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梨收起手機,聞言笑了下:“買不起,租一天總可以。”
“嚯,就這別墅,單租一天至少也是五位數吧。”
“五、五位數?媽耶,那買下來得多少錢?”
“你還敢想,我想都不敢想了。甚至有點不太敢進門,萬一給人磕壞了東西,豈不是賣了我都賠不起?”
“……”
“他們今天打一折,錢我已經付過了,你們隨便玩就好,別想那麼多。”談梨玩笑著把手機揣回口袋,邁進別墅正門,“而且,這不是大學社團慣例活動嗎?”
馬靖昊帶頭懵逼:“這是什麼慣例活動?”
談梨回憶了下:“唔,農家樂?”
電競社成員們看著面前三四層高、自帶遊泳池的歐式別墅。
“……”
農、家、樂?
你確定???
拘謹隻是一時的。
半個小時的適應時間都沒用,電競社的成員們已經在別墅裡鬧成一片。有迫不及待換上新泳衣就狗刨式撲進恆溫泳池的,有跑到樓上音樂房裡借著專業隔音設備鬼哭狼嚎的,還有在娛樂房裡大呼小叫玩桌遊的……
作為社長,馬靖昊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感慨了一句“玩物喪志”,然後就迅速投身進歡樂的海洋裡。
就這樣一直鬧騰到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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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安排成能讓大家更自在的自助形式,餐廳顯得空間小了些,談梨索性讓會所的人布置到一樓室內連通泳池的大露臺上。
男生們排著隊做接力,把別墅裡所有能坐的東西都被搬了出來。
“隱哥,這個沙發凳有點沉,你幫我搭把手。”馬靖昊抱著條長凳,趴在露臺門口喘粗氣。
秦隱:“好。”
“不行!”
一個驚聲突然插進來,正在搬椅子的幾個男生被嚇了一跳,紛紛回頭。
之前還在和學姐們笑作一團的談梨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來,臉色煞白地攔在秦隱和長凳之間。
馬靖昊懵了兩秒。
談梨回神,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她眨眨眼,回頭朝馬靖昊笑:“社長我幫你搬,花瓶新人杵在一旁就好。”
“啊?哈哈哈隱哥怎麼成花瓶新人了?”
“梨哥別鬧啊,秦隱是花瓶,那我們是什麼,瓦罐嗎?”
馬靖昊也以為談梨是故意奚落秦隱,無奈接話:“這凳子沉著呢,還是讓隱哥來吧,哪能讓你們女孩子動手。”
秦隱已經挽起襯衫袖口,左手腕上那隻粉色護腕刺得談梨眼睛一澀。
她往秦隱面前一攔:“你……你走開,別出現在我面前。礙、礙眼。”
馬靖昊茫然地抱著沙發凳,看這兩人。他第一次見放狠話放得這麼沒氣勢的。
而且被放狠話的人不但沒生氣,還很釋然地安撫――
“我手沒事。”
“!”
談梨驀地抬頭,紅著眼角瞪他。
Liar在ZXN戰隊時左手傷情最厲害的時候,左手手腕上下過針,密密麻麻許多根。
他們經理那時候偷偷給他拍的手腕照片,發在戰隊動態裡,算上針柄十幾公分的長針,明晃晃地扎在發紅的冷白皮上――談梨做了好幾周的噩夢。
到現在,她每想起一次都覺得心尖發顫。
越想談梨越忍不住情緒,聲音被壓得喑啞了點:“那你搬,最好全搬了,搬完你就別要左手了!”
這半晌,馬靖昊終於聽懂了,恍然大悟:“哦,隱哥你手受傷了不能拿重物是吧?害,你直說不就行了――哎,那誰誰,你過來跟我搭把手。”
不遠處有人應聲。
秦隱作罷,視線也落回談梨身上。他眼底晃起點情緒:“不是說要讓我死定了,怎麼一隻手都不舍得。”
談梨心裡惱得磨牙,面上沒表情:“我不認識你,別和我搭話。”
說完這句話後好久她卻一動沒動,就把秦隱攔在露臺玻璃落地門和自己的身體之間。
直等到沙發凳和其他重物都被抬出去了,談梨頭都沒回地跑了。
夜色愈重。露臺上歡聲笑鬧,在別墅裡回蕩著。
擺在餐桌上的果酒紅酒喝空一片杯子瓶子後,一群人在漸合的夜幕下合唱跑掉跑到西伯利亞去的《新年好》。
還是談梨起的調。
唱完以後社團裡的學姐們帶頭笑哄笑:“梨子,還沒到12月呢,咱們這是過的哪個歷的新年啊?”
“……”
始作俑者沒能回話。
她已經趴倒在泳池邊一條柔軟的沙發凳上,臉朝下,被微醺的落地燈染得昏黃的長發鋪散開,活像兇案現場。
“被害人”手裡還攥著一隻空了的紅酒瓶,晃在波紋蕩漾的泳池邊上。
離著最近的學姐失笑:“以後再聚餐要看著點梨子,不能讓她碰酒,一碰就倒然後全程睡過去――這也太沒參與感了吧?”
“梨子是不是和秦隱吵架才喝醉了?都沒怎麼見他們說話。”
“哎,好像是哦。”
“沒喝醉,我還清醒。”
不知道被這句話戳到了哪根敏感神經,趴在沙發凳上的談梨突然坐起上身,語氣嚴肅地繃著臉反駁。
隻是她話聲剛落,手邊就撲通一聲――
手裡的空酒瓶沒攥住,掉進了泳池裡,濺起一片涼冰冰的水花。
旁邊說話的兩個學姐正要說話,就見一道身影攔住了她們落向談梨的視線。
波紋蕩漾的水面上,斜淌下一道修長的影兒。
談梨被影子遮了光。
沉默幾秒,她慢吞吞抬頭,半眯著眼,兩頰酡紅地仰臉看向背光站著的男人――
“秦隱?”
“嗯。”
“唔,你是誰啊?”
“……”
秦隱眼神一晃。
女孩眼底灑著碎金似的光,像在水面下晃啊晃的月亮。她還在笑著,笑成讓他心疼的樣子。
秦隱折膝,在她面前蹲下身。女孩垂在沙發凳旁的左腳,那隻小白鞋的鞋帶散開了。
他託起她露出半截雪白的腳踝,然後垂著眼給她系好鞋帶。
清醒時還裝不認識他的女孩現在乖極了,一動不動地等著他系好。
等秦隱抬眸,談梨拍了拍沙發長凳的另一側,熱情地招呼:“來,你坐這裡。”
她笑得燦爛極了。
太陽好像都要在她的笑裡被從西邊的山後勾起來,掛回天上去。
秦隱掃了一眼沙發凳。
擺在他面前的幾乎是個直鉤,鉤子後面就是個不知深淺的陷阱――小壞蛋笑得越燦爛,陷阱裡越危險。
秦隱在這個結論裡,沒有遲疑地坐到她身旁。
談梨抬手,慢慢拽住秦隱的袖口:“我還能碰你麼?”
盡管某人是先斬後奏,但秦隱還是應聲:“我是你男朋友,你說能嗎。”
“噫,那不敢當,”談梨撇了下唇角,想做鬼臉又忍住了,“太貴了,要不起。”
話這樣說,她卻比誰都幹脆。攥著他袖口的手指松開,毫不客氣地攀上他的手臂。
借著支撐的力,談梨慢慢支起身,跪在沙發凳上挪啊挪。
她在膝蓋蹭到他腿旁時停住,手也扶到秦隱肩上。
秦隱抬頭,那片陰影落在他身前。
對視著女孩被酒醺得微紅的臉頰,秦隱有所意料地嘆聲:“會有人看到。”
“看到什麼?”喝醉的女孩一邊裝傻,一邊慢慢又偷偷地抬起左膝。
秦隱:“我不介意,但醒來你自己會――”
話沒說完。
談梨左腿一跨,啪嘰一下把自己“扔”進秦隱懷裡。
然後她坐在那人腿上,扶著他的肩頸,帶著果酒味道的呼吸無辜地吹拂在他唇前。
秦隱眼底情緒驀地一晃。
然後才說完那幾個字,隻是比前一秒沉啞了些:“…會後悔的。”
自覺是“偷偷”得逞的小姑娘心滿意足地晃了晃腦袋,一臉燦爛的笑。她面向秦隱身後的泳池,又背對著整個露臺,全然不察身後那些逐漸匯集的驚愕目光。
秦隱無聲一嘆。他垂在身側的手抬起來,扶上女孩腰後。
談梨已經軟著呼吸趴下來,離得太近,滿是果酒甜香。她的手很快不安分起來,順著秦隱的肩慢慢蹭上去,然後輕輕捏到他的喉結上。
秦隱身影一僵。
談梨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歡快又憋著壞地笑起來,然後壓下情緒。她故意低著聲俯身,趴在他耳邊,威脅的語氣:“我聽說,這個捏碎了會死人哦,你怕不怕?”
“我怕。”
秦隱強壓著眼底情緒,伸手攔下順著他腿往邊上滑的小姑娘,雙手護住了。
然後他才抬眼,眸裡深沉,像星河滿載。
“怕你掉下去。”
第62章
“掉下去?”
談梨跨過去的左腿懸空垂在沙發凳旁, 聞言慢吞吞地晃了晃。她自己扒著秦隱的肩膀,辨別了一會兒方向, 才不確定地趴向左邊。
視線越過秦隱的肩,談梨看見自己在離著泳池水面十幾公分晃著的腳丫。再往前,是她坐在他腿上又偎進他懷裡,兩道身影交疊相擁的影子。談梨繃著臉,陷入沉思。
半天沒聽見女孩的回應,秦隱快要以為她趴在自己肩上睡過去了。他側了側頭,氣息難免拂過女孩細白的頸下皮膚:“…談梨?”
談梨慢吞吞抖了一下,聲音倦懶裡帶著困意:“嗯?”
“還沒睡麼。”
“沒有, ”談梨打了個哈欠,然後裝作沒發生地繃住臉, “我很清醒。”
秦隱無奈。
談梨撐了撐眼皮, 下颌慢慢抬起來點:“我跟你說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噓,隻能讓你一個人聽見,你過來一點……”她微灼的呼吸幾乎要撲進他的耳朵裡。
秦隱被這樣的溫度刺激得眼神都繃緊, 卻隻能縱著她性子, 低著聲順意哄她:“你已經在我懷裡了, 我還要怎麼過去?”
“嗯, 那我過去一點。”談梨說完就在他懷裡又蹭了蹭。
“――!”
秦隱眼底危險的弦驀地扯緊。
他抬手按住不安分的小姑娘的後背, 細長的眼睫一顫便垂壓下去,那須臾裡,他聲音低啞得近狼狽――
“談、梨。”
“唔?”
在他懷裡彎著腰想往他耳邊趴的女孩茫然地側了側臉, 烏黑的瞳孔被醉意醺得朦朧,左眼寫著“你叫我幹什麼”, 右眼寫著“和我沒關系啊”。
秦隱克制地緩了一遍呼吸。
最後隻剩輕嘆,秦隱抬手安撫地扣住女孩的後腦勺, 把人抱得緊了些:“沒事……你想告訴我什麼秘密。”
“啊,對,”談梨順勢趴回他耳旁,輕著聲音,神秘兮兮,“我偷偷跟你說,你女朋友她、她把你綠了!”
秦隱眼神一晃。
隻是轉瞬那點震動就平復下來,他甚至還很輕地笑了下:“是嗎。”
“是真的!”談梨語氣嚴肅,聲音壓得很低,“就在你身後,我剛剛看見她在水底下抱著另一個人。”
秦隱一怔,然後笑嘆:“那她抱著的是誰,你看清了麼。”“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