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簡面如金紙,嘴唇的血色都褪了個幹淨。他搖頭說著沒事,但雲深卻怎麼都不信,非要奴役木靈之心凝聚木元素靈力氣渡給隋簡療傷吸收,又扳了一小節參須壓在隋簡舌尖下,直到他臉色緩和了許多才徹底放下了心。
此地不宜久留,難保秘境裡的人不會追出來,隋簡打坐調息緩和了一下身體上的疼痛以後,立刻讓雲深將之前收集的日精拿了出來,然後一口氣全部煉化吸收,丹田內的靈力短時間內被填滿,他取出幾張空間傳送符接連打出。
傳送符飛到飛舟前方自燃燒成了灰燼,一道空間裂縫被撕裂開來,與此同時飛舟自身的防御陣法被一層層激活,一往無前的衝入空間裂縫之中。
空間傳送符的出口是固定的,由於是人力搭建的通道,相對於其他空間裂縫更為穩定,飛舟的防護陣法足以抵擋住內裡的空間亂流,隻是這需要耗費大量的靈力和精神力。
當飛舟衝出空間裂縫時,隋簡體內的靈力也再次被壓榨一空。
這番極限的操作還是太過勉強,他此時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眼前一陣陣發黑眩暈,但強橫的意志力還是讓他表面看起來像沒事人一樣,甚至對上雲深擔憂的目光時,還能輕松自如的戲謔道:“沒力氣了,借我靠一靠。”
他拉過雲深,高大的身軀直接靠到了雲深的身上,下巴擱在他頭頂,胸膛快速起伏喘息。
雲深這個時候也不會以為他在逗自己,然後傻乎乎問有沒有事,這明眼一看就很有事。
雲深默不作聲的為他療傷,全程安靜得過分。
隋簡敏銳的察覺不對,定眼一看,人參精嘴撅得老高,分明就是在生悶氣。
隋簡抬手掐著人參精氣鼓鼓的臉頰,好整以暇道:“氣什麼?”
他知道雲深在氣什麼,卻明知故問。
雲深翻了個白眼:“少裝傻。”
雲深就是氣他不愛惜自己,也氣自己沒什麼能力幫助到他。
好像除了煉丹以外,他就幹什麼都不行了。
人參精開始陷入自我懷疑之中,隋簡輕嘆一聲,轉移話題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收集這些天靈地寶是為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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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一愣,說好的他贏回了靈澤之心隋簡就提前把秘密告訴他的,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怎麼給忘了呢?肯定是因為丹師大比之後就直接趕來天元秘境所以才忽略掉的。
人參精有些期待的眨巴眨巴眼睛:“所以你是準備自覺告訴我了?”
隋簡不置可否,卻遞給他一枚玉簡。
“這是什麼?”
雲深不明就裡的接過來,猜測難道大反派的秘密都在裡面了。
當期待已久的答案放置在面前等待他親手揭曉,雲深反而有些猶豫躊躇了,他捧著玉簡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緊張得手抖。他扭頭問隋簡:“你幹嘛不能直接說出來?這樣弄得我好緊張。”
隋簡挑眉輕笑:“緊張什麼,一看不就明白了?”
雲深想想也對,一咬牙心一狠,神識探入玉簡內,然後就看到了泛著金光的涅槃丹三個大字,緊隨其後的便是密密麻麻一長串的天材地寶名單。包括但不限於他之前在方陵的靈植大全裡背下的那些十級靈植,各種十級以上妖獸的妖丹,以及名單最後的他們已經收集齊的五系元素之心,沒收集到的炎陽液、鳳凰骨。
他茫然的抬頭:“這是……一個丹方?”
需要用到這麼多天材地寶的丹方,絕對不可能隻是普通的十級丹方。
果然,他聽到隋簡用很尋常的語氣說:“這是個神級丹方,在十級之上,可逆轉神魂和經脈上的損傷,是我在一處海底秘境之中偶然所得。”
人參精聽完後更迷茫了:“這算什麼秘密?”
雖然神級丹方傳到修仙界內定能掀起驚濤駭浪,但還不至於讓大反派這麼嚴防死守的瞞著他吧?
難道是大反派不信任他?
雲深深受打擊,還沒來得及傷心,就聽隋簡隨口說了一句:“確實算不上什麼秘密,隻是那時你剛開始修習煉丹,就算告訴了你這個丹方的存在也隻是徒增煩惱,倒不如一開始就不知道,還來得輕松自在些。”
人參精:“…………”
那我真是謝謝你呢,這麼為我著想。
雲深有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但他找不到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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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空間傳送符的出口就在西洲的邊境,回滄驥的路程被縮短了將近三分之二,飛舟在西洲上空飛行了兩天後抵達了滄驥成的城門。
這次迎接他們的還是一身紅衣的無心,隻是他頭上多了一隻神氣驕矜,抖擻著烏黑得五彩斑斓的翎羽的三足金烏。
三足金烏的頭上,還窩著一隻肥嘟嘟的雞崽。
像套娃一樣。
“嘎嘎嘎!”
小金烏一見到雲深就十分興奮,撲稜著翅膀像隻炮.彈一樣直直撞進他懷裡,可苦了它頭頂上的雞崽,一個沒站穩咕嚕嚕的滾了下來,被無心眼疾手快的接住才沒摔成雞餅。
雲深伸手接住小金烏,沉甸甸的重量讓他差點手滑沒接住。他驚奇的感嘆道:“呀,小金烏好像又長大了不少。”
這才分開了半個月不到,小金烏卻圓了整整一圈,連翎羽捏著都越發的堅硬了。
隋簡撇了一眼在雲深懷中翻滾,被撓下顎舒服得快軟成一團的金烏,語氣淡淡的說了句:“大約是伙食太好,吃胖了吧。”
雲深聞言捏了捏小金烏腹部的軟肉,突然覺得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而被汙蔑是長胖了的小金烏直接炸了毛,對著隋簡就是一頓啾啾嘎嘎的狂叫,然後被隋簡一個冷漠的眼神鎮壓得閉了嘴,委屈巴巴的貼著雲深淚眼汪汪。
雲深被它逗得忍俊不禁,勸隋簡道:“好了,你別動不動就打擊它,它還是個孩子。”
隋簡不置可否。
兩人談話打趣間往城門走去,無心拎著被忽略顯得有些生無可戀的雞崽緊跟其後,在他們即將踏入城門時,一道熟悉的清潤嗓音傳入耳膜。
“師兄,又見面了。”
第65章 六十五
“師兄, 許久不見。”
來人正是浮光與趙隨雲,與他們同行的,是本該潛伏在劍宗的墨鱗。
墨鱗暴露了。
隋簡眼神稍冷, 默默上前一步將雲深護在身後, 無心將手中的雞崽交給雲深,站在他身側, 神情肅殺。
“貿然造訪, 還望師兄不要怪罪。”
浮光說著, 用眼神示意身旁的趙隨雲,後者自儲物戒中取出一個被符箓封得嚴嚴實實的劍匣。
他將劍匣拿到自己手中, 垂眸頷首,意味深長的輕笑:“師兄既然想要拿回它, 稍句口信就是, 做師弟的自然會替你送回來,又何必……”
他側目看了一眼墨鱗,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隋簡目光落到墨鱗身上, 後者愧疚的低下頭:“主上, 屬下……”
他話未說完卻被隋簡打斷了。
“此處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先進城吧。”
他說罷就帶著雲深轉身往回走,無心與墨鱗迅速跟上。誰都沒多看浮光二人一眼,他們自覺跟了上去。
“就這麼放他們進來了?真的沒關系嗎?”
雲深小聲嘀咕著, 悄悄探頭往後看,被隋簡一手捏著後頸轉了回來。
他說:“無妨, 他們不會做什麼。”
雲深似懂非懂的點頭, 實在是看不懂他們三人之間的糾葛。
說完全敵對不死不休,可他們之間卻總充斥著一種微妙的氣氛, 可要說尚有師兄情分,可第一次與大反派相遇時,確實是差點就被浮光二人殺死了,之後次次相見都是針鋒相對。
真叫人摸不著頭腦。
雲深腦子沒有隋簡那麼精明,想不通的事情幹脆就不想了,反正早晚都會知道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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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上次那個偏殿,連入座的位置都相差無幾,隻是這次雲深是以人形坐在了隋簡身旁,無心與墨鱗一左一右默默站在隋簡身後。
殿內氣氛暗流湧動,誰也沒有輕易開口。
許是感應到了主人的存在,被封印在劍匣裡的本命劍震動嗡鳴著,似乎正在極力破開阻礙回歸主人身邊。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劍匣上,浮光借機開口道:“這本命劍看來已是迫不及待了,師兄何不將它收回?”
他說著正要解除封印,隋簡卻先一步將劍匣隔空取物取了過去,而後隨手丟入儲物戒中,從頭到尾甚至沒有多看一眼,仿佛那不是與他性命相連的本命劍一般。
浮光將他的神態一一收入眼底暗中分析,好似確定了某件事,嘴角時常掛著的淡笑緩緩收起,眉心微蹙神色凝重。
他沒有盲目開口,而是看向了隋簡身旁的雲深,似笑非笑的說:“師兄身旁何時多了這麼一位可心人?上門前沒打聽清楚,忘了準備見面禮,倒是是我們不對了。”
雲深吃瓜吃得正開心呢,突然發現主角受居然將矛頭對向了自己,他本能的想尋求隋簡的庇護,但轉念一想自己為什麼要心虛?於是收住了勢,挺直腰杆大大方方的回看了回去。
隋簡直接忽略了浮光的話語,轉頭對雲深道:“這一路奔波路途艱辛,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隨後便來。”
雲深不傻,他知道隋簡是有意支開他,但他沒有多問為什麼,隻是淡定的說了一句好以後,帶著雞崽和小金烏繞到偏殿的後門。
在跨出殿門前,他聽到隋簡說了句:“既然已經查到了真相,還來尋我有意義嗎?”
“可我們能幫你。”
所以到底真相是什麼?雲深被勾得心痒難耐,很想留下來,可又怕隋簡會因此生氣,猶豫躊躇半晌還是走了出去。
離開偏殿後,他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帶著小金烏和雞崽直奔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