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坐下後,幾人又回到了之前被打斷的話題上。
“步縱的本命劍已經徹徹底底廢了,而那盞長明燈隻有一滴他上一個身軀的心頭精血,我不覺得僅憑這兩樣東西能讓他狠狠的栽跟頭。”
浮光沒有那麼樂觀,雖說有籌碼在手,但僅憑這一點還遠遠不夠。
步縱那能隨意奪舍他人軀體神魂和修為化為己用的魔功實在是叫人頭疼,隻有他還有一縷殘魂都能讓他卷土重來。
他們需要更多的籌碼,最好能夠一擊將步縱徹底弄死,讓他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握著雲深手指把玩的隋簡聞言緩緩抬頭,漫不經心的抿唇輕蔑的笑了笑:“誰說我沒有其他籌碼了?”
三人同時看向他,眼中無一例外都是相似的茫然。
他提醒道:“別忘了,他現在用的,是我的身體。”
殺死步縱或許很難,但殺死他自己,卻易如反掌。
雲深眉心一皺,他不知道隋簡在謀算著什麼,但結合之前他問過若是他死了自己會如何的事情,哪還會不知這其中暗藏的兇險?
他氣鼓鼓的瞪了隋簡一眼,本欲發作,但看到浮光二人還在於是忍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浮光察覺氣氛不對,心如明鏡似的領著趙隨雲起身告辭,給兩人留出獨處的機會。
兩人前腳一走,雲深張望著看不到他們身影後,立馬氣哼哼的用力抽回手,對隋簡指指點點道:“說!你是不是又在打著什麼壞主意?我跟你講,不管你打算做什麼,反正我不同意!”
隋簡無奈的嘆氣:“就這麼不相信我?”
雲深不置可否,但沉默已經表明了一切。
隋簡隻好俯身低頭,在他耳邊輕聲低語道:“自神魂修復後,我修為瓶頸已破,此時已瀕臨渡劫。步縱唯一的弱點就是懼怕雷火,我打算引他入陣後便開始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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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縱奪舍了他的軀體,本質上來說他們本源相同,劫雷會將他們默認為同一人。
“這樣能行嗎?”
雲深還是很擔心,他想得沒那麼樂觀,劫雷會隨著人數的增加而翻倍,到時候隋簡作為本體隻怕承受得會更多。
飛升劫非同小可,雲深他自己就經歷過一次,當時真的感覺自己要劈得神魂俱滅了。
沒有翻倍尚且這麼難,他都無法想象要是飛升劫翻倍後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最重要一點便是,若是飛升成功了皆大歡喜,若是不成,那可就是身死道消再無轉世可能了。
這其中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雲深樂觀不起來。
他愁眉不展,隋簡安撫道:“別擔心,我有分寸。”
雲深知道他沒有把握的事情不會去做,但到底還是怕萬一。
隋簡捏了捏他臉頰,戲謔的打趣道:“我可舍不得把這麼漂亮又貼心的媳婦讓給別的阿貓阿狗,為了你我自然會好好活著,你盡可信我便是。”
雲深撇了撇嘴,抬手拍開他手掌,色厲內荏道:“誰是你媳婦了,別亂認人。”
隋簡笑道:“誰應誰便是。”
如此無賴的行徑,惹得雲深沒好氣的翻了他一個白眼,而無賴本人倒是笑得開懷。
被隋簡這麼一打岔,之前嚴肅凝重的氛圍頓時煙消雲散,但雲深並不是被轉移了注意力,而是將不安壓到了心底。
隋簡說要引飛升劫來對付步縱,但具體要如何操作卻一點風聲都沒透露給他,如此一來隻會讓雲深更加肯定這事沒有他表面說的那麼輕松。
大反派肯定還偷偷瞞著自己什麼,尤其後面兩三天都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夜裡入寢的時間外,自己想見他一面都有些困難。
雲深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第二日一早,隋簡果然在陪他用完早膳後就跟著浮光二人離開了,也沒告訴他要去做什麼。
雲深昨夜想了一夜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他若無其事的在主殿待了一會兒,然後跟藏在房梁上的黑影們說了一句:“我要去後山看看小金烏它們,你們就不用跟來了,若是隋簡回來了,讓他去後山找我便是。”
“可是夫人……”
黑影們很為難,主要是雲深上次就是從後山逃跑的,他們可不敢再讓雲深一個人上山。
無論如何他們最少都要派幾個人跟著雲深。
雲深勉為其難退了一步:“那你們跟吧。”
他心想自己找天道,天道應該會用障眼法蒙蔽他們的眼睛和神識,跟不跟都差不多。
一刻鍾後,雲深走在上山的小徑上,黑影們潛藏在暗處遠遠的跟著。
雲深說是要找天道但實際上沒有一點聯系的辦法,正當他苦惱時,他突然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凝固了。
風停了,樹葉枝頭停止了晃動,連頭頂飛過的飛鳥和花叢裡的蝴蝶都凝固在了半空中。
“你要見吾?所為何事?”
面前陡然出現一人,正是察覺到雲深心念思緒自行尋來的天道。
雲深沒有馬上回應他,而是警覺的回頭看了一眼。
天道知道他在顧忌什麼,神情平靜的解釋了一句:“放心罷,這片區域的時間都靜止了,在時間重新開始之前,他們感應不到外界的一切的。”
“那就好。”
雲深長籲一口氣,天道又問了之前沒得到答復的問題。
雲深搓了搓手,諂媚的笑著道:“是這樣的,我想跟你談一筆交易,穩賺不賠那種。”
天道:“?”
第89章 八十九
自打和天道達成交易後, 雲深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每頓靈果露水都多吃了一份。甚至送別浮光和趙隨雲二人是竟然十分熱情的邀請他們下次再來玩,與此前能躲就躲, 不能躲就愛答不理的態度截然相反。
隋簡隻覺得奇怪, 他有些吃味的問雲深:“你這些天在高興什麼?說來我聽聽?”
明明之前還極力不同意他的計劃,如今卻一點都不過問了, 難道真就被他忽悠過去了?還是說他就巴不得早點擺脫自己?
隋簡越想越心梗, 他可記得雲深在他手裡逃跑過兩次, 雖然他明面上不在意,但這事一直如鲠在喉。
人參精可不知道大反派在翻舊賬, 他咔呲咔呲的咬完手裡的靈果,心大的道:“沒啊, 我一直都很高興啊。”
隋簡微微眯眼, 手掌握著人參精的手指輕輕捏握。
他略微不爽的道:“你就不問問我這些天在做什麼?”
人參精的好奇心一直都很重,這突然不聞不問的態度實在是可疑。
雲深無所謂的擺手:“用不著問,我相信你肯定有數,我問了也幫不了你什麼, 那還問來幹嘛?”
人參精言之鑿鑿, 隋簡被噎得說不上來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唯一一點欣慰的是,起碼人參精是真信任他。
但不爽人參精居然對他漠不關心也是真的,他恨恨的磨牙, 真想撬開人參精的腦袋看看他在想什麼。
雲深啃完靈果又咕嚕嚕喝了一壺水,用手絹擦幹淨手上的水漬後, 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隋簡已經沉默不語了許久。
他疑惑的扭頭看去, 大反派的臉色陰沉如墨水,明顯心情很不好, 正用一種危險又晦暗的目光盯著他瞧,搭在躺椅扶手上的指尖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敲擊著。
雲深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自己這幾天好像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他不動聲色的往後靠,慵懶松懈的將自己整個人都蜷縮進隋簡的懷裡。
他說:“我幫不了你太多,所以不給你添麻煩不讓你心煩是我能想到唯一能做的了,你別多想。”
短短一句話,隋簡心情瞬間陰轉晴,他順勢雙手環住雲深的腰身,下顎抵在雲深肩窩處,啞聲輕笑道:“你陪著我就是最大的幫助,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雲深淺金色的眼眸亮如寶石,滴溜溜轉了轉,狡黠的挑了挑眉,試探著問了一句:“你確定我陪著你是在幫你?”
隋簡點頭應是,雲深嘴角的笑容頓時加深,燦爛如夏花。
他說:“那你渡飛升劫的時候把我帶上,我躲你衣襟裡藏著。”
“胡鬧!”
隋簡下意識蹙眉,剛開口呵斥結果後面的話就被雲深給打斷了。
隻見人參精很是生氣的扭頭,橫眉冷眼的瞪著他說:“不帶我一起,那就說明你剛剛是在哄騙我的。”
“果然紅葉姐姐說得對,男人的話一點都信不得。男人的話能信,豬豬都要開口說人話!”
“每次都說讓我相信你,結果這次一試你就露餡。由此可見以前都是在騙我的,哄我開心罷了。”
“再也不要跟你好了!”
雲深越說越氣,掙扎著就要從他懷裡起身離開,隋簡頭疼得想扶額,但最終隻能手臂使力將他牢牢固定住,好聲好氣的哄著說:“沒有騙你,隻是此行兇險,我不能讓你跟我一起冒險。”
雲深紅著眼眶不說話,隋簡一下又一下的輕輕親著他額頭,低聲下氣的說:“都是我的錯,原諒我一次?”
雲深覺得火候差不多,立刻打蛇隨棍上,趁機要求道:“那你答應帶上我,我就原諒你。”
隋簡沒說話,他沉默半晌也不知在想什麼,就在雲深想著為達目的是不是該再添油加醋的賣力表演一下的時候,隋簡妥協了。
但妥協的之前他問了雲深:“為什麼這麼堅持要跟我一起渡劫?”
雲深理所當然道:“當然是為了給你保駕護航啊?”
人參精傲嬌的挺直腰杆,信誓旦旦:“你是不是忘了劫雷不會劈我?我能幫丹藥作弊渡丹劫,自然也能幫你作弊。隻要我在你身上,那些劫雷就不會劈你。你說過步縱本源氣息與你相同,劫雷不能劈你,自然就全去劈他了。”
而且還有一點雲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他的背後還有這個位面世界的最高主宰天道也幫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