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窈忽而頓住腳步。
她爹因為怕得罪人,又愛做面子功夫,所以這種宮廷宴會哪怕再無聊,他再有什麼急事,也不會提前離席。
四周一片黑暗,唯有前方小太監輕緩的腳步聲。
桑窈想也沒想,立馬掉頭,拼命的往回跑。
桑窈從小到大沒遇到過什麼腌臜的手段,真要說受欺負,受強迫,也就是陸廷那一次,可那次她多少沾點自願,這次她卻根本不知道是誰要害她。
她原本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普通女郎,也沒什麼機會得罪別人。
北行宮那麼大,今天晚上多數太監,宮女,以及群臣都在斂芳殿,若是消失一個像她這樣的女郎,根本不會有人注意。
桑窈能感覺到身後那個小太監在追,腳步密集,不斷的逼近她。
桑窈想出聲呼喊,可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一陣無力,她說不出話來,甚至連腦袋都開始變得混沌,下半身也開始變的沉重起來。
桑窈張開唇呼吸急促,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但她也來不及多想,隻能憑著僅存的力氣不斷的往前跑。
隻要跑過這片竹林就好了,她記得他們不久前才從斂芳殿路過,隻要她能撐著跑到斂芳殿,這人定然會有所顧忌。
可身體內的反應不受她的控制。
四肢百骸生出一股說不上來的燥熱,前路變得模糊,她迷迷糊糊間想,今天她一直都在房間裡,也未曾受涼,怎麼又發熱了。
身後的小太監還在追她,可她現在連提著裙擺都費勁,五感模糊,甚至開始看不清路,全憑著意志往前跑。
直到她拐了個彎,腳下脫力,身子一倒。
不幸的是,小太監在此刻追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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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幸運的是,她被人攬住了,那人不是那個小太監。
桑窈看不清楚,但她在那一瞬間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冷香。
桑窈抓緊他的衣袖,努力的睜開眼想要看清他的臉,但眼前始終蒙著一層薄霧。
清冷的月光下,謝韫攬著桑窈的腰,臉色陰沉,他抬眸看向前方那個見他就跑的小太監,他並未叫人去追,而是低聲吩咐:
“檢查宮門落鑰,禁止任何人出入。”
淨斂應聲,轉身走了。
桑姑娘這件事有點特殊,根本不能聲張。
她的飯菜裡被下了劑量不輕的軟骨香,但所幸她未曾吃多少,所以藥效不會持續太久。
但這種事宣揚出去總是不好。
所以從斂芳閣出來以後,他家主子就算是查到了桑姑娘的行蹤,也並未直接派人去找,而是親自來了芳園。
淨斂走了以後,謝韫並未抱著桑窈直接走出芳園。
他本身並不在意名聲,可桑窈若是被他抱著出去,恐怕是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謝韫難得大發慈悲的替旁人著想一回。
況且她服下的藥量不算多,坐在這緩上半個時辰,應該就能自己撐著走回去,用不著他摟。
月光灑下,桑窈隻覺得自己雙腳騰空,她下意識的抬起手臂摟住了謝韫的脖頸。
明明已經沒什麼意識了,卻還在模糊的跟謝韫抱怨道:“……嗚嗚怎麼又發燒了。”
謝韫沒理她,帶著人來到一處涼亭,然後將她放在了長椅上。
桑窈靠在柱子旁,昏昏沉沉間,唇邊碰到了一點冰涼。
她張開唇,清涼的水流灌入口中,這才叫她覺得舒服了一些。
可旁邊的人顯然不太會伺候人,她都已經喝夠了,這人還掐著她的下巴一直灌。
桑窈難受的別開臉,瓷杯中的水不慎灑落少女的臉頰,細細的水流順流而下,沒入衣襟。
桑窈身體很熱,這樣冰涼的水被她帶來了片刻的緩解。
她覺得自己好像清醒了一些。
到此刻,她終於看清了謝韫的臉,可混沌的腦子仍未叫她搞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她微微張唇,委屈極了,跟他說道:“……上回發燒也沒那麼難受啊。”
謝韫用拇指擦去桑窈唇邊的水漬,沒跟這個笨蛋解釋,隻道:“等會就好了。”
桑窈沒聽清楚,她無力的又靠回了柱子上。
隻是這次的柱子感覺不太一樣,靠起來有點舒服。
謝韫放下瓷杯,面無表情的垂眸,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他毫不客氣的捏了下桑窈的臉,道:“坐好。”
少女全無反應。
他也不能指望一個中了軟骨香的人會好好的回話。
謝韫其實並不是一個喜歡同別人親密接觸的人,但同桑窈卻已不止這一次了。
熟悉的茉莉香。
他不愛這種茉莉香,卻又總忍不住被吸引,然後妄圖探尋,去見識更多。
謝韫坐著沒動,任她靠著。
隻是當他要收回自己的手時,桑窈因為下意識想要靠近涼一些的東西,便主動將自己的臉頰送上了他的手掌。
溫軟盈滿手心,謝韫停住動作。
桑窈輕輕蹭著他,滑膩在手心來回摩挲。
謝韫的手不由自主的貼緊她。
桑窈並不知道自己的臉蛋早就已經被身邊這個男人摸了個遍,她隻是下意識的想要接近她覺得舒服的東西而已。
她不斷的靠近他,
直到少女湿潤的紅唇不慎擦過了男人凸起的喉結。
謝韫輕輕蹙眉,轉而控住了她的下巴制止了她的動作。
桑窈被迫抬起頭來,男人指尖陷進了軟肉中,挺翹的唇因為沾了水漬,在月光下格外盈潤。
制止親昵的動作逐漸變了味。
同之前的猶疑,最後還要尋個借口接近不同,這次的謝韫要惡劣的多。
他自然並不在乎自己此行被稱之為乘人之危,他也向來不是一個會克制的人。
謝韫的拇指直接落在了飽滿的雙唇上面,繼而來回揉弄。
他肆意的探入了她的口中,
指腹上漸漸沾上水光。
這次的動作顯然比上次要粗暴,越界的多。
少女低低囈語,聽不清在說些什麼,他目光落在這雙唇之上。
僅僅的用手指觸碰,似乎又不太對。
好像還差點什麼。
謝韫的目光微暗。
他甚至沒怎麼猶豫,在欲念初起時就直接低下頭來,在少女無知無覺時,擅自吻了她一下。
一觸即分,甚至算不上吻。
像是試探。
熟悉的觸感。
也很奇妙。
謝韫的手並未松開,他仍在捏著桑窈的下颌,月光為她身上鋪了一層冷色,可她的唇卻是溫熱的。
瓷白的肌膚與紅豔的唇映襯在一起。
旋即,謝韫又再次低頭,在她意識不清時,以一種強橫的方式,肆無忌憚重新吻住了她。
脫離了試探,這次更像是佔有與探尋,他他輕易就探入她的口中,碰到了她的舌尖。
這個吻起初沒什麼章法,也並不溫柔,甚至十分蠻橫。
他的手掐著少女的細腰,與她唇舌交纏,不過來回試探了幾下,桑窈就覺得這個吻似乎從一開始的混亂變得有技巧起來。
她被吻的舌尖發麻,原本就沒什麼力氣的身子這會越發脫力,而她因為大腦混沌,所以她不會回應,隻有憑借本能的抗拒,但殊不知這已經是最生澀的回應。
陌生的感覺仍讓她覺得怪異,可熟悉的冷香又讓她覺得有點安全。
昏沉中,她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了。
而正是此刻,不遠處卻傳來一聲熟悉呼喊。
“窈窈!”
桑窈腦子清明了一些,她被吻的呼吸錯亂,下意識的別開臉,躲開這密集又湿潤的吻,然後回過頭去。
清凌凌的月光下,她看見有一個人站在亭外。
可在她還沒看見是誰時,男人的手又重新掐住了她的下颌,強迫她轉頭,再次吻住了她。
第53章 楚楚
明月高掛,夜風徐來,竹葉掉落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歸於寂靜,了無痕跡。
等桑窈隱約恢復點意識的時候,她慢慢的在腦中順出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有個小太監在追她,然後她被人救了下來。
後來,當身體內那股不可逆轉的力量侵佔她的神智後,她的記憶就有些模糊了。
但她隱約記得,又是謝韫救了她。
楊大哥好像也來了。
她一動不動,半睜著眼睛緩神。
緊接著,同人親吻的畫面的漸漸清晰起來,那時候的謝韫顯得有點蠻橫,好像要把她吃掉。
很顯然,這事不像是真的。
但她覺得她剛才應該沒有睡覺。
如果沒睡的話,她為什麼又做了關於謝韫的春夢?
難道說她每一次發燒都會做關於謝韫的春夢嗎?
這也太離譜了。
而且這回這個夢還格外真實,她甚至還記得夢中的謝韫是怎麼同她唇舌交纏,又是怎麼低下嗓音教她回應的。
不同於以往夢境中單純的嘴唇貼貼,這次顯得要色情多了,遠遠超出了她對接吻的想象,親的她嘴唇都是麻的,脖子都仰痛了。
咦?
不對啊,她脖子好像是真的疼啊。
桑窈這才勉強緩過神來,她慢慢抬眼,看見對面一雙黑色的鹿皮靴,目光再往上,是謝韫那張清冷禁欲的臉。
他坐在她的對面,正半靠在欄杆上,長腿隨意的放著,那雙漆黑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桑窈一驚,心跳都漏了一拍。
這張臉實在是無法跟夢裡的情形掛鉤,所以桑窈第一時間就認為她的確是在做夢。
而此刻,她頗有種做人家春夢被當場抓包的羞愧感。
她崩潰的想,剛才她做春夢的時候,謝韫不會就是在這樣看著她吧?
她應該沒說什麼離譜的東西吧。
沒事,她不愛說夢話。
她有幾分局促,尷尬的坐直身體,道:“你……你怎麼也在這?”
嘴也有點疼,好像破皮了。
……她這是睡一覺就上火了?
兩人四目相對,謝韫道:“你不記得了?”
桑窈點了點頭,繼而又搖頭道:“我記得你救了我。”
她試探著道:“我……是不是睡了一會?”
謝韫如實道:“算是吧。”
在這大半個時辰裡,雖然前半部分在跟他接吻,但最後一刻鍾的時候,她的確閉著眼睛靠在那休息。
就知不知道睡著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