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救她表姐於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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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秀英來到鋼鐵廠,讓門衛將何寶根叫出來。
何寶根看到她出現在工廠門口,眉頭就蹙了起來:“你怎麼又沒去上班?”
蘇秀英看他目露兇光,身子下意識顫抖了起來,可一想到那天女兒被打得滿臉血的樣子,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去上班了,可有人來找我說媽在家裡摔傷了,必須馬上送去醫院,我一個人沒法搬動媽,隻好過來找你。”
何寶根一聽他媽出事了,趕緊回去請假,然後兩夫妻匆匆趕回家。
佟雪綠和黃香蘭一直在附近等著,看到黃香蘭帶著何寶根往家裡去,她們趕緊跟上去。
直跟到到巷子口,兩人才停住了腳步。
佟雪綠:“你在這裡等著,我一個人過去,等會一聽到吵架聲你就直接去公安局舉報,懂了嗎?”
黃香蘭握著拳頭:“我懂,你趕緊去吧!”
佟雪綠點頭,轉身朝蘇秀英家走去。
何寶根心裡擔心他媽,急趕慢趕跑回家,誰知一跑進院子,卻看到他媽好好坐在門口納鞋底。
他頓了一下,回頭兇狠瞪著蘇秀英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我媽摔傷了嗎?”
蘇秀英被他瞪得往後退了一步。
還來不及回答,何婆子就聽到他們的聲音,抬起頭來奇怪道:“寶根啊,你們怎麼回來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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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寶根一臉怒氣:“都是這個賤人,她跟我說你摔傷了必須馬上去醫院,我這才請假回來!”
何婆子跳起來罵道:“你個不會下蛋的瘟雞,你這是在詛咒我死啊?寶根,你看你這媳婦越來越沒法沒天,現在都敢騎到你媽頭上來拉屎,你得好好教訓她!”
何寶根濃眉倒豎,瞪著蘇秀英吼道:“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否則別怪我收拾你!”
蘇秀英雖然心裡做好了建設,可臨到頭來還是忍不住顫抖。
她深吸一口氣道:“沒錯,我說謊了,我叫你回來是想跟你商量離婚的事情!”
何寶根一雙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樣大:“你說什麼?有膽你再說一遍!”
蘇秀英捏緊拳頭,一字一頓道:“何寶根,我不想跟你過日子了,我要跟你離婚!”
“啪”的一聲!
話才剛落地,蘇秀英臉上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何寶根身材高大,巴掌跟蒲扇一般,頓時扇得蘇秀英一張臉都偏過去了。
蘇秀英臉一陣陣火辣辣的,耳朵傳來一陣嗡嗡聲:“何寶根,你有本事今天將我打死,否則這個婚我跟你離定了!”
何寶根氣得額頭青筋暴露,抬手又是一巴掌!
蘇秀英沒有躲,一巴掌下來,她臉腫得老高,鼻子一熱,流下兩股鼻血。
她也不擦掉臉上的血,用隻夠何寶根和何婆子兩人聽到的音量道:“何寶根,你這個隻會窩裡橫的廢物,你跟你媽都是畜生不如的賤貨,我詛咒你們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何婆子看兒子收拾蘇秀英,原本是不想動手的,這會兒聽到蘇秀英居然詛咒她和兒子下地獄,不由火冒三丈。
“你個不會下蛋的爛貨,老娘打死你!”
何婆子跑過來,伸手就去抓蘇秀英的頭發,指甲往她臉上撓,一下子就將蘇秀英的臉抓花了。
蘇秀英感覺頭皮都快被扯下來了,她放聲尖叫:“救命啊,來人啊,何寶根兩母子要殺人啦——”
何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院子裡的人紛紛從家裡跑出來。
“何婆子,你們怎麼又鬧起來?”
“就是,快別打了,有什麼事情好好說。”
這會兒是上班的時間,院子裡留下來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看到何寶根兩母子男女混合雙打蘇秀英,都不敢上前來勸阻。
何婆子一邊抓蘇秀英的臉,一邊瘋狗般罵道:“這爛貨嫁過來七年隻生了一個賠錢貨,就這樣她還有臉提離婚?我呸!”
蘇秀英痛得臉皮直抽筋:“我為什麼不能離婚?我去醫院檢查過,醫生都說我的身體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你兒子,他長得人高馬大,卻是個沒種的!”
哇~
原來生不出孩子的人不是蘇秀英,而是何寶根啊!
眾人聽到這話,目光紛紛落在何寶根身上。
何寶根直覺得一股熱血往臉上衝上來,捏著拳頭就朝蘇秀英的臉上揮過去!
“砰”的一聲!
蘇秀英被揍得往後退了兩步,身子沒站穩跌坐在地上。
佟雪綠跑進來,露出一臉震驚的樣子:“你怎麼能打人呢?”
何寶根一臉兇狠:“這是我們的家事,與你無關!”
說著他走上前又要去打蘇秀英。
蘇秀英躺在地上呻吟,一臉的血。
佟雪綠怕她被打死了,跑上去護住她:“你最好給我住手,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去公安局舉報你耍流氓!”
何寶根停住腳步,咬牙切齒瞪著佟雪綠。
何寶根怕被舉報耍流氓,可何婆子不怕。
她跳起來指著佟雪綠罵道:“管天管地管貓管狗,我老何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你這個丫頭片子來管?”
“你們打人就是不對!現在是新社會,你還敢搞舊社會磋磨兒媳那一套,我要去公安局舉報你!”
“關你屁事!關你屁事!”何婆子氣得跳腳,衝上來手就要去抓佟雪綠的臉。
佟雪綠做出被嚇到的樣子,失聲尖叫:“殺人啦,救命啊,殺人啦——”
她一邊叫一邊瘋狂地揮動雙手雙腳,一個不注意間,突然一腳踹在何婆子的身子。
將她踹飛了出去!
何婆子摔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哎喲我的腰要斷了!寶根,快替媽打死這個小賤貨!”
何寶根看他媽被打,勃然大怒,拳頭捏得嘎嘎響:“賤貨,誰讓你多管闲事的?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抽死你?”
佟雪綠嗤笑一聲,眼睛輕飄飄往他褲兜一瞟道:“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就你這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自己沒種還有臉罵媳婦不會下蛋,我呸,真不要臉!”
說完不等何寶根反應過來掉頭就跑。
何寶根 “轟”的一聲一股怒氣直衝腦門子,臉漲成紫紅色,拔腿就追上去。
“賤人,老子不弄死你老子今天跟你姓!”
佟雪綠撒丫子狂奔,跑到門口往旁邊一躲,耳朵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裡倒數著“三、二、一……”
在何寶根要衝出門口時,她腳往前一伸——
“砰”的一聲巨響!
何寶根沒防備被絆了一下,整個人往前撲在地上,臉重重撞在地上。
他爬起來,感覺鼻梁好像要被摔斷了,鼻子一陣又酸又痛,痛得他直罵娘:“賤……”
“賤你媽!”佟雪綠打斷他的話,“自己不孕不育還想子孫滿堂,就沒見過像你這麼渴望自己被戴綠帽的男人!”
何寶根胸膛怒火燃燒,鬢角青筋直跳:“賤人,老子殺了你!”
一而再再而三被說沒種,是個男人都會憤怒!
何寶根忍著疼痛爬起來就要去揍佟雪綠。
佟雪綠掉頭再跑,一邊跑一邊叫:“救命啊,殺人啦,有人要殺我!”
身後有個家暴變態男在追自己,佟雪綠心砰砰直跳,好在剛跑過拐角,就看到兩個公安朝這邊來。
她趕緊大叫起來:“公安同志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兩個公安聽到喊聲,拔腿加快速度跑過來。
何寶根怒上心頭,壓根沒聽清楚佟雪綠的話,等追上來才看到站在佟雪綠旁邊的公安,頓時臉色大變。
佟雪綠指著何寶根道:“公安同志,就是他,就是他要殺我!”
何寶根秒慫:“公安同志,你們抓錯人了,是這個女的打我媽,我才跑出來追她的!”
佟雪綠眼眶通紅:“公安同志,他滿口胡言!我經過這裡,聽到院子裡有人在喊救命,我跑進去一看,這個男人和他媽兩人合起來打一個女人。”
“那女人被打得滿臉都是血,我跑進去阻止他們,他們卻罵我多管闲事,他媽還要來打我,我不小心推了她媽一下,這男人就追出來想要弄死我,你們剛才應該都聽到了,真是嚇死我了!”
說著,她開始抹起了眼淚。
兩個公安看佟雪綠長得柔柔弱弱,一邊哭一邊還害怕得顫抖,反而是何寶根一臉兇相,剛才他們跑過來也聽到對方的罵聲。
兩廂對比下,自然想也不想就選擇相信佟雪綠的話。
兩個公安扭住何寶根的胳膊,將他押回院子去。
何婆子看兒子追出去後,越想越生氣,爬起來騎在蘇秀英的身上,一邊打一邊罵——
“你個不會下蛋的發瘟雞,我讓你敢提離婚,我讓你提,老娘抽死你!”
“啪!啪!啪!”
巴掌一下又一下扇在臉上,蘇秀英沒有閃躲,也沒有掙扎。
她知道公安同志應該差不多過來了,她被打得越慘,這兩個人渣的刑罰就會越重!
反正都被打過那麼多次,她隻要再忍這一次,以後她和女兒就自由了!
佟雪綠和兩個公安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個畫面。
佟雪綠脫下鞋子,朝何婆子的臉砸過去:“公安同志,你們看到了,現在是新社會,這老太婆居然還敢私下使用暴力,簡直無法無天了!”
鞋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何婆子的臉上!
何婆子“哎喲”一聲,鼻子被砸得一陣酸楚。
她聽到佟雪綠說公安同志,還以為她在嚇唬自己,誰知定睛一看,兒子正被兩個公安扭著胳膊。
她渾身一抖,差點嚇尿了!
一個公安走上前來:“起來,跟我們去公安局一趟!”
何婆子臉色煞白,雙手抖得跟羊癲瘋一樣:“公安同志,我沒使用暴力,那個人是我的兒媳婦,誰家過日子不是吵吵鬧鬧的,不信你問我兒媳婦!”
可她的話剛落地,就聽到蘇秀英一臉血坐起來,擲地有聲道:“公安同志,我要舉報何寶根毆打虐待婦女,以及王桂花復闢舊社會作派,在家裡磋磨兒媳,我臉上身上的傷口就是他們打的!”
佟雪綠:“我可以作證!這位女同志被打得躺在地上,這個男人還不放過她,現在是新社會啊,主席同志說女人頂半邊天,竟然還有人敢如此虐待女性,像這樣眼裡沒法律法規的人,照我說就應該槍斃!”
何寶根和何婆子兩母子聽到“槍斃”兩個字臉色驟然大變,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樣大。
何婆子咬著牙說好話道:“秀英你是不是病糊塗了?我們是你最親的親人,寶根是小秋的爸爸,你可不能在公安同志面前胡說八道!”
現在才來討好,早幹嘛去了?
蘇秀英看著何婆子冷笑一聲:“公安同志,我沒有胡說八道,就是他們打的我,而且不止一次,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是他們打的,我要舉報他們,你們快將他們抓起來!”
何婆子又怕又氣,“嗷”的一聲哭了起來:“天老爺啊,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居然娶回來這麼個喪天良的兒媳婦!你們大家快過來看看,居然還有舉報丈夫婆婆的,她這是要害死我們全家啊!!”
大院裡的人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紛紛勸說。
“秀英啊,有什麼話好好說,鬧到公安局去就不好了!”
“就是,都是一家子,床頭打架床尾和,秀英你快跟公安同志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