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許小真微笑撫掌,不由贊嘆顧延野的工作效率,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完成這麼多的事。
現在他的靠山是誰?
易徽還是總執行長?讓他們猜去吧。
畢竟他從一開始,就沒明確說過自己的靠山是顧川。
許小真先回了趟總監察署,整理這些天自己的工作報告,準備接手十八區被氡氣汙染的地的暴亂。
然後才回的家。
許留今天放假,在射擊場,旁邊放著果汁和零食,佣人和教練在旁邊陪護。
許小真站在一層玻璃之外的露臺上看她,她並沒有發現,放下槍後,佣人圍上來,把果汁習慣遞到她嘴邊,笑著誇贊:“大小姐好棒!”
“大小姐比上次更有進步了!”
許留看著靶心卻不滿意,冷著臉推灑了果汁,讓他們都出去。
許小真手臂搭在欄杆上,嘆了口氣,其實問題不止出在外面,家裡也是這樣,許留無論做什麼,所有人的佣人都會變著法兒地說大小姐好棒,他的指尖在玻璃上敲了敲,許留被吸引,抬起頭,看到他的時候耷拉著的小臉瞬間變得明媚,拋下東西就跑上來。
——噔噔蹬
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進許小真懷裡,說:“爸爸我好想你,你都半個月沒回家了!你好忙啊!”
許小真把她抱起來,說:“爸爸也想你了,但是你能不能告訴爸爸你剛才在做什麼?”
許留有些心虛,不吭聲了,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煩了,你和媽媽不在家,他們都像蒼蠅一樣黏著我,各種嘰嘰喳喳說話,好討厭。”
Advertisement
許小真拍拍她的腦袋,眼神悠遠,沒有回應,許留忐忑極了,臉上也寫滿了不安。
許久之後,許小真才開口,沒有回應她之前的話,而是問:“小留,你將來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有什麼理想嗎?”
許留想都沒想,立刻舉手道:“我想成為爸爸這樣的人,做一個官員,好厲害啊,經常能在電視上看到爸爸!”
許小真不禁地將她抱得更緊了:“那我們做個任務好不好?”
許留不禁好奇,問:“什麼任務啊?”
陳奕松一向不管許小真怎麼教育孩子,總歸孩子是許小真的,就是折騰出花兒來,他都沒一點心疼,聽到許小真的計劃,他略微愣了片刻,也沒反對,就掐著他的下巴,仔細看他的表情:“許小真,你對你親閨女也這麼狠啊,真不心疼?好好的日子放著不過,非得送她去吃苦。”
許小真掙開他的手,孩子是他親生的,他當年拼了命也要生下來的,當然心疼,但現在的環境並不適合許留生長。
許留反倒沒有一點要吃苦的沮喪,很快興致勃勃來敲他們的門,興奮地問:“我什麼時候能出發?”
陳奕松嘖了一聲,賤皮子嘛這不是,跟她爸一個德行,好日子過不了,就想去吃糠咽菜。
倆人都說定了,他得負責執行,從手下裡調動人手,護送許留到十八區。
人被送到一所教會孤兒院後,辦理了入住手續,安排了新的學校,許留從一個alpha千金大小姐,變成孤兒院裡的一個父母雙亡的beta孤兒,陳奕松給她起了新名,叫陳小寶。
這次的任務為期半年,就是讓這所孤兒院的孩子吃上飽飯。
許留懷著救世主的心態邁進大門,在看見裡面的泥濘的地面,破舊環境時候,還有面黃肌瘦的孩子的時候,萌生的一刻退意,轉而變成萬丈豪情。
她拍拍自己手腕上的表,告訴爸爸一定會完成任務。
第105章
許小真去十八區了, 孩子也不在,陳奕松又回到了十八九時候的單身生活,他本該覺得清淨, 但委實清淨得有些嚇人了, 呼吸都跟有回音似的, 說鬧鬼都有人信。
他在會客廳和茶室逛了一圈兒, 覺得有些冷, 窗外玫瑰園的鳥在嘰嘰喳喳叫,活蹦亂跳得像狗頭上的跳蚤,一見就令人生厭。
平日裡家中也隻有他和許留, 少一個人怎麼會空這麼多?
怪不得都說要生個小孩, 生個小孩熱鬧, 許留一走, 家裡和少了八百隻鴨子沒有區別。
他回到床上給許小真發消息,問他在做什麼,許小真沒有回復他。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陳奕松都已經習慣了, 把發給許小真的消息復制粘貼給許留。
許留很給面子,沒一會兒用手表回復他:【在洗衣服, 手好酸哦媽媽。】
配上一張搓衣板和冒著泡沫的衣服一起泡在盆裡的照片。
陳奕松有點說不出的感覺,像不得已養了隻特別討厭的貓, 結果貓出去流浪吃苦, 他還見不得。
甭說手洗衣服了,許留長到這麼大,連家裡洗衣房的門朝哪兒開都不知道, 要不是許小真要求,她連內衣都有人給她搓出來。
陳奕松給許小真發了照片和消息:【你閨女在洗衣服。】
許小真這次回他了, 不過隻有一個標點符號【。】
陳奕松【你閨女在洗衣服,你一點兒都不心疼?】
許小真【你要闲得慌你也去洗。】
陳奕松:……
他就多餘說這些話。
許小真重新把手機放進口袋,對鏡整理了西裝制服,從艙內走出去。
直升機在準備降落,地面一叢從的樹木枯草和排排等候他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
如果不是誰都不敢接這個燙手山芋,也不會輪到許小真跨區跨部門處理這件事。
一慣有什麼好事都輪不到他,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壞事,傳來傳去就傳到他手上了。
他當年在十八區實習的時候,第一次負責的就是關於礦坑塌陷回填的項目,再一次回到十八區,還是因為這片礦坑。
十八區執行官還是當年那個,曾經面對他頤指氣使的人現在在專機下專門迎接他,即便許小真看不見,八顆牙齒也完全露出來了。
轟隆隆——
天氣陰沉,直升機螺旋槳噪音轟鳴,卷起的飓風鋪天蓋地,幾乎要將空氣中最後的養分都擠壓殆盡。
等候在下方的官員和教會成員扶住帽子,前仰後合,盡量保護自己的假發片,好不讓它們失去尊嚴地被掀飛。
飛機降落,停穩,漫天飛揚的黃沙漸漸平息,艙門“咚”一聲開啟,登機梯降下,他們下意識齊齊仰起頭望向艙門。
散去的黃色煙塵中,那位被指定的特派員筆挺地立在艙門處。
挺括有型的黑色西裝包裹著他纖細高挑的身體,帝國勳章在他胸前熠熠生輝,面容冷漠清俊,梳理整齊的發絲在餘風中紋絲不動,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以及冷冷睥睨著他們的眉眼。
艙後是一隊荷槍實彈的皇家護衛隊,護衛隊的雄獅臂章清晰可見。
一眾人像卡頓的老電影,靜默片刻,統一而整齊地整理好儀表,注視著對方踩著登機梯一步步走下來。
“許監察”“許特派員”
他們急切擁上去,又利落地分出一條通道,簇擁著許小真可以暢通無阻地走出這裡。
“許監察,舟車勞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溫泉酒店,不如先解解乏,再……”
“回填區的情況,現在立刻報告給我,要事無巨細。”許小真揚起手,打斷他的諂媚。
十八區執行官宋欽的笑容立馬僵硬起來,對上許小真審視的眼神,像被活生生剝了一層皮。
“回填區一共現存九十八戶,原有四百零三人,病情惡化去世五十八人,暴亂被捕二十七人,其中十人當場擊斃,十人病情惡化去世,餘下七人移送過程中逃跑,現回填區剩餘人口三百一十八人。”
“暴民們很團聚,他們以氡氣輻射的醫院為中心建立起了暴亂根據地,政府教會輪流試圖勸說,都無法靠近,他們早就瘋了,導致不少警署工作人員受傷,現在整個十八區人心惶惶,居民都擔心他們的行為會導致整個十八區遭受氡氣汙染,現在十八區百分之八十的工廠都因為他們而罷工。”
“我們應當想個法子解決,不能再讓這些暴民繼續下去了。周圍居民已經疏散完畢,定向導彈隨時準備發射,您是這次活動總執行長官,享有最高決定權,隻要您的一聲令下……”
許小真冷笑,意味不明,幾個喋喋不休的人瞬間噤聲。
“醫療署呢?”許小真質問。
醫療署署長立刻站出來,額頭冷汗直往外冒:“氡氣泄露後,院方隱瞞不報。回填區百分之九十九居民為了抵抗新出臺的醫療法斷繳醫療稅,醫療署在得知情況的時候早已無法控制,暴民強行闖入醫療署,導致無數醫療署官員受傷,許監察——啊——”
砰——
子彈貫炸開醫療署署長的頭顱,他話還沒說完,隻來得及一聲驚呼,就帶著一個血肉模糊的腦袋,直挺挺倒了下去,鮮血混合著腦漿,在粗糙的砂礫地面流淌,反射出槍支銀灰色的光芒。
周圍的官員和教會成員不可避免被濺了一身腦花,看著眼前一幕呆若木雞,臉色鐵青,轉紫,再轉黑,良久才不敢置信地看向出槍的許小真。
“許監察”“許監察……你……”
許小真身後的皇家衛隊不著痕跡用身體將他和一眾官員隔開。
許小真依舊神態冷淡,一邊走,一邊掌心微松,食指一勾,槍支轉了幾圈,剛剛射出過子彈,還微微發燙的槍口就輕松握在了掌心。
“醫療署一未盡到對轄區醫院的監查職責,二未及時救治災區群眾,三,面對本次事件最高執行長官依舊隱瞞事實,避重就輕,依照帝國特別憲法條例第三條,在我負責十八區動亂期間,有權將其當場擊斃。”
場面鴉雀無聲,一種無聲的壓迫感瞬間彌漫,壓得人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