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開闊程度,甚至比在琥珀空間內那一次還要徹底。
鳳清韻為此幾乎要撅過去了,他的手指按在龍隱的肩膀上,力氣之大使得指尖都發白了道:“肯定有別的辦法,再想想……你別——”
“你怎麼能肯定就有別的辦法,而且別的辦法就一定能從這裡出去嗎?”龍隱動作一頓後挑了挑眉道,“而且天亮之後,若是還不能讓你師尊滿意,你覺得整個遺跡會發生什麼?”
鳳清韻驀然頓住了。
龍隱當即看出了他的搖擺,在暗處勾了勾嘴角後,低頭在他耳邊蠱惑道:“況且此處又無外人……那隻是你師尊的一縷執念而已,真正的魂魄,肯定在遺跡開啟後的哪個地方。我們不遠萬裡而來,你甘心讓她繼續在這裡經受磋磨嗎?”
“而且鳳宮主先前不是厲害得很嗎,眼下這是在怕什麼?”
鳳清韻聞言一顫,不知道想起了自己哪一次“厲害”的經歷,耳根當即燒了起來。
若當真是師尊的遺願……若當真如此……
“在你眼中……”鳳清韻沒有再拒絕,隻是低聲道,“現在的我是什麼樣的?”
龍隱挑了挑眉,眼下又不說什麼別人地盤自己無能為力的話了:“本座可是幻境之神,難道還看不透你的本身嗎?”
言罷,他好似是為了證明自己一樣,抬手精準無比地穿過嫁衣的幻象,一下子搭在了鳳清韻真正的腰帶上。
鳳清韻一愣,下意識抬眸,卻直直地撞進了對方的眸中,看到了那人眼底所映照出的自己真正的模樣。
——從始至終,他的龍神注視的從來都是他本來的模樣。
眼看著鳳清韻的底線正在肉眼可見的一點點被蠶食,連按在那人人肩膀上的手也逐漸沒那麼堅定起來。
龍隱於是勾了勾嘴角,掐著身下人的下巴驀然便親了上去,唇齒交融的一瞬間,他甚至能聽到什麼人的理智連帶著底線一起斷掉的聲音。
鳳清韻睫毛微顫,拽著對方的衣襟猶豫了片刻後,終於還是張開嘴接納了入侵者。
Advertisement
唇舌交融的一瞬間,那些食髓知味的經歷一下子浮上腦海,正當鳳清韻的理智搖搖欲墜,眼看著腰帶也跟著緩緩落地時。
門外突然響起了一串腳步聲,鳳清韻心跳幾乎驟然停滯,抬手猛地將人推了開來,緊跟著門外又響起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師尊!”
鳳清韻驀然僵住了,隨即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是慕寒陽!
隨即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有人起來開了門。
“你是哪來的生客?”鍾御蘭似是已經睡下了,聞聲起夜走了出來,看到來者後忍不住冷聲道,“我家小女的婚禮已經結束了,大半夜的,請回吧。”
慕寒陽腳步一頓,有些難以置信而悲傷地看著眼前人:“師尊……您、您不認得我了?”
鍾御蘭蹙眉警覺地看著他,慕寒陽吞了吞口水,忍不住道:“您果然是當年幻境中的李寡婦,若您當真不認得我也無妨……請您告知我玉娘的去處!我哪怕死,我也想再見她一面!”
——這人先前還口口聲聲說玉娘隻是他的前塵,鳳清韻才是他往後的餘生。
聽到這裡,鍾御蘭不知為何從眼底滑過了一絲嫌惡,一句話也不做回應。
對上那目光後,慕寒陽一下子如遭雷震,可過了半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連忙道:“師尊……不不,嶽母,你在記恨我與玉娘之事嗎?那事並非如您所想!我是真心想娶她為妻的,隻是總要有人為天下人犧牲——”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鍾御蘭聽了這句話後,眼底卻暴露出了更多的嫌惡,隨即她看都沒再看慕寒陽一眼,扭頭便走回了屋,甚至直接摔上了門。
好似一句話都懶得和他多聊一樣,空留慕寒陽一人在院內怔愣地站著。
慕寒陽似乎是被自己師尊的態度給傷到了,足足站了幾秒才回過神,抬腳想要走上去,可走到門口時,卻被一道禁制攔在了門外。
——鍾御蘭竟然厭惡到連見都不願見他這個人了。
而慕寒陽不知道是被刺激壞了還是怎麼著,拎著劍站往那一站,當即毅然決然道:“師尊,您若是不願見我,徒弟便在此刻等到您願意見我為止!”
一牆之隔的地方,鳳清韻聞言都驚呆了。
這人杵在這裡想幹什麼?沒人願意見他,他就不能識趣點滾嗎?!
鳳清韻忍不住在心下暗罵慕寒陽,可沒等他罵幾句,不知道感受到了什麼,他驀然震驚地扭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身上人,張了張嘴顫抖而無聲道:“龍隱,你……”
——這王八蛋想幹什麼?!
“時不我待,再等下去天就要亮了。”龍隱聞言露出了一個極度不要臉的微笑,“所以等會兒你可得小聲點哭……不然被聽到,萬聖魔皇的話說不定就要應驗了。”
鳳清韻聽到這話後登時汗毛倒立,驟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反抗精神,當即抬手捂住那人的嘴,一副寧死不從的樣子,用口型比道:“……你敢!”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那人,心下卻跳得宛如擂鼓,生怕龍隱在這時候用血契霸王硬上弓。
好在龍隱嘴上功夫了得,實際當真落到操作層面,卻也隻是挑了挑眉,並未如他所想當真霸王硬上弓。
於是洞房內的氣氛一下子便僵持在了這裡。
而門外的慕寒陽就那麼一無所知地在庭院中站著,好似真是劍尊的什麼孝子賢孫一樣。
他不走,屋內的兩人便也不能輕舉妄動,結界便依舊杵在那裡,外面的進不來,裡面的出不去。
可誰也沒想到慕寒陽的毅力竟能有如此之大,就這麼僵持了不知道多久,窗外的天色都快白了,慕寒陽還是不願意走。
甚至鳳清韻眼睜睜看著屋內的梳妝臺逐漸出現了模糊——這是幻象消散,遺跡即將關閉的徵兆!
他心下猛地一跳,龍隱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隨即收回目光後挑了挑眉,看向鳳清韻的意思大抵是:“你師尊似乎是真鐵了心如此,你看著辦。”
鳳清韻死死地咬緊牙關,又僵持了一炷香的時間。
可這一炷香中,慕寒陽還是不願走,不過他似乎又想明白了什麼,意識到了鍾御蘭執念對他的厭惡,並非隻來自於“玉娘”。
於是他在院內再次言辭懇切道:“師尊……你是在為清韻之事厭棄於我嗎?玉娘之事和清韻之事,都並非您所想的那樣……您若不信,徒兒願自下箴言咒,任您拷問!”
言罷,他竟當真在自己身上下了箴言咒,可整個院子內隨即陷入了寂靜,根本沒人在乎他的回答,也沒人想提問於他。
於是箴言咒相當於失了效,慕寒陽見狀咬了咬牙,一時間便更不願意走了:“徒兒願在此等到您出來!”
——他在這裡硬等鍾御蘭,其實有一大部分都是為了他自己。
若是他能解決鍾御蘭的執念開啟遺跡,找到劍尊傳承的希望就更大了,自然也離恢復修為更近了一步,不怪他不願意走。
鳳清韻深知此人道貌岸然,不禁在心中暗罵,可眼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再這麼耗下去,恐怕遺跡當真要關閉,到時候誰也見不到劍尊屍骨,更無法讓鍾御蘭魂歸輪回臺。
想到這裡,鳳清韻驀然閉了閉眼,實在無可奈何之下,他隻得咬著牙紅著耳根,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好似察覺到了他意識的松動一樣,屋內擺設一般的幻象喜蠟就那麼熄滅了。
龍隱在一片黑暗中勾了勾嘴角,掐著懷中人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其實整個洞房說起來就是個空殼,隻要禁制解除,幻象消失,什麼都將暴露無遺。
比琥珀界內還要幕天席地的情況配上外面不知道何時會走,亦或者就打算在這站一夜的慕寒陽,巨大的荒謬和羞恥順便裹住了鳳清韻,惹得他眼角泛紅,什麼還沒開始就要滲出淚來。
但越是如此越是容易緊張,人一緊張就容易渾身僵硬。
龍隱試了幾次不成,忍不住“嘖”了一聲,可他還沒說什麼,身下人倒是恨鐵不成鋼地催促起來了。
“快點……”鳳清韻咬著牙道,“你到底行不行……”
龍隱用氣聲笑道:“這到底是誰不行?怎麼反倒倒打一耙呢。”
“歸根結底不還是因為你爛……”鳳清韻忍著羞恥小聲道,“你先把隔音咒下了……”
“有那麼爛嗎?”龍隱挑了挑眉道,“就算真爛,也麻煩鳳宮主在情敵面前給本座留點面子吧。”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就讓鳳清韻想起來了眼下正和前世道侶一牆之隔的事,一時間羞恥得幾乎要背過氣去了。
不過此刻的龍隱心情倒是無比愉悅,可惜他很快便愉悅不出來了。
這人故意不在第一時間下隔音咒就是為了逗鳳清韻,奈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無論是屋內燭光搖曳後的熄滅,還是逐漸傳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都讓慕寒陽意識到了什麼。
他隨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而後竟驀然動了。
鳳清韻聽到那腳步聲還以為他終於要走了,還沒松口氣,下一刻卻汗毛倒立,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人竟然徑自走到他們房間前,抬手企圖敲門!
好在他的手碰到了禁制上,他本人對此倒也並無意外,於是就那麼站在了門口,語氣苦澀道:“玉娘,你在裡面嗎?”
鳳清韻汗毛倒立,抬手就要下隔聲咒,龍隱的動作卻比他更快,一手當即捂住了他的嘴,抽出另一隻手隔空畫了道符咒。
這人嘴上動不動就拿某事開玩笑,可真到了事情上,他卻比鳳清韻自己還不想讓別人聽到鳳清韻的聲音。
眼看著最後一筆即將落成時,慕寒陽卻又在此刻自嘲地笑了笑:“我……實在對不住你……或許你正在和幻象中的我洞房吧,打擾到你了,對不起。”
“但我一個人站在這裡空嘮嘮的,一肚子的話不知道該與誰說,師尊不願理我,就麻煩你聽一聽吧。”
聽到他如此自信的話語,若不是實際不對,鳳清韻都想冷笑了,可身後人正用手死死捂在他嘴上,半點動靜也發不出來。
可就因為慕寒陽這一句話,隔音咒即將畫成時,龍隱的動作竟驀然一頓,隨即他一改方向,將最後一筆畫到了另一處,最終竟下了個單向隔音咒!
鳳清韻驚呆了,當即含著淚震驚地看向這人,心下驀然升起了一股極度不詳的預感。
——慕寒陽本就好表演,大典前日當著他自己創造出玉娘的幻象都能說那麼多,眼下誰知道他又要說什麼!
若是他說的那些胡話當真被龍隱聽去,這醋壇子怕不是要把自己淹了!
鳳清韻當即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在沒有拔劍的情況下硬是和龍隱打了個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