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見過許小真之後, 再見到這個女孩, 都會懷疑他們之間的關系——長得實在太像了。
許小真看著,甚至連觸碰屏幕的勇氣都沒有。他甚至不敢想這是自己的女兒,唯恐自作多情後燃起希望, 轉眼就變成更大的失望。
陳奕松看他那副表情, 得意地往後一仰, 靠在床背上, 語氣玩味:“五年半之前,我還被吊在地下室關著那會兒,那個老不死的給我抱過來個孩子, 說是我的。
當時我就想誰他媽這麼牛逼, 接盤都接到我頭上了,拿我當死人呢?
我都讓他帶出去埋了, 他告訴我給我生孩子的曾經是個omega,還是我同學。”
陳奕松誇他:“許小真你可真牛逼, 我瞪你一眼, 你就能懷孕?你他媽的明擺著是以為我死了,把你和那個狗東西生的野種栽贓到我頭上了。叫許留是吧,我應該沒打聽錯。”
許小真哭了, 在知道孩子就是他的那刻。
陳奕松唯一一次見他哭,是為了顧延野, 但從來沒見過他哭得這麼慘過,眼淚掉的連成線了,哭得眼睛都睜不開,喘不上氣,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能顧延野把他渣了的時候,他也沒哭這麼慘過。
陳奕松看到這一幕,就知道這個野種養了五年多沒養錯。
小孩跟誰長大的就和誰親,隻要人在他手上,甭管許小真飛到哪兒,風箏線都在他手上攥著,他不信許小真敢把他和孩子分開,許小真這種人舍不得孩子難過,甚至會為了孩子跟他委曲求全。
許小真的眼淚砸到屏幕上,模糊了照片上許留的臉,他急忙用手腕把淚水擦掉。
許留長著圓圓的水靈靈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秀氣高挺的鼻子,還有肉嘟嘟的嘴唇,沒有褪去嬰兒肥,但五官每一筆線條和許小真的走勢幾乎都一樣,隻是發色和瞳色漆黑深邃,看起來眉宇之間比許小真多了些英氣,大概是像顧延野的緣故。
許小真哭得眼睛、鼻尖和嘴唇都是紅的,有點窩囊的漂亮。
陳奕松看著新奇,把他拉過來親,許小真從被子裡伸開腿,一腳把他踹到床下。
“不識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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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偷我孩子,我一直以為他死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沒殺了你就不錯了!”許小真把落在床上的煙灰缸狠狠砸過去。
陳奕松避開:“又不是我偷的,人都死了我給你拖出來鞭屍?”他冷笑,“這麼多年我可沒虧待她,人過來的時候就剩一口氣了,保溫箱裡待半年就給她花了三百萬,能找到的最好的醫療隊隨時待命,守了她將近一年。她現在三十五斤,花了老子一千多萬,今天金價才多少?她比金子還貴!”
許小真收回了要打他的手。
陳奕松繼續道:“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懷孕什麼時候樣,還早產,生下來留你身邊你賣血都養不起她,”
他就勢坐在地上,從床頭櫃上摸起一根煙,掩住火機,點了,咬在齒間,雙手撐在後面,松垮的浴袍露出大片肌肉,仰頭看他,喉結凸起的很性感,“他想要個alpha都快想瘋了,二十多個孩子,就剩我一個能分化的,還不一定會成功,你是omega,不對,曾經是個omega,他買通了醫院和你那個朋友,把孩子帶走了。”
許小真抱著許留的照片,輕輕觸碰她的臉,心情很復雜,他痛恨陳奕松帶走了他的孩子這麼多年沒有給他一絲音訊,但想到孩子曾經命懸一線,現在胖乎乎,臉上沒有一點病態,又復雜地慶幸。
也許不在他身邊不是什麼壞事。
隻要能活著,活得好就足夠了。
“在你徹底離開顧延野之前,我是不會用這件事把你引誘過來的,畢竟我的唯一目標就是你。你一愛那個傻逼的時候,腦子就像進水了,肯定會把事情告訴他。
我並不打算惹出什麼麻煩,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搶孩子。
現在你隻會和我一起,向那個傻逼隱瞞他還有個女兒的事,畢竟你應該也不想她被搶回去,變成一個可憐兮兮的私生女,我們是同一戰線裡的人了。”陳奕松向他伸出手。
許小真還盯著照片,頭也不抬:“你為什麼上床之前不和我說?我會為了孩子配合你的。”
陳奕松舌尖抵在虎牙上掃了一圈,用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玩味語氣回味:“因為強.奸遊戲很有意思啊,不覺得嗎?你掙扎時候的動作和充滿恨意的眼神,讓我熱血沸騰。”
許小真握緊手機,忍住想把它砸在陳奕松頭上的衝動:“神經病!”
他嚯地從床上站起來,等不了了:“我要去看孩子。”
許小真一邊穿衣服,一邊在屋子裡亂走,然後低頭看向自己,念叨:“不行,不行,太髒了,不能這麼去見她。”然後拖著還發軟的腿往浴室跑,迅速給自己洗了個澡。
十五分鍾後,帶著一身水汽出來。
他還是很著急,急得身體都不停使喚了,腳都塞不鞋裡,好不容易塞進去,鞋帶又系不上。
系好了鞋帶看著自己髒兮兮的衣服,問陳奕松:“借我一套衣服。”
陳奕松揚揚下巴,示意他衣帽間在那邊,讓他自己挑。
他的個子很高,和顧延野差不多,一米九多,衣服對於許小真來說有些大,但隻要幹淨就行。
五分鍾後許小真出來,上身酒紅色的襯衫,肩線都落到肩膀下面了,看著松松垮垮的,袖子挽了好幾層,還是不怎麼合體,原本就不怎麼高的領口扣子扣到最上面,還是到他心口。下身是條黑色長褲,也跟要下河摸魚似的挽了兩下。
看許小真穿自己的衣服,陳奕松有點興奮,呼吸都急促了。
他穿著浴袍,什麼都遮不住,有點動靜就很明顯,許小真瞥見他跟狗一樣又發情了,嘴上罵了一句,但顧不上他,把鞋子擦幹淨,自己收拾好,頭發也梳整齊,看起來挑不出什麼錯處了,過去踢倒在地上的陳奕松。
“快點,帶我去看她。”
陳奕松如願以償看他折騰了半個小時,終於把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眼神裡寫滿了焦急和緊張,嘴唇也一直抿著,很迫不及待,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的樣子,開心了,倒下,躺在地上:“現在是凌晨四點五十七,你確定要我帶你過去吵醒她?”
許小真太著急想見女兒,完全忘記了這碼事,聽他一提,瞬間僵硬。
相見又怕吵著許留睡覺,感覺抓心撓肝的,火蹭蹭往上冒,抓著陳奕松浴袍的領口衝他喊:“你剛才怎麼不跟我說?!”
這個位置剛剛好,離得很近,陳奕松往前一伸就能親著他,許小真穿著他的衣服,一彎腰領口那兒什麼都能看見,以他的眼力,能看見上面全是印子。加上許小真恨不得生吞了他似的,真夠帶勁的,更想操了。
“我故意的,耍你確實很有意思。不過你要是肯定自己一會兒不會發出聲音把她吵醒,我現在也可以帶你去。”
許小真覺得自己當然做不到。
“陳奕松你個神經病!你怎麼不去死?”
許小真罵著罵著,發現他那個狗玩意翹得更歡了,隔著一層布料都感覺到熱騰騰的,他更生氣了,於是起到了效果相反的作用,氣得他揍人,兩個人最後在地上打了一架,以許小真被擒住手臂按在地上告終。
陳奕松拍著他的臉,嘲諷:“垃圾。”
許小真胳膊被他掰得嘎嘣響,嘴角還帶著青紫,脖子上還帶著掐痕,又疼又無語,窩了一肚子火。
陳奕松沒穿衣服,胸口和肩膀都是血牙印和抓痕,以勝利者的姿態騎在他腰上,居高臨下。
他摸了表看:“很無聊的話有兩個打發時間的選項,一個是你和我做到女兒起床,另一個是再打一架,打到她起床……”
許小真臉貼在地板上,死氣沉沉說:“我選第三個。”
“什麼?”
陳奕松很快就知道第三個選項是什麼了。
許小真趴在臥室桌子上寫活動策劃和公文,打算寫到許留起床。
真無語。
陳奕松自己下去煮了鍋面端上來,在許小真對面吸溜。
他手藝挺好的,簡單的蔥油面做得挺香,還灑了點芝麻,臥了兩個溏心蛋,煮了點小青菜,還有幾塊火腿。
許小真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寫,沒多一會兒,又看了他一眼。
陳奕松摸他肚子癟得跟泄了氣的氣球似的,餓不死才怪,若無其事吃到許小真看他第三眼,把夾著面的筷子塞進他嘴裡。
許小真其實就想問他借個廚房,但還有點張不開口。
剛打完架,他一個敗方還要請求勝方把廚房借給他,許小真感覺自己的腦袋又低下去了,沒想到對方直接把筷子塞他嘴裡了。
“嘴都親了,少這兒矯情,不吃你就等明天中午自己滾出去吃吧。”
味道真的非常非常好。
許小真低頭,奪過筷子埋頭在鍋裡狼吞虎咽。
回十八區之後,許小真把頭發剪了,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碎發也隻到耳根下面。
從陳奕松的角度隻能看到他頭頂的發旋翹出來了一縷頭發。
他往後倒了倒,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伸手彈了一下許小真翹起來的那撮頭發。
頭發歡快地來回彈跳了一番。
第63章
脆弱的人影, 穿著病號服,蹲在畫滿了詭譎符號的白牆邊,仰著頭, 定定望著那些符號出神。
他的頭發長了一點, 發根露出一截黑色。
許久之後, 他咬破手指, 在牆上那張人臉畫上又添了一筆, 然後痴迷地仰望著。
哥哥,他的哥哥。
兩個瘋瘋癲癲的精神病人追逐打鬧,路過他的身邊, 將他撞了一下, 停在牆面上的手指一歪, 畫變得殘損了。
他轉過頭, 那張漂亮的臉蛋寫滿了怨毒,兩個人病人看見他,嚇得大吼大叫, 哇哇哭起來, 護士聽到聲音趕緊跑過來,時刻準備給沈冽打鎮定。
這個漂亮的alpha, 是整個精神病院中最危險的存在。
沈冽目光掃過他們,把手指上的血放在嘴裡吮吸幹淨, 露出幹淨燦爛的笑容:“沒關系的, 不要害怕。”
他會出去的,早晚會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