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桑窈心中的愧疚更甚
謝韫救了她,還陪她坐在這涼亭裡緩神,她居然就那樣不知羞恥的做春夢。
還當著人家面做關於他的春夢,她是真該死啊。
臉蛋又開始發紅,她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謝韫又問道:“還有呢?”
“你還記得什麼?”
桑窈不懂謝韫為什麼要這麼問,她努力回想,爭取將現實與夢境割裂,絞盡腦汁了半天她對著謝韫道:“楊大哥,他是不是過來了?”
她記得她好像看見他了。
夜色昏暗,桑窈有點看不清男人的神色。
但他隔了好一會才回答她,聲音有點冷,好像不太高興:“你記錯了。”
桑窈不解,她覺得自己是真的聽見了楊溫川的聲音,“可我好像聽見他的聲音了。”
謝韫沉默片刻,道:“你說的對,他確實過來了。”
桑窈道:“我就說嘛。”
“楊大哥來做什麼?”
謝韫:“他路過,後來嫌蚊子太多,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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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韫沒再多言,他率先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形十分有壓迫感。
“既然清醒了就走吧。”
桑窈其實沒太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比如他倆為什麼會在這個亭子裡帶著,謝韫是一直在陪著她嗎,她到底是不是發燒了。
她扶著柱子站起身,因為剛恢復,身子仍然沒什麼力氣,才邁出一步,就踉跄了一下。
好在謝韫及時伸手,扶了下她的腰。
等她站穩後,男人就收回了手,沒做絲毫停留。
桑窈認真道:“謝謝你。”
謝韫嗯了一聲。
她心中的愧疚感更甚,因為剛才謝韫把手放在她腰上的時候,她恍然有種被他摟了很久的感覺。
兩人走出涼亭,桑窈小聲問道:“你剛剛一直在那裡陪我嗎?”
謝韫道:“不是我還能是誰。”
“你的阿川哥哥?”
雖然桑窈很感激他,但她真的是聽夠了。
“……你能不能別說他了。”
“不是你先說的嗎。”
“我隻是問一問,你那麼敏感做什麼。”
謝韫覺得這話很可笑,“你覺得我像敏感的樣子?”
桑窈不吭聲,很像。
謝韫看起來也不想再搭理她,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後,桑窈原想問問謝韫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結果剛一開口,唇角就被扯了一下。
她頓時倒吸了口冷氣,虛虛的用手掩了下唇,低聲道:“好痛。”
她感覺自己哪哪都不太舒服,身體沒什麼勁,嘴唇疼,脖子也不舒服。
睡一覺就這樣了,也不知道怎麼了。
她說完,走在她身側的清雋男人身形頓了一下,他停住腳步,道:“我看看。”
桑窈有點詫異,雖然以前謝韫也幫過她好幾回,但這人給她印象一直是高冷寡言的,今天怎麼還主動關心她了。
雖然讓別人看自己嘴唇多少有點怪異,但這樣熱心的謝韫實在是太少見了,她還是沒忍住,停下了腳步。
桑窈抬眸看著謝韫,男人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唇上。
謝韫虛虛挑了下她的下巴,少女嬌嫩的雙唇重新以一種任人採擷的方式暴露在他眼中。
其實他方才便看過了。
沒有破皮,但的確有點腫,顯得格外紅潤。
被他這樣看著,桑窈覺得自己的嘴唇更麻了。
其實剛才她也有片刻的懷疑。
因為她身上的不適實在是太明顯,所以她總讓她想,她那所謂的夢會不會是真的呢?
可每當她這樣想的時候,隻要一看向謝韫那張禁欲又自然的冷臉,就覺得罪惡感滿滿。
他總是這樣淡漠,除了上回打她屁股,也沒怎麼佔過她便宜,甚至都沒對她溫柔過幾回,她不太想自作多情。
相處的時間久了,桑窈越來越覺得這人其實非常正經,至於那冊子為什麼是那個狗樣,她也不太明白。
而是如果他真的偷親她了的話,多少應該有點心虛吧,可他看起來沒一點心虛的樣子。
“怎麼樣?”桑窈小聲問
她又道:“清醒之後就這樣了,我是上火了嗎?”
謝韫沒否認,道:“回去讓人拿點藥給你。”
他收回手,同桑窈並肩走在一起。
桑窈喘著氣,費勁的趕上了他的步子,道:“不用的,過兩天自己就下火了。”
同謝韫的挺拔高大不同,她身材嬌小,就算謝韫走的慢,她這會仍然不好追上。
隻是隔了一會兒,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不需要努力的加快腳步就能跟上他了。
她抬頭,從這個角度能看見他清晰流暢的下颌線,皎潔的圓月懸在深藍的夜幕,清輝照在他的側臉。
他其實一直沒有變過。
曾經桑窈沒怎麼跟他說過話的時候,他也是用這樣的表情漠然的穿過人群,不會為誰停留,也不會多看誰一眼。
真的很怪,桑窈已經不止一次的迷惑了。
難道聰明的人演技也好嗎,他看起來衣冠楚楚,斯文雅正,跟冊子裡那個隨時隨地能那什麼的男人判若兩人。
看了一會,謝韫忽然慢聲開口道:“看夠了嗎。”
偷看又被發現。
桑窈已經習慣,她連忙低下頭,道:“謝韫,你知道為什麼那小太監要追我嗎?”
謝韫道:“知道。”
知道你倒是說啊!
“那……那是為什麼啊?”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出了芳園。
淨斂自從辦完事後就一直守在這裡,時間已至半夜,他仍然神採奕奕。
這不怪他,因為他在今晚,終於實現了他人生的終極理想。
試問,一個中了藥的貌美少女同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共處在一片小樹林,身邊沒人,這不發生點什麼簡直天理難容。
所以,他兢兢業業的站在芳園門口望風,忍著被蚊子咬的煩躁,有他在,誰都別想進去。
淨斂含笑上前,道:“公子,桑姑娘。”
太好了,估計過不了幾天就可以改口了,他的目光不由自的看向了桑窈,興奮的想,說不定現在他已經有小主子了。
越想淨斂臉上的笑越繃不住,他滿臉喜慶的稟報:“主子,小太監已經抓到了,您看做何處置。”
謝韫道:“扔給戎晏。”
桑窈瞪大眼睛,終於明白了過來。
她差點要叫出聲來,後來想起這還是在外面,便捂住唇,小聲的同謝韫道:“啊,怎麼是他啊?”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暴露了,更不知道那小太監開始還好好的幫她爹傳話呢,怎麼後來就這樣了。
而更重要的是,明明她最後一次見戎晏的時候,那個人還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看起來十分和善。
結果他轉頭就加害她,桑窈突然覺得毛骨悚然起來,今日若不是碰見了謝韫,她恐怕真的要小命不保。
在這一瞬間,桑窈對謝韫的感激到達了巔峰,以後她再也不說謝韫不近人情了。
這真是個大好人。
不僅在亭子裡陪她,剛才還給她看嘴唇。
她看向謝韫,抿住雙唇,一臉的欲言又止。
謝韫靜看向她,道:“說。”
桑窈真誠的拉住了謝韫的衣袖,道:“謝韫,沒想到你是這樣面冷心熱的人!”
她就說,走到謝韫這個位置,哪裡是僅靠聰明的頭腦,他的善良一定也是他收攏人心的方式。
“對不起!是我以前輕信了傳言,還以為你是什麼冷酷無情的大魔王。”
謝韫默然不語。
淨斂若無其事的站在旁邊,東看看西看看,不停的替他主子心虛。
畢竟傳言都是真的。
隔了一會,他聽他主子毫不心虛的道:“知道就好。”
不要臉!
而且原本剛才他就沒有必要陪桑姑娘一直待在那裡,他自己不方便,但他完全可以找個宮女過來把桑姑娘扶回去,結果這人就是不找,非得親自陪著。
這不是人面獸心是什麼?
還擱這充大好人呢。
兩人說話間,宮道已經走至盡頭。
原本走到這她就該跟謝韫分開了。
因為再往前不遠就是她住的廂房,隻要再穿過一條宮道,然後轉個彎就到了。
可前路黑漆漆的,狹長的甬道仿佛看不見盡頭,她想起戎晏那張笑眯眯的臉,不由有點害怕。
她問:“戎晏現在在哪呢?”
謝韫道:“在他房間裡。”
桑窈哦了一聲,兩人已經到了分叉口,她必須要跟謝韫分開了。
桑窈又道:“你說他會不會報復我啊?”
“他已經報復你了。”
桑窈又哦了一聲,磨磨蹭蹭的不轉頭,她磕磕巴巴半天,道:“……可我還是沒什麼力氣,要是有人抓我,我打不過。”
就她這小身板,還想動手。
謝韫停下來,明知故問道:“所以你想說什麼。”
桑窈嘴一癟,可憐巴巴的指著前面,道:“你可以再陪我走一截嗎?”
第54章 紅痕
夜色深沉,悠長的宮道上,石燈中散出微弱的光。
周邊甚至連鳥鳴都有些稀疏了,唯有宮外河道旁傳來的蛙鳴,前路隻有一盞宮燈,映著朱紅色的宮牆,白日裡不覺得有什麼,這會格外的瘆人。
桑窈也不想老是麻煩謝韫,可是她真的好害怕。
如果沒有今天這一遭就罷了,如今她拖著酸軟的身體,還有仍然有幾分脹痛的腦袋,被那小太監追逐的恐懼也仍然圍繞著她。
她甚至晚上都不敢自己一個人睡覺,這會真的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朝謝韫開這個口。
桑窈知道,如他這種位高權重,稍微蹙蹙眉頭就有一堆人揣測他的心思的人,不太可能去纡尊降貴的送她一個普通的小女郎回去。
可是她真的好害怕。
如果他不願意,那就求求他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在謝韫面前丟人了。
謝韫一時沒有回答她。
實話說,送旁人回房間這事對他而言的確太過陌生,真要論及,他也就在三年前送過他五歲的小侄子回家。
這確實跟他一貫的作風不太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