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哥哥死了,這都是那個賤人為了霸佔哥哥的謊言, 他要去救哥哥,和他說對不起, 然後永遠和哥哥在一起。
……
所有人都覺得顧延野已經把曾經那個小情人忘了,每天家和工作場所兩點一線,專心投身於事業,現在他的遠比過去更有上進心。
每到早上九點,大家陸陸續續走進軍部的時候,都能看到他早已不知道在訓練場待了多久。
顧延野靠在椅背上,盯著沙發的方向出神,看了一會兒,繼續投身工作,半個小時候後,捏捏疲憊的眉心,繼續盯著沙發,好像那片空蕩蕩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周京爍敲了敲門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哥,我明天就要走了……”
顧延野根本聽不到他說什麼,臉色一變,快步走上前去,拽著他的領子把他扔到地上,可原本沙發上的人沒有再出現,他環顧整個辦公室,都沒有看見許小真出現在別的地方。
他大吼:“誰讓你坐在這兒的?他沒有了!”
周京爍驚恐得瞳孔猛縮。
什麼沒有了?
顧延野想到什麼,轉瞬又變了臉,把人從地上拉起來,問:“沒事吧?不好意思。”
周京爍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貼著牆面,疑心他哥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
不!他哥就是瘋了!他哥還沒好!
二十四年了,他哥竟然還會說不好意思?
他哥應該是哐哐兩拳扇他巴掌那種才對。
“沒事的話你就走吧,需要什麼給我消息,好好工作,不要在外面給我惹禍。”顧延野甚至幫他整理了一下領帶和衣服,然後將他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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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京爍茫然走出軍部的時候,還聽到周圍人在議論,說顧中將不僅最近工作特別拼命,人也變得特別和氣,還會主動關心下屬,真不錯。
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轉。
一時間分不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顧延野在視察過今日的訓練之後,剛好到了下班回家的時間。
他很早之前就把司機調離了,原本高調的豪車換成了簡單的小汽車,匯入車流的時候低調的根本沒人能認出來,和每一個下班回家的打工人一樣。
副駕駛裡沒有人,安全帶卻是扣上的,正對著座位的儲物箱裡面塞了很多甜口味的零食。
“小真,不要吃太多零食,晚飯會吃不下。”
許小真又悄悄往嘴裡塞了一大塊芒果幹,顧延野看著他的樣子勾起唇角,笑得很溫柔。
“小真,今天不忙嗎?怎麼有空回來看我?”
沒有人回應他,他看向副駕駛,原本坐在上面吃零食的人消失了。
顧延野早就習慣許小真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他一定很忙,要擠出時間才能回來看看。
車停在車庫的時候,顧延野的影子在燈下,一個變成了兩個,那一個比他短,比他細,他一走,兩個影子就跟著他走。
他就知道,許小真又回來了。
他笑了,伸出手,悄悄牽上影子的手。
然後提著菜回家做飯。
在許小真離開的這三個月裡,他已經能獨立做出一桌的菜,隻是水平不怎麼樣。
他從外拉開門,欠了欠身,周圍空無一物,他卻做出了好像在等什麼人先進門的動作,如果從監控裡看這一幕的話,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家裡幾乎所有大型電器都沒有開啟,新風系統和恆溫恆湿也關了,開著窗通風,全屋隻有門口的入戶燈歡迎他的回家。
他走進門,洗手,備菜,把冰箱上的便籤摘下來,收進盒子裡,新的掛上去。
顧延野學著許小真的字體去寫冰箱貼,就好像許小真一直沒有離開過。
今天新送來的花已經放在茶幾上,他把摔破的花瓶重新修補好了,隻是碎了的東西,再怎麼修補都是有痕跡的。
顧延野後悔當時把它摔破了,有時候對著瓶子想,如果時光能倒回就好了。
可他知道,就算時光倒回一萬次,那個時候的他還是笨手笨腳的,瓶子依舊會被摔壞。
他又開始後悔,為什麼摔破瓶子時候的他是那樣人,如果早些改變,會不會避免悲劇。
無論他想出一千種一萬種的可能,花瓶還是碎的。
能修好已經很不容易了,至少它還能留在自己身邊。
“周延,今晚吃什麼?”
“照燒雞翅,上湯娃娃菜,椒鹽蝦仁,喜歡嗎?”
許小真沒有回應他,因為顧延野不知道許小真喜不喜歡吃這些,所以他幻想出的許小真的影子,也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湯咕嘟咕嘟沸騰,撲在灶臺上,他轉過身,把視線從花瓶上轉移回來,關小火,擦幹淨灶臺。
他的手腕上多了一條紅色的手繩,是許小真那條,被續長了,裡面有孩子的胎發。
三個月裡,他的手上多了無數道為了學習做飯而增添的傷痕,身上也添了無數道傷疤。
許小真如果還在,一定會心疼得掉眼淚,然後趴在他身邊,一整夜都睡不著,幫他吹傷口。
除了許小真,沒人會真的心疼他。
所擁有的東西來得太容易的時候,就顯得不那麼珍貴了,就像許小真給顧延野的愛,給的太多太無條件,以至於讓顧延野忘記了,這是多麼昂貴無價。
他任意揮霍,全然忘記這些東西他曾經沒有擁有過,一但揮霍一空,也許就不會再來了。
餐廳留著一盞燈,顧延野把菜端上桌,電飯煲裡的米飯盛出兩碗,碗筷擺了兩副,摘下圍裙後,坐在座位上。
他沒有動筷子,隻是看著飯菜熱氣嫋嫋,在光影下面升騰出幾縷小小的白霧。
顧延野在等著有人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和他一起品嘗這頓晚餐,可以誇他做飯越來越好吃,也可以說真難吃,下次要改進,顧延野都會很高興。
這次,許小真的影子沒有出現,入戶門處安靜如初,整個家中漆黑寂靜,隻有餐廳的燈籠罩他孤單的身影。
顧延野在許小真走後,才發現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他想要溫暖的燈火,想要許小真的擁抱,想要一點熱乎氣,想要一個家。
他在做飯的時候,看著沸騰的湯汁和晶瑩的米飯,有時候也會猜測許小真給他做飯時候的心情。
有些高興,也有些期待,希望自己愛的人能嘗到他親手做的飯,猜測他會露出怎樣地表情,也希望自己做的飯可以把人養得結結實實的。
顧延野學著許小真的樣子生活。
他多希望有一天,許小真或許有什麼東西忘記拿了,推開這扇門,看到他的改變。
飯菜都冷透了,沒有人出現,許小真的影子也不在。
顧延野神色恹恹,拿過來筷子,扒了一一口米飯。
飯很難吃,有點夾生,怪不得許小真不願意回來。
他一口菜沒吃,幹巴巴吃了碗夾生的米飯。
吃完了也不動,把碗推開,雙手撐著臉,眼淚從指縫蔓延出來,砸在大理石臺面上。
他哭得無聲無息,隻有寬厚的脊背震顫著。
身後傳來熟悉柔軟的溫度,有人從後面彎下腰,輕輕抱著他,很疑惑地問:“周延,你是哭了嗎?為什麼會哭呢?”
“小真,小真……”
顧延野不敢回頭,也不敢觸碰,連哭泣都要竭力壓抑,他知道隻要自己稍微做出一點動作,身後的人就會消失。
可是小真,我好想你。
……
陳奕松煮了一鍋面,確實是一鍋。
盆那麼大的鍋。
許小真餓的時候覺得能吞下整個地球,吃了二分之一就開始打蔫兒,吃到三分之二還剩個底兒的時候徹底不行了,靠在椅背上,摸著肚子,打算找個碗把面裝起來,放進冰箱,下一頓熱一熱還能吃。
陳奕松把鍋接過來,三下五除二把他吃剩的底兒劃拉幹淨了,看得許小真說不出話。
一區待了將近一年,受顧延野和沈冽的影響,許小真下意識覺得陳奕松也是驕奢淫逸的代表,畢竟alpha從小都是泡在蜜罐子裡的,陳奕松就算做beta的時候,家裡資產也十分雄厚。
他不吭聲,陳奕松把筷子和鍋往他面前一扔:“去刷幹淨。”
許小真看到像狗舔過一樣的鍋,更沉默了。
“很驚訝?你試過經常七天都吃不到飯的滋味就知道了,生老鼠帶皮毛都吃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