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參精說到最後伸著食指左右搖晃,一語定論:“所以說帶上我,百利無一害,何樂不為啊?”
這個答案意料之外,但又在意料之中,隋簡忍不住失笑。
他笑自己關心則亂,隻想著保護好人參精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卻忘了人參精遠比他想象的更為堅韌且聰慧。
他的雲深,從來都不是隻能依附他人才能生存的莬絲花。
他抬手摸了摸人參精蓬松的發旋,柔聲道:“好,我答應你。”
雲深喜不自勝,他嘴角壓抑不住的上揚,眼中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小得意。但他很快就壓抑住了翻湧的情緒,義正言辭的說:“早答應不就好了?非要惹得我生氣才松口,下不為例哦。”
自此,雲深成功同時搞定了天道和隋簡,他想要得到的結果全都達成了,之後就等著步縱上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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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簡不僅要殺了步縱,還要將他身上背負的欺師滅祖叛逃宗門的罵名也洗刷幹淨。
主角攻受作為盟友果然很給力,不過短短幾天就集結了修仙界叫的上名號的大大小小宗門世家聚集在滄驥城樓下。
這次為了攻打滄驥仙道門派可謂是下了血本,同為渡劫期的大能連同浮光二人在內就有八人,合體期二十一人。
武力懸殊人數也懸殊的情況下,可操作空間便多了。
隋簡被數十人圍攻,雙拳難敵四手,被趙隨雲一劍刺中後假意不敵退走,此後城門緊閉,任由仙道修士如何叫囂辱罵都再無人回應。
沒多久,大魔頭身受重傷的傳言傳得沸沸揚揚,仙門一時之間氣勢大盛,若非有護城大陣在,恐怕早已合力攻破城門。
“此事當真?”
步縱剛得知此事時心中仍舊存疑,他並不信隋簡會這麼弱,竟這般輕易就落了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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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裹在黑色披風下的泰厄沉吟片刻,好像想起了什麼來,突然神情激動的說:“之前隋簡與趙隨雲兩人在葫蘆山決戰,有傳言他被傷及了心脈和神魂境界修為大跌,我本來沒當真,可如今一看卻是對應上了。”
“我說他怎麼從不與人正面交手,原來如此!”
傷及神魂境界大跌?
步縱生性多疑,但又隱約覺得這事恐怕是真的,上次與隋簡一見,他確實沒有與自己交手,以隋簡睚眦必報的性格,怎會見了自己以後完全不動手任由他離開?
此時隋簡身受重傷,神魂和心脈似乎也有了問題,正是奪舍融合的最好時機。
步縱十分心動,但他足夠謹慎,並未一頭鬧熱就開始行動,而是千裡傳音,讓已經偷偷潛入滄驥宮城的段凌飛二人盡快將雲深抓出來。
又經過幾日的觀察後,關於隋簡重傷不治的傳言愈演愈烈,仙門那方已經準備聯手強攻,至此步縱終於深信不疑。
與此同時,主殿裡,雲深趴在軟榻上晃著腳丫,對著面前的水鏡裡的兩個人影指指點點。他人口中重傷不愈的大魔頭則在他身側側臥著,一手攬著他腰身護著,免得他一時激動滾落了下去。
兩人在這裡倒是一派歲月靜好,全然不管外頭的紛紛擾擾。
隋簡重傷的傳言不僅騙過了仙道門派,連同蓬萊島和藥王谷也傳信過來詢問情況,問需不需要他們傾力相助,隋簡隻回了一句不需要便不再回信。
兩人面前的水鏡之中,段凌飛與魔呴偽裝成普通掃灑侍從,謹小慎微又小心翼翼的靠近主殿,他們自以為做得隱秘,殊不知一舉一動都在隋簡的監控之中,還被當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你說他們還要多久才會潛伏到主殿呢?”
以他們目前謹小慎微的程度,雲深一個局外人都替他們著急。
隋簡聞言好整以暇道:“那我命人直接放他們進來?”
雲深搖頭道:“那不成,那樣太明顯了。”
隋簡不置可否。
雲深又看了一會兒後就覺得無聊了,他打著哈欠昏昏欲睡,隋簡見此正要撤了水鏡讓他好好睡一覺,卻見原本眼睛都要閉合上的人突然一下坐起,盯著水鏡裡的兩人目光灼灼。
隋簡側目看去,當看見段凌飛手中那顆淺金色的,扔在跳動的心髒後,瞬間面色陰沉殺氣四溢。
那正是雲深之前被挖掉的那顆心髒。
隋簡原以為這兩人是衝他來的,沒曾想竟是衝著雲深來的。
水鏡砰一聲炸得四分五裂,隋簡壓抑著怒火摸了摸雲深的腦袋,盡量語氣輕緩的說:“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會一會他們。”
敢將注意打到雲深頭上,就得做好被千刀萬剐的準備。
這回隋簡是真動怒了。
他剛起身要下榻離開,人參精卻雙眼亮晶晶的拉住了他衣袖,渾身上下充滿了躍躍欲試。
他說:“這事兒讓我來處理。”
人參精可記仇著呢,自己還沒找段凌飛算賬,結果他倒是送上門來了,這麼上好的機會雲深怎麼能放過呢?
第90章 九十章
“你確定你這東西真管用?”
魔呴蹲在牆角下, 頭頂明晃晃的太陽光照得他不舒服的眯起雙眼。
段凌飛沒理他,而是繼續催動養在人參精心髒裡的蠱蟲。
兩人試之前圖潛入主殿,但明裡暗裡的守衛實在太多了, 貿然行動的話恐怕前腳剛進去後腳他們就讓人發現了。
最後兩人一合計, 隻能先退到一處偏僻人少的地方在作打算。
魔呴原本提議等到夜深人靜防備力最薄弱的時候再開始動手,段凌飛卻有其他想法。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進不了山, 那就讓山來就我。
然後魔呴就看著他在那裡搗鼓手裡的東西搗鼓了一個多時辰, 也沒見到有什麼效果。
“你那玩意兒看來也沒什麼用, 還是聽我的,等晚上了直接動手得了。”
魔呴直接唱衰, 段凌飛眼神如刀的橫他一眼,而後扭頭沒再搭理他。
魔呴得了個沒趣, 冷哼了一聲走向一邊的屋檐陰影下躲著日光去了。
段凌飛內心並不如表面那般鎮定, 隨著時間的流逝蠱蟲仍沒得到半點回應,他越發的心煩意亂,後來心裡發了狠,捏著一根泛著幽幽紫光的銀針扎進了蠱蟲的身軀, 蠱蟲吃痛得拼命蠕動, 無聲的聲波一圈圈傳出,淺金色的心髒終於猛烈的鼓動了好幾下。
“成了。”
段凌飛面上一喜,勾著嘴角微微上揚。
他期待的看向前方,好整以暇又似勝券在握一般, 引得魔呴順著他視線的方向頻頻看去。
半刻鍾後,一道緋紅色的身影走進了園子的拱門, 左顧右盼的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這個身影, 可不正是他們恭候許久的人參精嗎?
魔呴朝段凌飛豎起了拇指:“還真有點本事啊,佩服。”
段凌飛理都沒理他, 而是在雲深走下走廊的臺階進到庭院的時候立馬再取出幾根銀針將蠱蟲釘死。
隨著蠱蟲動彈不得,庭院裡的人參精身體也不受控制的僵硬,沒幾息就動彈不得的定在了原地。
兩人並未立馬現身,而是等待了片刻確認無人上前來營救雲深以後才先後走了出來。
魔呴走到雲深面前,繞著他嘖嘖搖頭,哂笑著感慨道:“哈!還說他是隋簡的逆鱗觸之不得,寶貝得像眼珠子似得,我還真以為多重要呢,結果居然這麼輕而易舉就落到了我們兩人手中,身邊竟連個隨身保護的人都沒有。依我看來,也不過如此。”
雲深如今動彈不得隻能任人宰割,他沒見過魔呴但也知道對方肯定不是什麼善茬。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但故作鎮定色厲內荏的輕喝道:“你是誰?你若是敢傷我,隋簡不會放過你的!”
魔呴聞言哈哈哈大笑,他正要出言嘲諷,卻被後走過來的段凌飛扯到了一邊。
“又是你?”
雲深認不得魔呴可對段凌飛化成灰都認得,後者溫潤儒雅朝他輕笑:“又見面了,阿雲。”
雲深厭惡不已的剜他一眼:“誰準你叫我阿雲了,惡心!”
段凌飛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扭曲猙獰的嚇人,但他很快又恢復了原樣,甚至裝得一副拿他沒辦法的寵溺模樣道:“阿雲這是生我氣了?”
再次擠上來的魔呴在兩人之間“合著你們還是舊識?”
兩人誰都沒搭理他,雲深憋不住怒火,難得沒修養的啐了段凌飛一口:“死變態殺參犯!裝什麼大尾巴狼!惡不惡心啊你?”
“我生你的氣?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配嗎?”
“有本事你別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看我會不會把你撕碎了喂狗!”
雲深小嘴叭叭的,對著段凌飛就是一頓輸出,一句比一句毒,段凌飛頓時掛不住臉上虛偽做作的表情,目光森寒的盯著他。
魔呴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嗤笑出聲,吃瓜吃得不亦樂乎,而後被段凌飛一個眼刀子射來,撇著嘴憋笑抬頭望天。
“你這舌頭要是不想要了就接著罵。”
段凌飛手中多了一把小尖刀,手指翻轉間,尖刀便轉了幾個劍花。
雲深勢不如人強,隻能憋屈的住嘴,但眼神分明是不服的。
段凌飛將尖刀收起,用一種嫉恨又近乎病態神經質的目光審視著他,口吻卻溫柔如情人間的呢喃低語。
他說:“我有本事潛入著滄驥城就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你帶走,你若是肯乖乖跟我走,我保證讓你少受些罪。若是不肯……”
他話中未盡之意在場誰都懂,雲深也不是傻的聽不出來,他臉上閃過一絲恐慌和憋屈,但此時自己落在了段凌飛手中,逃跑肯定是不能了,他隻能識時務的妥協。
雲深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三番四次要害我?我好像沒對你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吧?”
或許是篤定了雲深已經跑不了了,段凌飛居然耐心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你是沒得罪過我,但你本身的存在就讓我很不爽。我拼死拼命才奪得一點微薄的資源,可你卻輕而易舉就能得到那些尋常人根本就見都見不到的天材地寶,還裝得無辜在我面前炫耀。我努力修習數十年才突破的元嬰期的瓶頸,你卻像喝水一樣就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