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出生沒多久就得了怪病去世,好在僅剩的一個兒子非常優秀,大家都說他是天才,”女人的語氣從溫柔變得陰沉:“但在他快要成年的時候,因為一點口角被一個才從改造營出來的學生殺害。”
“……”
女人開始切牛排,一些血水在積壓下滲出:“你說廢物都丟進了垃圾箱,為什麼還要回來禍害人?”
蘇爾看著她,也不回答。
女人笑了笑:“別介懷,我對你沒惡意,隻是覺得你和我死去的兒子眼睛很像。”把一塊牛排送進口中慢慢咀嚼,吞下去後說:“可惜現在隻是有點像,不過如果死了,那就更像了。”
舉起酒杯笑了笑:“多吃點。”
正在蘇爾思考要不要碰杯時,廠子裡突然傳出些聲響,女人皺了皺眉,走出去。
蘇爾緊隨其後,聽見帶隊老師在喊自己的名字,說了句感謝招待,毫不遲疑跑過去。
身後,女人神情晦暗不明。
重新回歸隊伍,帶隊老師那張死氣沉沉的臉這時看著都分外親切。
張屹走到蘇爾身邊,小聲說明情況:“停電了,今天的實習提早結束。”
直到上大巴車,蘇爾才拿胳膊肘頂了下紀珩,挑了挑眉……你幹的?
紀珩點頭:“隔得太遠,怕你那邊出狀況來不及搭救。”
“確實發生了點事,”蘇爾嘆了口氣:“先和廠長打了個照面,又和廠長夫人吃了頓飯,不過他們兩口子好像都想弄死我。”
說完喝口水壓了壓驚。
紀珩冷不丁問:“你同時渣了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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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爾險些一口水噴出來,嗆著後咳嗽的動作太大,招來前座人的不滿。
對於冥婚事件,張屹也早有耳聞,原本一直旁聽此刻忍不住加入討論:“說實話,你是不是引誘廠長不成,又把主意打到他夫人身上?”
“呵——”
蘇爾微微一笑手指合攏,瓶子被捏得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
剩下的一段路程,誰都沒說話。
大巴車是直接停在宿舍門外,三人坐在最後一排,也是最後下車。才走沒幾步,樹上突然掉下一個東西,蘇爾反應了一秒,伸手接住。
小女孩跳下來,沒好氣道:“老婆婆幫你修好了。”
蘇爾一看,不但娃娃之前掉的眼睛被補全,額頭還多縫了一隻。
小女孩見不得他開心的樣子:“你就不怕我半路把東西毀了?”
蘇爾搖頭,表示絕對信任她。
心中卻道:你若毀我一個道具,我必崩你整個副本!
那一抹腼腆的笑容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小女孩嘁了聲:“對了,我還看見被你包辦婚姻的那具骷髏,它在找苟寶菩討公道。”
“……”
蘇爾的笑容頓時垮了,空氣隨之變得安靜。
幾秒鍾後,令人窒息的沉默被張屹用一聲輕咳打破。
蘇爾勉強勾勾嘴角,收好娃娃:“不是你想的那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生活,”張屹一副我懂的表情,頓了頓又說:“不過還是檢點一些好。”
“……”蘇爾揉揉眉心,指著紀珩:“不信你問他,當時是為了通關,迫於無奈才想出的計劃。”
紀珩目光令人捉摸不透:“我更好奇,你是用什麼作為交換來修好道具。”
開口就是送命題!
不知為何,蘇爾感覺如果說出真相,對方可能會不高興。
一旁小女孩摸著她的燈籠,笑得花枝亂顫:“那就得從一樁皮肉買賣說起。”
“……”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第50章 首殺
她話音一落,紀珩便看向蘇爾:“你是把皮剝了下來,還是把肉論斤按兩的賣?”
張屹眼睛瞪大,驚異對方居然聽出了話中的潛臺詞。果然,大佬就是大佬。
面對問話,蘇爾不是看天就是看地,反正拒絕對視,末了說:“前者。”
紀珩暫時沒追究,待到小女孩憑空消失,不再像尾巴一樣跟著時才說:“遊戲裡對自己狠沒錯,但還是要穩妥些。”
見蘇爾沉思,又多說一句:“主持人的聰明愚笨有時候很好分辨,可喜怒無常的時候也不少。”
一旦用人性去推敲他們可能有的行為心理,遲早要吃虧。
回憶往昔,蘇爾意識到是有些激進了,點點頭表示下次會注意。
兩人前腳進宿舍,後腳張屹也擠了進來,還主動關上門,一副要加入商討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蘇爾突然覺得在副本裡厚臉皮是件好事,像這樣有過交集的人,做事情又沒違背底線,還真不好驅趕。
張屹試圖轉移落在自己身上詭異的視線,主動開口:“時間充足,不如整理一下我們在工廠得到的信息?”
蘇爾收回目光,神情遂即變得嚴肅:“廠長的孩子不幸被從改造營出去的學生殺害,那對夫妻估計想通過反殺的方式來泄憤。”
“殺人目標是有選擇性的,”紀珩做補充:“死去的三個學生有兩個都得到過甲字評價。”
張屹驚訝偏過頭:“我怎麼不知道?”
紀珩沒回答。
張屹絞盡腦汁,突然想起來操作機器時紀珩曾有兩次離開,給對面的幾個女生送水,看著一副暖男形象,合著是去套話!
再對比蘇爾絲毫不覺得奇怪的樣子,不禁感嘆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無視他復雜的凝視,蘇爾回憶起廠長夫人在自己離開時眼底的不甘,揉揉眉心:“校外的危險來自於工廠,我們明天多半還會被選去實習,就是不知校內的危險是源於哪裡。”
張屹若有所思,從褲兜裡掏出當時在小樹林裡挖出的胸牌:“這樣,我先去打聽一下死去玩家的消息。”
蘇爾點頭。
都快走到樓道口張屹突然折回來說了一句:“如果你們分析出什麼關鍵信息……”
蘇爾坐直身體,指著紀珩胸牌上的雞犬升天:“這,就是我的保證!”
張屹終於放心離開。
“保證?”紀珩的尾音有些上揚,莫名聽出些揶揄。
在原地一動不動坐了幾秒,蘇爾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訕笑一聲拿出鑰匙:“從保安身上找到的,要不要一起去轉轉?”
保安夜間要負責巡邏,改造營晚上查的很嚴,光鑰匙就有一大串。因為形狀相近上面全部貼著標注,其中甚至包括綜合樓的。
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把要去的地方都選在校長室。
紀珩看著窗外:“等天色再暗一些再過去。”
“好。”
說話的同時蘇爾從床底下撈出來一個電棍:“這也是保安的,你拿著防身。”
紀珩:“先放著,直接攜帶有些顯眼。”
蘇爾:“可以藏在衣服裡。”
“……”
·
綜合樓內冷氣開得相當足,蘇爾手裡拿著之前宿管給的蓋章表格,大大方方進去,就算被攔住,也可以推脫說是給教務處交東西。
現實比想象中容易,一路上幾乎都沒遇到什麼阻撓。
蘇爾不禁問:“你們進檔案室時也是這樣?”
紀珩點頭:“遊戲會在相對合理的邏輯下給玩家提供生機。”
蘇爾略一思忖:“就像改造營內鬥嚴重,又要負責學生的銷毀,所以不安監控?”
這麼一想,副本有時候也挺厚道的。
紀珩失笑:“別忘了,就是因為沒監控,保潔員才會被輕易害死化為鬼。”
說穿了,鬼還是用來對付玩家。
交談間,兩人已經站在校長室外。
蘇爾把鑰匙插進去,扭動前側身貼著牆站立,隻露出一隻胳膊在外面。
膽大包天又謹慎過頭可謂是他的真實寫照。
咔嚓一下,門應聲而開。
小心翼翼一推,確定沒什麼機關暗器或者髒東西,蘇爾才探出半個身子,衝身後招招手,示意快進來。
本來危險嚴肅的一次探尋行動,硬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紀珩搖了搖頭,進去後先看堆放在辦公桌上的一疊資料,蘇爾則抱臂凝視上鎖的抽屜,猶豫要不要暴力拆卸。
“不必了。”紀珩突然開口。
蘇爾聞聲湊過去,看到他手裡正拿著一張表格,最上方司秦明嬌幾個字很顯眼。
備注一欄寫著:該學生已獲全面肯定,拿到四甲評價,請批準放行。負責審批的是目前還沒退休的正校長,意見一欄注明同意,日期距離今天剛好滿一個月。
紀珩突然勾了勾嘴角,指著右下角:“原來如此。”
蘇爾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居然有兩行日期,一個是審批日期,一個是放行日期,中間隔著一天。
“就是說如果我們今天集齊四甲,還得熬過一個晚上?”
紀珩點頭。
蘇爾皺了皺眉,哪怕先前主動搭話的女生,在聽到他可能得到甲字評價時,眼中的好感也立馬變成嫉恨,不禁有了一個最壞的猜測:“該不會最後一夜,上演個大逃殺項目?”
紀珩:“一共就五個名額,學生不可能眼睜睜看機會流逝,改造營對他們的行動應該是默許的。”
古人熱衷鬥雞鬥犬鬥蛐蛐,這場困獸之鬥在有些人眼中可能同樣趣味性十足。
蘇爾不禁道:“十足變態的玩法。”
“不會是死局,歷年都有成功離開的學生,”紀珩把表格放回原位:“渾水摸魚等年末學生自相殘殺是個法子,可惜我們時間有限。”
一共隻有七天,意味著他們可能會獨自面對一個改造營學生的惡念。
蘇爾目光沉了沉:“如果沒上一批玩家的死亡警示,我們少不了要吃虧。”
紀珩看了眼牆上的鍾表:“危險從來都是相對而言。別忘了他們來這個副本時,保潔員還活著。”
意味著那一批玩家不用面對鬼。
蘇爾沒說話,私心認為保潔員雖然變成鬼,但實在沒起什麼作用。
·
持相同意見的還有一個。
頂樓。
小女孩燈籠一甩,地面都隨之輕輕一晃,因為暴躁她說話時顯得格外趾高氣揚:“一點業績都沒有,我費大功夫救你有個什麼用?”
保潔員險險躲開,後怕地望著對方手上的燈籠。很快哭喪著臉,覺得委屈極了:“我是想行動,這不是第一個晚上被幹掉了,第二個晚上還沒恢復,昨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