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冷冷打斷,下發最後通牒:“今晚再這樣,我就重新把你變成肉泥。”
面對如此陰鸷的目光,保潔員知道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午夜一到,一切都歸於寂靜。
蘇爾今天睡得很早,正沉浸在夢鄉中,被人用低沉的聲音叫醒:“有客上門。”
蘇爾睜開眼,朝紀珩看得方向望過去,保潔員像是蜘蛛一樣攀在天花板上,頭一百八十度扭著,正看著他們。
“例行公事。”保潔員語氣透露著一股絕望:“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做。”
這是她的工作!
蘇爾沒準備把事情鬧得太僵,當初是取巧守復活點,真要單打獨鬥還在鬼有警覺的情況下,他其實佔不上便宜。
嘆了口氣做了個請的姿勢:“開始你的表演。”
保潔員努力揚起一個詭異恐怖的微笑:“是誰殺了我?是腳踏兩隻船的宿管,是惡作劇的學生,還是受利益蠱惑的同事……愚蠢的孩子一旦選錯,就必須來陪我。”
蘇爾面無表情:“同事。”
保潔員:“……打擾了。”
然後去下一個寢室。
蘇爾看向對面的紀珩:“這就是她殺人的條件?”
紀珩:“大概是。”
蘇爾嘴角微抽:“那她挺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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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蓋上被子重新睡。
若是沒有白天蘇爾那頓分析,保潔員說不準能有收獲,現在可好,每一個見到她的玩家都是在驚恐中逐漸變得錯愕,最後很鎮靜地給出標準答案。
保潔員絕望地逐一拜訪,到陳凌峰這裡,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因為被打暈在檔案室,他完美錯過了後來玩家間的討論。
跟他同住的人知道答案,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又忍了下去……如果陳凌峰死了,就少一個人來爭奪最後的五個名額。
面對支支吾吾的玩家,保潔員灰白的眼珠都仿佛有了光彩,其他人都是開卷考試,竟然有閉卷的?!
希望來了!
室友趁著陳凌峰慌張尋思時,用口型衝保潔員說出答案,保潔員對這種上道的行為很滿意,猛地衝到陳凌峰面前:“快選!”
這一緊張,僅存的理智也淡去幾分。
陳凌峰急得滿頭冒汗:“為什麼先問我?”
這寢室不是還有一個人?
餘光突然瞄見室友的鎮定自若,意識到什麼連忙開口求救:“告訴我答案,我可以給你……”
最後一個音節卡在了嗓子裡,陳凌峰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順著太陽穴留下。
“超時了,”保潔員笑得很開心:“這麼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了,看來你不需要腦子。”
手下一用力,陳凌峰的腦殼徹底被戳破。
保潔員臨走前還把他的腦袋摘下來收藏紀念,衝著發抖的室友笑了笑。
過了好幾分鍾,那人才有些虛脫地爬下梯子,把窗戶打開透氣。直到血腥味徹底被夜風吹散,他勉強好受一些。
起早是玩家間的共識,陳凌峰的死很快被室友告知眾人。
對於死因,大家心照不宣,不約而同選擇沉默。
都是一起下副本的,如今死了一個玩家,兔死狐悲的同時免不了摻雜些竊喜。甚至有人邊唾棄自己邊想:若是昨晚能再多死幾個就好了,這樣便不用為名額的事情發愁。
求生的欲望和人性糾纏在一起,他們彼此都避開目光的交流。
沉重的氣氛中,響起一道不一樣的聲音——
“殺到了,我竟殺到了……”
保潔員提著個塑料袋,從凸出來的形狀看,裡面裝著的毫無疑問是個人頭。路過玩家身邊,她沒有絲毫嚇人的意思,反而快樂的像個孩子:“哈哈!終於有業績了!我不用被打成肉泥了!”
“……”
瞧見陳凌峰的室友,更是笑容暢快,突然伸出手。室友愣了愣,試探著僵硬地舉起手。
啪。
保潔員主動跟他擊了下掌:“阿姨要謝謝你。”
說罷一路手舞足蹈笑個不停,帶著人頭上樓去做標本。
“……”
她走後,留下一地沉默。
蘇爾走到紀珩身邊,微微偏過頭:“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銀鈴般的笑聲?”
身為鬼殺了一個人就高興成這樣,未免也太沒出息了!
紀珩嘴角微掀:“你覺得這都是因為誰?”
蘇爾抬頭看天花板,半晌摸摸鼻子:“誰知道呢?”
第51章 驚魂一夜
一場鬧劇令僵硬的氣氛緩和不少。
保潔員經過時殘留的腥臭味還未散去,紀珩和蘇爾不想在狹窄的樓道內多留,說著話並肩下樓。張屹才不管受不受人待見,腆著臉跟在後頭。
另一邊劉文竹問李笑:“我去食堂,需不需要帶飯給你?”
李笑搖頭回拒。
劉文竹遂即離開。
陳凌峰的室友鄭高嗤笑一聲:“把人當傻子耍呢,不就是想偷偷跟著紀珩他們好探聽消息。”
遮羞布蓋著大家還能和顏悅色說話,現在陡然被掀開,李笑冷漠一笑:“昨晚你不也眼睜睜看著陳凌峰去死?”
鄭高面色一變。
“別吵了。”有人出來打圓場:“時間不多,既然知道戴校長想當正校長,我們拿甲字評價就容易很多。”
先用雙面間諜的事情要挾宿管員,再拿保潔員之死換取她同事的評價,最後把消息賣給教師和另外兩個校長。
現在想來,集齊四甲聽上去並不難。
然而僅有五個名額的情況下,沒有人歇斯底裡瘋搶,反而站在原地不動。
“有沒有覺得他們太淡定了?”李笑顧不得內部矛盾,皺眉道出心中疑惑:“尤其是蘇爾,直白把保潔員的死因告知大家。”
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想辦法第一時間利用這個消息去獲得評價。正是看到蘇爾昨日的‘不作為’,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
鄭高撇撇嘴:“之前有批玩家差不多全軍覆沒,恐怕沒那麼容易。”
穩妥起見,李笑輕聲道:“都盯緊點,一會兒要是他們去收集,我們也去。”
·
今天是個晴天,綜合樓內溫度遠低於外界。
上午的課程結束,眾人在陰暗的走道裡‘巧合’般碰頭。
李笑有些尷尬,畢竟是在照搬對方的行動,好在蘇爾等人沒表露出不快。
“組團恐嚇容易引起反彈。”蘇爾很認真地提議:“我們準備去威脅戴校長。”
李笑僵硬地笑了笑,指了指盡頭陳校長的辦公室:“不礙事,我們是要把消息賣出去,交好陳校長。”
蘇爾點點頭,側身讓開道:“那你們先請。”
“……”是不是太謙讓了?
蘇爾原本就有兩個甲字,沒多久很順利集齊,紀珩和張屹則多花了些時間。
確定這幾人是真的在收集,其他玩家真正開始提起速度。到提交表格時,又互相防備地看著彼此,就像小學生爭搶著交卷子一樣。
紀珩主動退出來,把地方留給後面的人。
再看連張屹都不爭不搶,劉文竹反而覺得前方是什麼龍潭虎穴。
人都有從眾心理,一時間反而誰都不願意上前一步。
蘇爾嘆了口氣,主動敲門,裡面傳來一聲請進。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快要退休的正校長,兩鬢的白發很多,眼睛小但狹長,在看到蘇爾手上的幾張表格時,態度溫和:“真是個好學生,才來幾天就獲得全方位肯定。”
蘇爾面不改色:“都是改造營教得好。”
教務處把信息都匯總在一張表格上,校長大筆一揮,很幹脆地在上面寫上同意,甚至還主動衝後面的玩家招招手:“也是來送審批單的?”
劉文竹站在靠前的位置,下意識點點頭。
和藹地一張張審批同意,校長讓他們回去等通知。
劉文竹連忙問:“不是說隻有五個名額?”
校長雙手交叉搭在辦公桌上,古怪一笑:“放心,綽綽有餘。”
短短一句話說的人不寒而慄。
一出綜合樓,張屹原本想繼續強行抱大腿,可惜被劉文竹和李笑同時拉住,也不好硬甩開兩個女生的手,無奈停步。
眼看著金大腿越走越遠,他急了,撂下一句:“名額都被拿走了,改造營的其他學生還能有活路?”
劉文竹目光一顫,似乎反應過來什麼。
一般來講,副本裡威脅最大的npc毫無疑問是鬼,但也有例外。
沉默中,李笑率先恢復鎮定:“趁時間還早,大家還是先找個穩妥的藏身之處。”
變故來得永遠比計劃快。
中午的飯點剛一過,宿管便通知他們需要參加下午的實習活動。
所有玩家無一例外被拉去工廠實習,坐上大巴車時,眾人神色各異。其實沿路是個很好的逃跑機會,就怕跑了之後改造營會把名額廢掉,功虧一簣。
尚在思索對策,車輛已經停在工廠門口。
帶隊老師似乎提前跟廠長夫婦溝通過,兩人竟然親自出來迎接,廠長夫人更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想不到一下來了這麼多優秀的孩子。”
學生很快被分配到各個地方。
蘇爾幸運地擺脫清掃高臺的工作,帶隊老師選了另外一名玩家,那人比蘇爾還要小心謹慎,不時就四處張望。中途廠長夫人來了,雙方說了幾句話,那人流露出些不情願的表情,最後還是跟她一道離開。
蘇爾隻看了一眼,因為和廠長夫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正好撞上,便收回視線。每隔幾秒鍾把原材料扔進機器,心不在焉想些別的事。
張屹和他一組,同樣留意到有玩家被帶出去,打聽起昨天蘇爾的應對經驗。
“她還沒來得及對我做什麼,就斷電了。”蘇爾表示愛莫能助:“不過廠長夫人應該是個人。”
一旦真的流露出歹意,那就隻能以暴制暴。
大約二十分鍾,廠長夫人回來了,還換了身衣服,手上多出一處淤青,那名玩家卻沒跟著回來。
張屹罵了句操,知道人多半是涼了。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玩家好歹在副本中身經百戰,怎麼會輸給一個看上去挺孱弱的女人?
“喂,我說……”
一抬頭卻看見蘇爾正在用口型和遠處的紀珩說話,後者好像還聽懂了,不時點頭,偶爾搖頭。
這時廠長夫人視線環顧一圈,張屹手有些抖,默念著:“不想選我,不要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