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搖頭:“沒有,我沒有。”
程憎耐心耗的差不多了,他起身,照著他的膝蓋踹了一腳,剛剛還一臉和善的人突然暴躁:“那就他媽快點說,你哥們誰!”
“施牧,”道鵬疼的隻剩下氣音:“他叫施牧,那事是他對象幹的,跟他真的沒有關系。”
“哈。”程憎樂了,他回頭看向謝晦:“哥你聽見沒?”
大鵬不知道程憎笑什麼,一個勁的替自己兄弟辯白,說這件事跟他無關。
施牧有大鵬這樣的朋友謝晦一點都不意外,謝家不認他,他就一直跟一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
程憎彎腰撐著膝蓋,看著滾了一身土的大鵬:“施牧對象叫什麼你總知道吧。”
“知道......”大鵬聲音發顫,實在頂不住了:“張,張哲。”
第32章
“張哲?”
這回輪到江白驚訝了。
他推開謝晦扶著他的手,踮著腳往前蹦:“你說的張哲是京大藥學系的那個張哲?”
大鵬哪知道那人是幹什麼的,他痛苦的看了江白一眼,發現相比其他人,這個看著好像沒什麼攻擊力,而且還瘸腿兒:“不知道,我真的跟他不熟。”
他不知道,但江白知道自己隻認識這麼一個張哲。
程憎看向江白:“嫂子你認識啊?”
江白沒說話,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是害怕還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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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他處處避著可能要了他命的走向就能活下去,可他忘了,炮灰就是炮灰,躲著又怎樣,厄運照樣會變著法的落在他頭上。
江白突然很絕望。
突然有種不想再跟命運抗爭了的頹敗感。
謝晦看著江白,有那麼一瞬間,感覺江白像滅了光的蠟燭,那絕望的表情看的謝晦心裡一沉,他伸手拉江白:“走了。”
江白站在那沒動,眼神飄散,不知道是在看大鵬,還是在看他腿下的那塊磚。
他不想走,也不想動,他想當山上的一棵樹,或者一塊石頭,反正就是......
肚子突然一緊——石頭被拎起來了。
謝晦單手兜在他肚子上,江白雙腳離了地面,半弓著身子被謝晦架在胳膊上。
江白肚子被勒的有點難受,但也沒掙扎,兩隻手搭著肚子上那條肌肉緊繃的手臂,直到謝晦把他放在蒲滿開來的那輛摩託車旁,江白依舊像放棄了對命運的抵抗一般,神色渙散。
直到謝晦拿起頭盔往他頭上套,頭盔裡空間很小,江白的臉都擠變形了,他才動了動眼神看謝晦:“你幹嘛?”
謝晦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露出那麼絕望的表情,他不喜歡那種表情出現在江白的臉上,看的他心慌,謝晦直頭盔上輕輕拍了兩下:“帶你兜個風。”
盤山公路上一道紅色的“流星”拉著線似的閃過。
半個小時之前還擔心謝晦騎摩託車會騎到別人頭上的江白,此刻放棄了掙扎,江白靠在謝晦背上,身上的T恤被風吹的揚起了下擺,露著亮眼的腰線。
看著周圍一路而過的樹影和頭盔外獵獵的風聲,他能感覺到謝晦把車騎得很快,非常快,快到他似乎理解了瘋批的快樂。
江白收緊摟在謝晦腰上的手:“再快點......”
江白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三個字對於一個瘋子而言是什麼樣的鼓舞,一聲連續的轟鳴,車速徒然增加了一倍,江白差點被甩下去。
但是,真的好爽。
謝晦一直把車開到山頂才停,他單腳撐著地面,側過頭看了一眼緊緊摟著他的江白:“開心嗎?”
盔上的擋風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江白推了上去,江白像是被風吹傻了,摟著謝晦的腰一直沒松手,過了一會,他突然笑了一聲:“爽。”
謝晦從車上下來,看著站在那傻笑的江白,他觀察著江白的臉色,看他剛才熄滅的“燭光”有沒有亮回來。
“燭光”有沒有亮回來謝晦沒觀察出來,他隻看到江白的眼睛很亮,他把人拎到車上橫坐著,幫他摘了頭盔,搓了搓他被頭盔壓亂的頭發,視線在那雙因興奮過度而晶亮的眼睛上停留了一會,而後看向那微微開啟的唇。
謝晦:“心情好點了嗎?”
江白愣了一下,他是因為看出他心情不好所以才帶他兜風的?
江白不得不承認謝晦的辦法真的很有用,被風掠了這麼一遭,那點負面情緒全都甩掉了,這是他活這麼久以來唯一一次不顧忌危險,也不考慮後果的瘋狂,他現在腦子裡除了爽,還是爽。
他看著謝晦,微張的唇翹了翹:“謝謝。”
昏暗的山頂隻有摩託車大燈的一束光線維持著四周的光亮,四目相對,情緒像一股電流引導著去鏈接對方,拉著絲,勾勾纏纏......
謝晦靠近時,一向不主動的江白也跟著向前追了一下。
謝晦的唇帶著夜裡的微涼,江白驚醒般想要往回撤,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江白的主動對謝晦來說就像是燎原之火,一發不可收拾,二發也不可,他扣住江白的後頸,吻的真誠又賣力。
江白搭在謝晦肩膀上的手輕輕抖了一下,他閉上眼睛,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白感覺自己的舌頭都被他給啄麻了,他哼了一聲,謝晦這才退出去磨了磨他的唇,開口嗓音帶著些啞:“抱歉。”
江白氣還沒喘勻,一聲抱歉弄的江白有些混亂......他在道什麼歉?
謝晦抵著他的額頭:“這次是我大意,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江白舔了舔唇,回味了半天才明白他是在為什麼道歉。
能聽到謝晦道歉,江白很意外,更意外的是謝晦的保證。
對江白來說謝晦是他最大的危險,可現在這份“危險”卻在跟他保證他以後的安全,江白自己凌亂了一會,不知道絕望和希望到底哪個站在他這邊。
今天的事換做平時,謝晦絕對不止要了大鵬一條腿那麼簡單,可當他看到江白一臉對這個世界很失望的表情的時候,謝晦突然慌了。
那種心慌的感覺很多年前出現過一次,那是葉青瘋了很久之後,突然有一天她好像變的正常了,給謝晦做了很多他愛吃的菜,說了很多他小時候的事,謝晦出門去上學,葉青因沒辦法離開那棟房子,就站在樓上的陽臺上跟他揮手。
謝晦當時很高興,但同時也伴著一種未知的心慌,他一步三回頭的往後看,他看到葉青從明亮變的暗淡,依舊跟她招手,然而當他最後一次回頭,就看見葉青從從樓上跳了下來......
謝晦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這一幕了,直到剛才,看到江白像當初的葉青一樣突然暗淡了下來,那種被遺忘多年的心慌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謝晦捻著江白的後頸始終沒有松手,怕一放手人就沒了:“乖乖待在我身邊,隻要你不背叛我,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謝晦眼裡的欲望和恐慌交織著,江白第一次見謝晦露出這樣的眼神,讓人不安,還讓人有點不好意思。
這種感覺挺奇妙的,之前跟謝晦上床那麼多次都沒這種感覺,現在不過是接了個吻,就讓江白覺得臉頰隱隱發燙。
為了緩解尷尬,他莫名其妙的接了句:“我要你以後別發神經。”
“嗯?”這個回答在謝晦的意料之外,但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小狐狸開始蹦跶了,說明他的光回來了,謝晦問:“發神經的定義是什麼,我不覺得我發過那種東西。”
江白這次沒再心裡叨叨,放棄跟命運抵抗後,江白覺得自己大可以活的開朗些:“對自己有點數行嗎,在公司格鬥室突然把我撂倒,車出了問題你要jump,在電梯裡抽風被人看見,還要換結婚證,哪個不是發神經?”
“這麼記仇?”謝晦手撐著車座笑著看他:“還有嗎?”
跟瘋子在一起久了注定會被傳染成瘋子吧,經過剛才那麼一遭,江白突然覺得當個瘋子也挺好的,他一把扯住謝晦的衣領:“還有你的臭脾氣,別老對著我發,怪嚇人的。”
謝晦握住他揪在他領口上的手:“哪次都沒見你怕過,說什麼嚇人。”
江白第一次不用壯著膽子跟謝晦對視,並且對視的毫無負擔,甚至覺得自己的氣勢在謝晦之上:“你就知道我不怕?”
謝晦喜歡強勢的江白,這種強勢對謝晦來說更像是撒嬌,他握著江白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答應你,那你是不是也能答應我,不會背叛我。”
這話謝晦明裡暗裡的暗示了他很多次,但這是他第一次直白的要求他不要背叛。
江白嘆了口氣,“你就算不答應我也不會,我沒有理由那麼做,就算別人要收買我,也不會比你給我的更多,”江白頓了頓:“而且我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我不喜歡危險和麻煩。”
說起危險和麻煩,江白又想起了張哲,他剛要皺眉,謝晦就在他眉心的位置親了一下,打斷了他的思緒。
謝晦:“不喜歡危險,卻喜歡刺激?”
江白也是剛知道自己喜歡刺激,看著身下的摩託,江白笑了下:“是挺喜歡的。”
江白沒問謝晦打算把張哲怎麼辦,世界對他充滿惡意,他突然也不想當好人了。
兩人一站一坐,望著山下的燈光,謝晦曾以為這些萬家燈火裡永遠都不會有他那一盞,他在最絕望的時候甚至覺得擁有幸福的人都該死,如今再看這番景象,他突然感覺還有點......好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江白打了個噴嚏,謝晦才收回目光。
謝晦捏了下他的手,冰涼的。
謝晦:“我讓程憎來山下接我們。”
江白按下他拿著手機的手:“騎回去吧,我不想坐車,沒意思。”
坐車沒意思,今晚的江白可太有意思了。
回去的時候江白沒戴頭盔,他想感受一下急速下迎著風是什麼感覺,然而感受了之後他就後悔了,因為這種感覺並不好受,他都要被吹傻了。
不過摩託車真的很刺激,到了楓林華裡,江白從車上下來還依依不舍的看著那輛車,他琢磨著,要不等他腳好了之後抽個時間去考個本吧,摩託車的本。
今晚過的有點過於折騰了,江白腦子也有點亂,簡單的洗漱後就先睡了。
謝晦接了個電話的工夫江白已經睡著了。
謝晦輕手輕腳的上了床,剛要把人摟過來,被子裡突然傳來“嘶哈”一聲,緊跟著就被拍了一爪子。
他一把掀開被子,就見那小梨花挨著江白胳膊坐著瞪他。
謝晦忍了忍,沒忍住,一把揪起小梨花的後頸把它扔了出去,回到床上把人往懷裡一摟。
大晚上的摟什麼貓,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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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假期的前一天,江白的電話就沒停過。
周教授打來問他的傷有沒有好點,研究所的副所長從周教授那聽說江白受了傷,也打了電話過來:“說你們周教授說你受傷了,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晚幾天再過來,先好好養傷。”
江白:“就隻是扭了下腳,不耽誤的。”
謝晦坐過來,把他的腳搬起來放在了腿上,用手指一下一下的磕著夾板。
江白看了他一眼,想把腳挪下來,謝晦沒讓,按著他的腿不讓他動。
電話又說了幾句才掛斷,電話一掛,謝晦就問:“不耽誤事?”
江白知道他想說什麼,自從他受傷,謝晦每天晚上怨氣都挺重,但又不敢碰他,這句“不耽誤事”聽著就跟氣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