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酒已經開了罐,她也喝過了,怎麼她也得喝完,不能浪費罷。
十五文一壺呢。
想起十五文,吳惟安嘆了口氣,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何給了那方家四千兩?”
紀雲汐甩甩暈乎乎的頭,淺淺笑了下,看向他:“不止。”
吳惟安側頭,目光落在她那張極豔的臉上,說話聲下意識輕了不少:“哦,是不止。你還讓方遠多送了一大袋銀子。”
紀雲汐點點頭,又點點頭,淺笑加深,語氣有些小得意:“沒錯。你知道為什麼嗎?”
“知道。”吳惟安從沒有這麼細致看過她的眉眼五官,“財不配位,危。”
家中貧苦又不夠聰明的女子長得過美,下場都很悽涼。
沒有能力守住財的人手裡,有太多錢,那可不是福氣,那是不定時zha彈。
紀雲汐重重點頭,迷離的雙目中,透著幾分欣賞。
吳惟安收回視線,抿了下唇:“但我覺得,一千兩足矣。”
紀雲汐伸手,五根手指映襯著天邊月色。
她看了半天,數了半天,收回了一根:“我答應給他們四千兩。然後我又給他們送了四百四十四兩當賞銀,總共是四千四百四十四。這是,我對他們的祝福。”
吳惟安失笑。
紀雲汐又坐不穩了,看著就要往前倒。
他率先出手,把人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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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順勢倒到一旁,蜷縮著身子睡了過去。
吳惟安收回視線,坐在原地有一下沒一下地喝完了酒。
第87節
而後他起身,將醉倒的人單手撈了起來,夾在身側,送回了房。
她一碰到床,便自覺地縮到了最裡邊,背對著他,乖巧得一動不動。
吳惟安彎腰給她蓋上被子。
床很大,可他早就發現了。
其實她隻睡一個小角落,而且睡相極好,一整個晚上都可能不會動一下。
吳惟安坐在床邊,看著她纖細的背影,目光幽深。
半晌,他起身出門,喊來圓臉管事:“我記得,上京城回方家村,定要過黑淳山一帶。”
圓臉管事此刻當然不會去觸公子眉頭,恭敬答道:“回公子,是。”
黑淳山匪,向來是商家和有錢人的噩夢。
他們武功不低,行蹤成謎,而且消息極為靈通。
隻要商家和有錢人路過,一定會被他們搶。
若是大家乖乖被搶,他們不會傷人性命。
但若是反抗,那必死無疑。
他們的小鏢局,幾年前就被搶過三回。
兄弟們都氣到了,勢必要拼死也把這匪窩給剿了。
可公子沒同意。
圓臉管事還記得,公子說黑淳山匪懂兵法,剿之要花費大力氣大傷亡,且他們京中有人,不劃算。
故而從此,他們的小鏢局不再接要過黑淳山的單,硬生生少了一半生意。
吳惟安雙手負於身後,望著天邊的月:“夫人的祝福,我怎麼也得替她送到罷。”
圓臉管事:“?”
吳惟安又道:“我那三次鏢,加起來也不過兩千兩。憑什麼我兩千兩要被搶,方家的四千兩不被搶呢?”
圓臉管事懂了,他道:“我這就去安排。”
吳惟安嗯了一聲,還不太滿意:“黑淳山匪對我們的好意,我們也得還了。”
圓臉管事:“公子的意思是,可以讓兄弟們動手了?”
“不。”吳惟安輕笑,“五皇子的尾巴最近不是一直盯著你麼?圓管事,你要善良,別讓他們心灰意冷,給他們透露一點我們的‘勢力’。”
而不是,總盯著他手裡的銀錢。
第50章 頭幾近埋在她頸間
第二日一早,紀雲汐醒來時,頭疼欲裂。
她皺著眉,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
上輩子在商界,時常有酒局,需要應酬,她酒量確實還行,她並沒有說謊。
可其實紀雲汐根本就不喜歡喝酒,故而到了這輩子,她已經不需要喝了,也就沒怎麼喝。
結果沒想到,她酒量已經這麼差了麼。
事實說明,會背的課文如果不時常復習就會忘得一幹二淨,而練出來的酒量不去鞏固放養個十幾年,也會變成三杯就倒。
但還好,酒醉之後她也沒做出什麼不得體的事情。
哦,她好像不小心倒他懷裡了。不過她也很快坐直,且得體地道了歉。
不錯。
回憶了一番,紀雲汐疼得不行的頭稍有緩解。
她才側頭,朝一旁看去。
吳惟安就睡在那裡。
柔軟輕薄的夏被她和他一人一條,她的好好蓋著,他的已經不在他身上。
紀雲汐稍稍仰頭,朝床外看了一眼,就看到被子一角搭在床沿,其他部分已掉落在地。
房間擺著融化後的冰水,屋內清涼,他似乎有些冷,微蜷著身子,面對著她躺著,離她近到隻剩一個拳頭的距離。
吳惟安的五官並不出眾,不過出現在一張臉上,卻很協調。
不驚豔,但卻讓人看得舒服。眼睛闔上時,不曾想睫毛倒也挺濃密,輕聲喘著氣,尚在睡夢之中,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紀雲汐看了會兒,收回視線,平躺著,看著床頂,在想事。
兩人成婚已經兩個多月,躺在這床上也兩個多月了。
當然,偶爾有幾個晚上,要麼她回紀府過夜,要麼他有事沒回。不過大多數時間,他們是睡在一起的。
紀雲汐抿著唇,理了理他這段時間睡覺的位置。
剛開始一個月的時候,他睡在最外頭,她睡在最裡頭,中間空了三人,大家都規規矩矩。
一個月到一個半月的時候,晚上睡前他在最外頭,但她有時醒來,會發現他睡進來了一些,中間空了兩人?
前些時日罷,睡前他照例睡在最外邊,但有那麼幾天她比他先醒,會發現他又睡得近了一些,中間隻留一人位。
而現在——
變成一個拳頭了?
大概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吧。
他的性子本就是得寸進尺,他睡後無意識的舉動,都反應了這一點。
紀雲汐忽然間就有些好奇。
身為習武之人,他沒有防備的睡在離她這麼近的地方,就不怕她偷襲?
紀雲汐向來敢於嘗試所想。
而且他真的離她太近了。再讓他這般下去,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搶她被子了?
她伸手,五指成拳,看了眼他心口的位置,以最快地速度假裝捶了過去。
紀雲汐剛動,吳惟安的睫毛便是一顫。
他還尚在睡夢之中,但身體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手一把扣住她手腕,反剪至她身後,半個身子就朝她壓了上去。
“嘶——”紀雲汐抽了涼氣,蹙著眉,“疼。”
睜開眼的吳惟安稍愣了愣。
但他反應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眼下這情況怎麼造成的。
吳惟安沒放開她,就隨意松了松手上力道。
指尖女子的腕骨細而柔,溫涼如玉。
她蓋著被子,身上的暖意微微透過輕薄的夏被,香味更是溢滿鼻尖。
他已經分辨不出她身上到底是什麼香了。
隻因她換香太快,過於見異思遷,市面上的香都要用一用。
吳惟安輕嘆:“昨晚還喝了我珍貴的桂花酒,今早就想對我下黑手。這就是女人嗎?雲娘,你怎麼舍得。”
說到後頭,語氣愈發委屈。
紀雲汐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實在沒忍住,對著床裡頭的牆,輕輕翻了個白眼。
她淡聲:“松手。”
“我不。”吳惟安微熱的呼吸幾乎就在她耳畔,“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因為痒,紀雲汐瑟縮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幹脆直接去甩他的手,想把他推開。
她懶得和他說,能動手就不動口。
畢竟這人又在演。
可他紋絲不動,她的那點力氣對他而言,宛若杯水車薪。
吳惟安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紀雲汐突然間就後悔了。
她小時候不應該因為不愛動彈,不應該因為覺得隻要足夠有錢,就能買到武林高手為她賣命,而不學半點武功了。
紀雲汐累了。
她不再掙扎。但她也不說話。
解釋個毛線,他明明自己心裡門兒清。
她闲得嗎,配合他演戲玩?
吳惟安等了一會兒:“解釋呢?”
紀雲汐冷聲:“沒有。”
吳惟安:“? 寶 書 網 ( w w w . x b a o s h u . c o m )我連一個解釋都沒有麼?”
紀雲汐沒有猶豫:“是的。”
吳惟安頓了頓:“我心裡有點難受。”
紀雲汐淡淡的:“哦,那真是太好了。”
吳惟安:“……”
他忍不住就笑了,頭幾近埋在她頸間。
他這夫人其實挺好玩的,給的反應都和其他人不一樣。
紀雲汐下意識縮著脖子,渾身雞皮疙瘩豎起。她臉上帶著薄怒:“吳惟安!”
第88節
剛巧此刻,聽到屋裡傳來動靜,打算伺候紀雲汐洗漱的寶福推開了門。
因為紀雲汐和吳惟安的夫妻生活光明正大,至今沒有什麼下人不能看的內容,故而他們隻關門,不鎖門,方便下人伺候。
寶福推開門時,吳惟安的低笑聲瞬間中斷,仿佛被人掐了脖子。
紀雲汐身子也是一頓,兩個人齊齊靜止了下來,一動不動。
寶福也懵了。
從她的視角看過去,她看到姑爺親昵的抱著她家小姐,而且頭還埋在她家小姐的脖頸之間,似乎在親?
在親??!
在親!!!
經過的晚香看了一眼,見寶福一動不動,以為出了什麼事,連忙進去一看。
晚香頓了頓,趕緊拉上寶福走了,走之前還給屋內兩人關上了門。
吳惟安松開紀雲汐,回到了他的外側,撿起了他的被子,給他自己重新蓋上,閉眼睡覺。
紀雲汐翻了個身,躺在她的最裡邊,背對著他。
兩人橋歸橋,路歸路,界限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紀雲汐再躺了一會兒,沒事人一樣地繞過他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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