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泊遠在我的安排下,勉為其難地蒞臨我住的破舊小區。
並按照經典小言的套路,在我家樓下倚在他那輛鋥光瓦亮的勞斯萊斯車身上抽了一個小時煙。
一副為誰風露立中宵的模樣。
雖然是演的,但親眼見著蔣泊遠從天亮等到天黑隻為見我一面——
還是讓遠遠地躲在陽臺上欣賞他罰站的我哈哈大笑。
蔣泊遠,你也有今天!
原本我還想讓他多站一會兒,但剛夠一個小時,我便收到了他的微信。
「滾下來!」
他這人越生氣說話就越簡潔,顯然這一小時已經讓他很不耐煩。
我急忙滾下樓,滾到他身邊,還不待我把我準備的臺詞念出口。
蔣泊遠已經不耐煩地將我整個人都摟在了懷裏。
這是一個劇本裏沒有的動作。
我整個人都懵了。
他的懷抱與他的人不一樣,極其溫暖。
我似乎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然後他做出指令:「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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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
這也是劇本裏沒有的,原本應該是他帶我上車,然後我們一起回他家,他睡床,我睡地毯。
但現在他竟然要跟我回家?
我還在懵逼狀態中,蔣泊遠已經松開我,拉著我上樓了。
等我清醒過來,我和他已經站在了我家的客廳裏。
蔣興旺見到蔣泊遠,一點都不認生,它不光聞了他的腳,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看的我目瞪口呆。
蔣泊遠嗤笑:「真是貓如其主。」
我急忙將蔣興旺趕走,蔣泊遠已經越過我,徑直走向了我的臥室。
「小是小了點,不過勉為其難,今晚就隨便住住吧。」
然後他就毫不見外地坐在我的床上。
我……
我提醒他:「合同裏沒有陪睡這一項——」
他瞥了我一眼:「你睡沙發。」
我據理力爭:「我覺得咱們還是回您家睡比較好,我這裏條件有限,空間逼仄,實在太委屈您了。」
他好整以暇:「委屈我,不正好顯得我愛你。你的通稿裏還可以再加一條蔣泊遠為愛屈尊陋室。」
我不得不佩服他是個天才,於是我連夜改稿,加入這個角度之後,果然顯得蔣泊遠更加愛我了。
一夜之間,我劉嘉木的大名突然就響徹了大江南北。
除此之外,我還跑到某著名八卦小組匿名發帖,爆料我這些年隱忍在蔣泊遠身邊的真相。
說我上大學的時候就崇拜蔣泊遠,大學畢業之後更是歷經千辛萬苦一路過關斬將終於殺到蔣泊遠身邊成為他的貼身秘書。
我這一路艱辛、隱忍,眼見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終於絕望離開。
誰料最後卻峰回路轉,因我的離開,反而讓蔣泊遠認清我是他的真愛,於是霸氣追妻,終於讓我這個灰姑娘守得雲開見月明。
我深知說謊的精髓在於真假摻半的道理,如果有心人要查證,便能發現這個爆料中除了我跟蔣泊遠的情感部分其餘都是真的。
而情感部分中,我又極聰明的內置了人民群眾最最喜聞樂見的「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終於等到西涼王」的故事內核,如此就更容易讓大家對我們的愛情深信不疑。
一時之間,我幾乎成了林鳳嬌第二,是全天下男人心中的賢妻代表。
當然,我這種卑微舔狗的形象難免戳了女權主義的肺管子,以致她們瘋狂辱罵我是封建餘孽,嬌妻代表。
真是天地良心,如果她們知道這隻是我的一份工作,不知道會不會原諒我。
不管怎麼說,對我的爭議越多,越能證明我這個故事編的極好極真實。
我把監測到的數據甩到蔣泊遠跟前,十分自得:「怎麼樣,您這個 30 萬花的值吧!」
蔣泊遠無語:「我頭一次看見有人被罵還能這麼驕傲的。」
我心說這算什麼,如果你每月給我 300 萬,我被罵成妲己再世都沒關系。
10
蔣泊遠告訴我,關山月馬上就要回國了。
以往她每次回國,蔣泊遠都去接她。
沒想到蔣泊遠看著高冷,實際上竟然也是個舔狗。
他行程多忙啊,竟然每次都還得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去接一個已經有了新男友的前女友。
殊不知有一句話叫,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我果斷告訴蔣泊遠:「這次不要去接她了。這次陪我一起去度假。」
於是,當關山月和她的現男友飛抵我們這個城市的時候,我跟蔣泊遠早已經身在馬爾代夫了。
公款旅遊真是太特麼爽了。
託蔣泊遠的福,我終於可以入住奢華的芙花芬富士島度假村,得以享受到了潔白純凈的私人專屬沙灘。
椰風樹影,碧海銀沙,有如仙境。
白天,我跟著蔣泊遠潛水、釣魚,玩帆船;
晚上,我跟著蔣泊遠在夢幻的星光泳池畔吃大餐,看星星點點的水底燈光與夜空相映成趣。
這一切都讓我不得不感嘆:有錢真是太特麼爽了!
我發誓我這輩子都沒這麼快活過。
當然,我也沒忘此行的終極目的——
我隨身帶了一個狗仔,保證我跟蔣泊遠的每個快樂同框瞬間都能被精準捕捉。
等回國往網上一發,準保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舊同事羨慕嫉妒到發狂!
當然,主要是叫真愛白月光關山月羨慕嫉妒到發狂。
總體來演,此次行程十分圓滿,如果忽略一點意外的話。
意外就是,我跟蔣泊遠接吻了。
其實也不怪我,隻怪壞境太美。
你想想,當你和一個男人赤足並肩坐在玻璃地板上喝酒——你們腳下是湛藍的海底,有無數小魚遊來遊去,你們頭頂是廣闊無垠的星空,有銀河流淌其中。
尤其是,你身邊這個男人還是個大美人。
試問哪個女人能在這樣浪漫主義的氛圍裏,忍住不去親旁邊這個美人?
反正我是沒忍住。
原本我隻是想親一下解解饞,並且連藉口都想好了,畢竟我帶了狗仔要表演愛情嘛。
「哪有不接吻的愛人?」我準備這樣說。
誰知道我剛親上去,還沒來得及離開,蔣泊遠已經攀住我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不愧是有著多年實踐經驗的實戰型選手,在他高超的吻技之下,很快我就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了。
最後的最後,我拼盡我最後的理智提醒他:「狗,狗仔。」
他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我。
我知道我草率了。
……
而蔣泊遠則又皺起他好看的眉頭:「你是第一次?」
11
這,影響了我跟他的體驗。
對我來說,這事跟我想的不太一樣,有點太不適。
對他來說,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對我極盡溫柔。
……
後來,蔣泊遠用他的吻堵上我的嘴,再然後我便睡著了。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蔣泊遠正安靜地睡在——我的懷裏。
睡夢中我恐怕把他當成了蔣興旺,於是將他整個人都裹在了懷裏。
於是我一睜眼,便看見蔣泊遠的頭正靠在我的——胸上。
因為整個場景實在太過於色情,以至於我幾乎是本能的「啊」了一聲,然後將蔣泊遠一腳瞪開。
蔣泊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我正非常搞笑的扯著被子試圖遮掩我赤裸的胸部。
他嫌棄地看著我:「劉嘉木,你現在裝純情,是不是晚了一點?」
也是哈,我也意識到我的行為有點搞笑,於是我又故作淡定地松開了抓著被子的手。
我顯然低估了奢華酒店裏被子的絲滑程度,在我松開手後,我便眼睜睜看著那床被子便順著我的身體順滑地滑到了床底下。
我再一次跟蔣泊遠「坦誠」相見了。
我們倆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瞅了片刻。
為了顯示我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我先發了話:「要不,再來一次?」
蔣泊遠終於懶得理我,他優雅地起身,在我的注目禮下非常淡定地穿好了衣服。
「錢我一會轉到你的手機上。」
他說完這句話,就優雅地往外走去。
錢?什麼錢?
等我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那啥的錢之後,我氣地當場從床上跳了起來。
但蔣泊遠已經不見了人影。
太侮辱人了!
是可忍熟不可忍!
我氣憤地打開手機,準備率先給蔣泊遠轉錢,以搶先購買他的服務。
就在我思考,給他轉多少合適的時候,微信裏提示我已經收到一筆轉賬。
我隨手打開,目瞪口呆地望著 1 後頭那一串零。
我氣憤的心立刻平靜了下來。
被金錢侮辱的滋味可真好。
我希望蔣泊遠能夠多侮辱我幾次。
十回之後,我就能退休了。
於是接下來一連幾天,我都試圖持續勾引蔣泊遠。
為此,我不惜下載了一系列經典作品進行學習。
但不管我如何搔首弄姿,蔣泊遠都視若無物。
終於在我們回程的前一天,在我再一次洗完澡之後,穿著蔣泊遠的白襯衣,濕著頭發,赤著雙腿,在蔣泊遠跟前來來回回走了六七躺之後。
蔣泊遠發話了:「你不用白費心機,我不會再睡你了。」
哈?
「睡一次太貴,我怕我破產。」他說。
12
「其實,實在不行,我也可以打折的……」
為了避免太掉價,最終我還是沒把這句我心裏的話說出口。
不管怎樣,我跟蔣泊遠這次旅程總算不虛此行。
等我們飛回去的時候,在人民群眾心中,我這個蔣泊遠的真愛形象已經毋庸置疑。
我趁熱打鐵,要求蔣泊遠帶我回家見父母。
蔣泊遠一副我瘋球了的表情,說:「你這是自取其辱,我父母不可能接受你。」
我莫名奇妙地看著他:「我也沒指望你父母接受我呀,我又不想真的嫁給你。
蔣泊遠大概因為被我反駁而失了面子,看上去也不太高興:「隨便,你不怕被慢待,我自然無所謂。」
笑話,真是小看了我們無產階級的承受能力,頂天不過是被言語攻擊兩句,總不至於大嘴巴子抽我吧。
我心裏做足了會被罵個狗血淋頭的準備,但事實上蔣媽媽對我堪稱友好。
她隻在剛見面時對我點了個頭,之後便整個當我不存在,全程隻跟蔣泊遠對話。
我在心裏感慨,蔣媽媽不愧是貴婦,就是有素質。
是我見識少了,壓根沒想到貴婦壓根不用罵人。
貴婦擅長的是通過無視而殺人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