眼前的景色,大概是凡間的詞匯不足以形容天上之境。
花瓣蹭過他的指腹,如上好的綢緞,謝景辭垂眸,小心摸了摸花瓣,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朵花是在故意蹭他。
謝景辭小聲嘀咕,“你不會是活的吧?”
花當然沒法回答,但它晃了一下,突然從莖杆上掉落,直直落在謝景辭的掌心。
謝景辭一愣,感覺自己二十多年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倏然輪子壓過石子的聲音響起,謝景辭猛地回神,扭頭向後看去。
不出意外,他又看見了某位池姓老板。
謝景辭默默向後挪了兩步,試圖依靠瘦弱的花朵,擋住自己龐大的身軀。
完了完了,怎麼又被老板抓到了!
池非嶼坐著輪椅走到花海前,熒光照亮他的臉頰,也映他眼底復雜的思緒。
謝景辭根本不敢看池非嶼,見對方久久不說話,他小聲解釋,“我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進來的,你相信嗎?”
他本來都準備離開了,誰知道一眨眼就換了個地方。
池非嶼收回視線,目光落在謝景辭身上,準確來說是謝景辭手裡那朵花的上面。
謝景辭看著手中的“罪證”,頓時感覺百口莫辯,“呃……是它自己掉下來的。”
他心底被臥槽刷屏,這花看起來很貴的樣子,池非嶼不會讓他賠吧!?
短暫的沉默,讓謝景辭一顆心都提起來了。
最終池非嶼打破沉默,他的聲音很冷,卻又好像染上不同的溫度,“慕海的香氣有致幻效果,這件事不怪你。”
謝景辭懸著的心落到歸處,他就說他今晚怎麼這麼不對勁。
第8章
“養這種危險的花真的沒問題嗎?”
那種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謝景辭現在回想起來才感到後怕,他當時已經發覺到不對勁,但還是來到這裡,跟中蠱似的。
“它隻在花期有致幻的功效。”池非嶼抬眸遠望,話語中有道不清的情緒,“十五年前我將這些慕海種下,這是他們第一次開花,而且……”
池非嶼微微停頓,似在思考,又似在遲疑,他的聲音很輕,像是下一秒就會隨風飄散,“它們沒有惡意。”
謝景辭張開唇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望著池非嶼的側顏,明明看不出神情,他卻覺得對方有些哀傷。
心底那點不安淡去,他重新看向盛開的花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池非嶼來後,這片花海倏然安靜許多。
好像它們不歡迎池非嶼一樣。
謝景辭甩甩腦袋,將這個想法丟出去。
巧合、都是巧合!
下次他絕對不再往這邊跑。
“以後你負責這個花園。”
謝景辭:“?”啊?!
他驟然扭頭,對上池非嶼那雙淺色的眼眸。
“不行不行,我不會養花。”
他完全沒有種植方面的天賦,基本是養什麼死什麼,仙人掌都沒能幸免,要他掐樹葉還行,讓他養花,這不是在為難他嘛。
池非嶼沒給謝景辭拒絕的機會,“一天澆一次水就行,具體怎麼做明天會有人教你。”
謝景辭見此,隻好退讓一步,“我養死了,你可別怪我。”
池非嶼漫不經心地回答,“嗯,不怪你。”
說完,他調轉輪椅,向花園外走去。
謝景辭猶豫片刻,小跑追上去,他用餘光偷瞄池非嶼,心底犯嘀咕,這人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
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機稍微提點小請求。
謝景辭心思瞬間活絡起來,他往池非嶼那挪了挪,開口道:“我休息的時候可不可以去看看錦鯉,還有那隻小貓。”
池非嶼道:“隨你。”
謝景辭心底大喊好诶,面上十分有禮貌的道謝,“謝謝老板。”
池非嶼不再搭話,在下一個路口與謝景辭分開。
看著池非嶼的背影,謝景辭總覺得對方有些孤單,有點可憐,他嘴快腦子一步,喊出聲,“等一下。”
謝景辭跑到池非嶼身旁,攤開掌心露出裡面的花朵,“這個……還給你。”
池非嶼沒有接,短暫地沉默後,他開口,“不用還,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他避開謝景辭的手,走向夜幕之中。
謝景辭本來還想問要不要他送,但看池非嶼那副樣子,最終還是作罷。
對方好像更想一個人待著。
他看著手中的花,小心仔細地將其收好。
扔了有點可惜,回去做成永生花吧。
池非嶼的事隻在謝景辭腦子裡停留了片刻,很快他就盤算起明天中午有沒有空闲的時間,也不知道小貓現在康復的怎麼樣。
謝景辭想著想著,打了個哈欠,這時候他也回到臥室。
他走到窗邊,想拉上窗簾,卻看見窗外有一片十分顯眼的熒光,正是花園所在的地方。
怪不得池非嶼會出現,這麼明顯的異常,想不發現都難。
不過這個點大家基本都睡覺了,應該也沒多少人看見。
謝景辭輕嘖一聲,看不出來,老板居然是個夜貓子。
他又打了個哈欠,困意湧上心頭,謝景辭爬上床,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第二天。
謝景辭坐在花園裡的路牙上,看著陳管家在花園裡走來走去。
這位年過半百的管家,看見盛開的花海,難得表現出驚喜的神情,愛不釋手地撫摸花朵。
謝景辭從一開始的站著等,變成蹲著等,到最後成了現在的坐著等。
可陳管家仍舊興致勃勃地在花園裡遊走。
謝景辭有些無聊,他看向離自己最近的花朵,認真打量。
他在網上搜過,但不知道是不是字打錯了,怎麼也都搜不到慕海這種花。
會發光的他倒是看到幾種,但沒有一種和慕海相像。
都說長得越怪,判得越快,這玩意不會是國家保護植物吧。
謝景辭發散思維,越想越離譜,這時突然出現的嘈雜聲拉回他的注意。
他循聲望去,看見花園門口有三四個佣人在走動。
謝景辭看了陳管家一眼,見對方還在花海裡,他起身走向門口。
遠遠地他看見一位嬌俏的女孩出現,對方烏黑柔順的長發披在肩頭,杏眼中閃爍著點點笑意,她嘟著唇站在池非嶼身邊,似乎是在撒嬌。
謝景辭隻能看見池非嶼的背影,但從女孩開心的笑顏來看,池非嶼應該是將人哄好了。
他感嘆一聲,在喜歡的人面前就是不一樣,冰山都能變成火焰山。
池非嶼和女孩的身影隻是一閃而逝,很快就消失在拐角。
謝景辭見沒熱鬧可看,轉身準備回花園,結果一回頭,發現陳管家就站在身後,謝景辭嚇得一激靈。
陳管家心情不錯,這會兒慈眉善目,“渝小姐居然來這麼早。”
謝景辭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嗯了一聲。
“我有事要忙,你今天將花園澆一遍,就可以先休息了,其他的事,我明天再教你。”
謝景辭毫不猶豫地點頭,目送陳管家離開。
花園不算太大,澆水花不了多少時間,今天他可以休息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