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渾身是血撲進他懷裡,雙眼無聲,發抖發顫,不停地說:“哥哥,我打人了,哥哥,我打人了……我隻是很難過,才想來這裡喝點酒,他們就盯上我了,要撕我的衣服,我太害怕,不小心和他們打起來了,結果他們摔在牆上,出了好多血……”
許小真把他上上下下檢查一遍,發現沒有受太大的傷才放心,但人似乎被嚇壞了,不停地安穩:“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然後叫了個車,扶著沈冽,把他送回家。
沈冽比他還高上一頭,柔若無骨地貼著哥哥啜泣,看得司機頻頻側目,心道現在孩子營養就是好,omega都能長這麼大高個兒。
許小真把沈冽送進家門,他身上都是血,於是用熱水洗了毛巾,給他擦臉擦手。
沈冽眼眶紅紅地說:“哥哥我想去洗澡,但是哥哥我沒有力氣,哥哥能不能幫小冽洗?”
許小真看他渾身發抖,以為是害怕的,其實沈冽是激動的。
他想讓許小真把他帶到浴室,然後說手沒有力氣,讓哥哥親手,一件一件幫他把衣服脫光,在熱水下,撫摸過他的全身。
他的笨蛋哥哥應該會覺得這沒有什麼,就小時候每次幫他洗澡時候一樣,但是那個時候,哥哥渾身上下應該也都湿透了吧,黏糊糊的衣物貼在身上,勾勒出他單薄的身體,到時候他就有理由,正大光明要求哥哥也把衣服脫光了。
沈冽發現光是這樣一想,就產生了欲.望,大概等面對哥哥的時候,會硬得更厲害。也許哥哥看到了會害怕,會大吃一驚,會奇怪那麼乖的弟弟怎麼會對著自己這樣。他猶豫,到時候是直接不顧哥哥的尖叫掙扎,強制佔有好呢,還是哄騙哥哥,說這是兄弟之間都會互相幫忙做的事,讓哥哥幫他弄出來好呢?
“不可以,”但是許小真當場就把他下作的設想扼殺在搖籃裡,“受驚之後最好不要洗澡,你身體弱,容易發燒。”
許小真又洗了塊熱毛巾,呼在沈冽臉上,在他臉上呼嚕過來呼嚕過去,像小時候那樣給他洗臉,擦得他一句話都沒法說出來。
沈冽的臉、頭發和手都被許小真擦幹淨了,然後按到床上,蓋好被子。
“哥,有點熱,能幫我換一身睡衣嗎?”沈冽被棉被悶著,還不老實,他想,換睡衣也是要幫他脫衣服的,效果一樣。
許小真想了想,去翻他的衣帽間,沒多一會兒,空著手回來了。
“哥,睡衣呢?”沈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支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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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小真皺著眉把他按下去:“不行,你的睡衣裡面怎麼一件厚的都沒有?家裡這麼冷,萬一凍壞了怎麼辦?身邊沒有人照顧你,怎麼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他掀了掀被子,看沈冽的衣服:“行,這些暖和,你今晚穿這套睡,明天哥哥去給你買套厚的睡衣。”
沈冽一僵,眨眨眼睛:“可是我看嫂子在家裡穿得也很少啊,小冽也是alpha,沒關系的。”
許小真聽他提到顧延野,忽然把拋在腦後的事想起來了,有點著急,但也沒法拋下剛受驚的沈冽離開,隻好溫柔摸摸他的頭發:“不一樣,你嫂子身體好,你乖乖睡吧,你睡著了哥哥再走。”
沈冽挖的坑,本來是為了博取許小真同情,沒想到把自己踹坑裡去了,他即便熱得冒汗,也不能吭一聲,畢竟他體虛身弱。
房間裡燈都關了,窗簾拉得密不透風,沈冽的手拉著許小真的,許小真沒能發現他臉熱得通紅,隻發現他動來動去睡不著,低聲問:“哪裡不舒服?是不是還在害怕?”
沈冽嗯了一聲:“哥哥能上床來陪我睡嗎?”
許小真有些遲疑,但想到沈冽是他弟弟,小時候他們也一直睡在一起,何況他現在受了驚嚇,正是需要人安慰,就點點頭,掀開被子一角鑽進去,沈冽連忙給他讓了一小塊地方。
他的眸子在夜色中閃著興奮的光芒,把人一步到位騙上床,豈不是更好?
沈冽在想怎麼騙他哥哥,許小真就已經溫柔地把他摟在懷裡,讓他的頭靠著自己的心口,輕拍他的後背:“睡吧,要聽哪首歌?”
沈冽那些齷齪的想法瞬間化作青煙,飄向天空,隻剩下身體僵硬的他,還有許小真心髒咚咚的跳動聲。
許小真身上有一股幹淨的洗滌劑味道,暖暖的,甜絲絲的,又清新的,冰冰涼的,很舒服,和很久以前一樣,好像又讓他回到了小時候。
許小真沒聽到他的答復,自顧自道:“那就唱以前你最喜歡那個?”
“月兒明
風兒靜
樹葉兒遮窗棂……”
沈冽沒有一點感動,反倒升起恨意,這是許小真欠他的,說好了管他一輩子,卻把他丟了,哥哥,我的痛苦,早晚有一天,也會讓你嘗到……
但是沈冽的恨沒有一分鍾,就伴著許小真的幹淨溫柔的嗓音睡過去了。
觀察到沈冽睡著,許小真輕手輕腳起身,幫他蓋好被子才走。
實則許小真一動,沈冽便清醒了。
黑暗中,他盯著許小真離去的背景,不甘翻了個身,他終究還是沒有那個叫顧延野的王八蛋在許小真心裡重要嗎?
他默默在心裡給許小真又記了一筆。
……
顧延野這次誰都沒叫,單把周京爍拖出來了,說到底,他心裡最信任的還是這個表弟。
桌上擺滿了酒,顧延野隻是沉默靠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點了支煙夾在指尖,一口沒抽,深邃俊朗的面容陰沉,盯著桌面上的手機。
隻有周京爍不安地小口小口嘬著酒,連一點音樂聲都沒有。
這酒喝得真難受,幹巴死了。
他猜多半是他哥又作妖,和他小嫂子吵架了,說真的他挺擔心他哥的婚姻狀況的,也就許小真經得起他這麼鬧,他那個正牌嫂子可是個金貴的omega,他哥怎麼能對人家作?人家恐怕比他還會作。
氣氛安靜詭異到可怕,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延野忽然出聲,嚇了周京爍一跳。
“三個小時。”
“什麼?”周京爍連忙放下酒杯,問 。
“我出門三個小時了,他一通電話,一個短信都沒有。”顧延野舉起手機,給周京爍看。
周京爍瞥了一眼,不敢吭聲,信息裡面全都是許小真給他哥發的消息,他哥好狠心一個男人,一個都沒回,現在還抱怨許小真怎麼不給他打電話發消息。
但他不敢說,隻問:“這次是因為什麼吵架的?”
顧延野幹坐了三個小時候,憋不住了,把桌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和周京爍復述起當時的情況,聽得周京爍一愣一愣的。
“你說,這是我的錯嗎?許小真他眼瞎心瘸!他不識好人!他把一個歹毒的狐狸精當成寶!他把我當成什麼?我臨走時候,他還跪在地上求我不要走,他怎麼不抱著他那個狐狸精過一輩子!”顧延野狠狠把杯子砸在桌上。
但他即便復述情況,也不願意和周京爍說,在許小真心裡,那個沈冽似乎比他的地位高,他丟不起這個人,遂在後面杜撰許小真跪在地上哀求他的場景。
周京爍嗯嗯啊啊符合,表示贊同,心裡暗笑,終於有輪到他哥吃癟的時候了。
他知道,這輩子,能有資格讓他哥真正動腦費心的情況很少,所以大多數時候,遇到什麼煩心事兒,他哥直接就武力或者強權鎮壓了,又簡單又快捷,還省心,這是百分百的好用的法子。
但這個沈冽的出現,讓他覺得他哥完了,要脫離不用腦子的過去,用腦子好好想想怎麼對付這個人了。
他瞥了一眼顧延野,對付一個綠茶的方法,就是比他更茶,但他哥顯然從小被捧慣了,絕不是會伏小做低,扮柔弱裝可憐的人,他可有的受了。
周京爍舉杯,和顧延野碰了一杯:“哥,沒辦法了,隻能祝你好運了。”
他心裡還有點打鼓,他哥之前打賭,說要半年之內踹了許小真,但現在看起來,他哥好像對這個beta動真感情了,否則遇到這種情況,直接把人踹了給點教訓不就完了,怎麼會半夜失落地拉著他買醉?
愛上beta,這可是圈子裡最大的大忌。
周京爍遲疑了一下,勸道:“哥,你別是對許小真動了真情,就是和別人不清不楚而已,用得著這麼耿耿於懷?他不聽話,你換一個就是了。”
真情?
顧延野心頭一顫,旋即否認:“我不過是還沒玩夠罷了,用你多嘴?”
周京爍看時間差不多了,問:“晾人也晾夠了,要不讓他過來接你吧?實在生氣,罰他像上次一樣多喝點酒就完了。”
上次?
上次許小真從這裡回去的眼淚,足夠打湿整張床,顧延野喉結動了動,胸腔一片酸痛,按下周京爍要撥電話的手:“別給他打。”
三個小時了,足夠顧延野認清,他在許小真心裡的地位沒有那個叫沈冽的狐狸精重要。
許小真覺得他無理取鬧,覺得他仗勢欺人,沒有那個狐狸精溫柔可人。
這麼多年了,他難以接受自己在許小真心裡不是最重要的。
他應該大鬧一場,讓許小真認清,誰才是他最重要的人,確定自己的地位。
但是他又直覺,現在這個法子不好用了,隻會讓那個狐狸精鑽空子,愈發挑撥他和許小真的關系。
以前許小真隻有他一個人,所以離不開他,現在多了一個狐狸精,一切就變成未知數。
不行!他一定要牢牢地把許小真圈在身邊!絕不能給他離開自己的機會!
三個小時了,顧延野猛地想起,這三個小時,許小真沒有聯系他,難道又是那個狐狸精做了什麼?
顧延野痛恨自己怎麼才想到這點,扔下卡讓周京爍結賬,飛快出了會所。
周京爍一拍大腿,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他:“哥,這半年的抑制劑,你記得打一下,你的信息素好像有點不受控制了。”
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現在未婚的alpha和omega,隻要每半年打一次抑制劑,就能抑制他們難熬的易感期和發情期。
對此,感恩政府,感恩科技。
……
三個小時了,許小真根本不敢給顧延野打電話,他隻能抱著膝蓋窩在沙發裡,盯著手機,等待自己死刑的宣判。
他往肚子裡揣了點面包,回想起酒的口感就開始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