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窈這才反應過來,她面色發紅,不由自主的回想了一番小冊子,尷尬道:“應該能……”
剩下幾個字仿佛燙嘴一般,桑窈磕巴了一會才給說出來“……立立立的住吧。”
燃冬收回手,點了點頭道:“也對。”
“奴婢瞧謝大人雖表象斯文,但身高腿長,寬肩窄腰,脫了衣裳一定很結實。”
話題已經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桑窈也沒見過謝韫脫了衣裳什麼樣,但謝韫能那樣輕易把她抱起來,想必也不會差。
隻是她們到底在討論什麼啊!
她神色不大自在,臉蛋越發的紅,道:“燃冬……”
她小聲道:“我們這樣議論人家脫衣服,不太好吧。”
燃冬並不覺得有什麼,她家小姐心思單純,臉皮薄,無愛慕之人,對男女之事也幾乎是一片白紙,更是從未同她說過與外男有關的事。
而關於謝韫,這上京城內偷偷愛慕謝韫的多的數不過來,別說是這樣討論,就算是在繡坊的那些話本子裡,謝韫也是十分熱門男主人公人選。
那些話本子大多尺度不小,說的繪聲繪色,謝大人日理萬機,自然注意不到此等小事,所以這些在黑市中就能買到,隻是她家小主子平日不關心這些罷了。
燃冬道:“這有什麼?又沒叫謝大人真脫給您看。”
這倒也是。
燃冬又繼續道,“不過奴婢之前倒是在別人聽過一些關於謝大人的評價。”
桑窈十分好奇,問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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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冬低聲道:“奴婢聽她們說,像謝大人這樣的人,會讓人很有徵服欲。”
“……什麼叫徵服欲啊?”
“還能是什麼,小姐你想想,這樣的高嶺之花能在榻上同你——”
話沒說完,燃冬的嘴就被桑窈捂住了。
她頂著一張大紅臉,忍著羞恥訓斥道:“燃冬,你看看你都在說些什麼!”
燃冬哈哈笑了兩聲,連聲求饒,繼而又一本正經的道:“小姐,可您總得明白的呀。”
桑窈道:“什麼明白不明白的,別家小姐私下裡也談這個嗎。”
燃冬道:“別家小姐可懂得比您多。”
最起碼人家該買的話本子可買的不少。
“小姐,您看,這次雖說五殿下這事黃了,可您已經到了年紀,定還有別的親事的。”
“這種床榻之事,您總該知道些的,別家小姐到了年紀就會自己看看冊子,或是有嬤嬤來教,您怎麼能什麼都不懂呢?”
桑窈下意識就想反駁,誰說她什麼也不懂了。
她也看過冊子的好不好。
但在這事上逞強怎麼看都有點奇怪,她硬生生憋住,不再說下去,隻別來臉道:“好了好了燃冬,你快去睡吧。”
頓了頓,她又板著臉囑咐:“下回可別同我說這些了。”
總覺得怪怪的。
日光明亮,樹葉翠綠,於小徑上投下斑駁陰影。
在陸廷被抓起來的三日後,桑印終於從暉庭放了出來,但也僅僅是被放出來,那起案子仍然在被擱置,指不定什麼時候聖上想起來又要去治他的罪。
這次能出來還是因為聖上因為陸廷的事而顧不上他,加之大伯小叔,還有平日幾個與父親走的近官員勸說,聖上這才開了金口,讓桑印暫且回府。
為了慶祝桑印回來,家中特地弄了一場家宴。
桑窈今天心情好,特地穿了條顏色鮮豔的裙子,臨出門時,她忽而想起上次桑茵玥隨便動她東西這事,越想越生氣,她又回頭將那盤花簪戴在了頭上。
桑家並不是個大族,關系也相對簡單,公子小姐算起來一共就五個,桑窈排第四,算是四小姐。
在她上面,除了她的親姐姐,就隻有桑茵玥一個姐姐,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哥哥聽說最近在準備廷式,以及一個年紀最小的弟弟。
桑窈坐在了桑茵玥旁邊,桑茵玥瞥見桑窈頭上的盤花簪,氣不打一處來,低聲道:“小呆子,你故意的是不是?”
桑窈哼了一聲,得意道:“你再罵我小呆子我就告訴我爹。”
桑茵玥瞥了眼一旁正在跟自己父親說話的桑印,一時梗住道:“就知道告狀。”
她頓了頓,又威脅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喜歡謝韫這件事說出去?”
桑窈鼓著腮幫子,十分不服氣道:“你是大嘴巴,你看有沒有人信你。”
桑茵玥又哽住了。
桑窈高興極了,她這破嘴終於有點用了。
“我就說,你看有沒有人信我。”
桑窈:“你敢說我就告訴我爹。”
“……”
飯桌上推杯換盞,但他們大人說話自是沒有她們小孩插嘴的份,桑窈悶頭吃飯,直到大伯又再次提到她,“隻是可惜了窈窈的婚事。”
桑印掃了眼桑窈,繼而道:“可惜什麼,不過是個側室,算得了什麼。”
“再說了,幸而此事發生在這個時候,要我說,這謝韫抓得好。”
大伯道:“不過此事也是怪異,你說謝韫他怎麼突然想起來對付五殿下了。”
還能是因為什麼,陸廷行事如此猖狂,對皇位覬覦的如此明顯,謝韫哪能容他。
“不過他這時機倒是挑的好,正好也予了你方便。”
桑印聞言點了點頭,捏著酒杯,靠在椅背上,端著架勢一本正經道:“嗯,我同謝韫確實說過幾回話,那孩子性情沉穩,是個可造之材。”
桑窈捧著飯碗,她爹看起來又要開始吹牛了。
被關了好幾天沒吹牛,顯然是憋壞了。
桑印清了清嗓子,姿態拿捏的非常高,道:“我同他也頗有幾分淵源,這孩子幫我也不足為奇。”
桑窈尷尬的聽不下去,但他爹卻越吹越起勁。
直到祖父嘆道:“沒想到清知你還有這一層關系。”
桑印不甚在意道:“這種小事說出來做什麼。”
祖父又試探著道:“過幾天就是廷式,也不知這晏和這孩子能不能考出個名堂來。”
“聽聞謝韫當初就是翰林院出身,在大學士陳坷面前頗為說得上話,萬一這孩子進了翰林院,清知你也多操心操心。”
桑晏和是桑窈的兄長,上一次考的非常糟糕,這麼久了也沒考出什麼來,估計今年也是夠嗆。
桑印應承道:“爹您放心吧,這是自然。”
大伯給她爹倒了杯酒,祖父也嘆道:“唉,我們桑家也就清知你最是出息。”
桑窈知道,他爹從不吹沒把握的牛。
他既然這麼說了,估計她爹也就覺得哥哥考不上,但事情總是那麼讓人尷尬。
十日後,朝廷放了榜,她哥哥桑晏和一舉成了探花郎。
“……”
不管怎樣,這對桑家來說的確是件好事,消息傳來那一日,府中熱鬧極了。
聖上欽點,傳胪後於西華門出宮,騎著高頭大馬跨馬遊街,所以今日的上京城十分熱鬧。
消息剛傳來時,桑窈就被桑茵玥拉出了府,非要跟她一起去看大哥打馬遊街的威風模樣。
長街摩肩擦踵,熱鬧無比,街市上人頭攢動,走過秀華街,中了前三甲的幾位年輕才子碰到了一起。
街道兩邊早擠滿了人,不過還好桑茵玥提前做了準備,在長街盡頭一處酒樓的二樓定了位置。
桑窈坐在桑茵玥對面,聽著她在旁邊嘰嘰喳喳喊著:“小呆子你快看!”
一邊說還一邊拽著她的胳膊。
桑窈本來就在看,她道:“我在看,你別扒拉我了。”
桑茵玥得意道:“我就說我哥哥肯定能考上的,他這兩年可用功了。”
桑窈點點頭,道:“厲害厲害。”
桑茵玥道:“待會我們去找他。”
桑窈:“人那麼多,怎麼找?”
桑茵玥道:“你還不承認你是小呆子,他們遊街到清風口就結束了,待會可是要回宮的,我們就在清風口等著就好了。”
“過來了過來了,我們得走了。”
說話間,桑窈又被桑茵玥拉了起來,跑下了樓梯。
桑窈本就是個四肢不勤的人,一路被拉著,這會被累的不輕,終於到了清風口。
她遠遠隻看見了兩個身著紅袍的人正說著話,一個是她的堂兄,另一個她不認識。
但看裝束,應當是今年的狀元郎。
還挺年輕,桑窈默默的想。
“哥哥!”桑茵玥揚聲呼喊。
前方兩人都望了過來,桑茵玥又拉著桑窈對著他倆揮了揮手。
片刻後,兩人都走了過來。
走的近了,桑窈才看清這位年輕狀元的長相,劍眉星目,很是俊朗,隻不過是個生面孔,看起來不像是京城人。
她也就匆匆掃了一眼,目光卻被這人精確捕捉,他對上她的目光,然後溫和的笑了笑。
桑窈隻好也跟著笑了笑。
桑晏和介紹道:“這就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是江南過來的,可厲害著呢。”
狀元郎,楊溫川。
他擺了下手,不甚在意道:“厲害什麼,桑兄過獎了。”
言罷,又道:“這兩位是……?”
桑晏和道:“她倆都是我的妹妹。”頓了頓又道:“你們倆也隨著叫他哥哥就行。”
桑茵玥嘴甜,叫的也快:“楊大哥!”
桑窈沒叫過不認識的人哥哥,但眼下似乎不叫不行,便也不自在的跟著叫了一句:“……楊大哥。”
楊溫川臉龐含笑,讓那張俊朗的面龐看著多了幾分張揚的少年感。
他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桑窈身上,微微拱手,聲音清越道:
“兩位妹妹好。”
桑窈害怕同人交際的毛病又犯了,她對著不認識的男人大都沒什麼興趣,說完就默默的低下頭去,希望桑茵玥快點說完。
然而這個大嘴巴一如既往的討人厭,隔了一會,她看向桑窈,聲音突兀道:“咦,小呆子,你怎麼不說話,害羞了?”
“……”
桑窈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尷尬還是該生氣。
平日在家叫叫也就算了,這還有外人就這樣叫她,太過分了,她腦子沒問題吧。
還有,她害羞什麼啊!
“不會是因為見到楊大哥吧?”
桑窈:“……”
她尷尬的臉頰開始泛紅,這會很想跟桑茵玥吵架,但她不是那麼沒分寸的人,隻得蹙眉道:“你亂說什麼……”
“那你怎麼不說話?”
不說話不是很正常,你看看誰想理你這個大嘴巴!
桑晏和面色不悅,他知道桑茵玥是個嘴上沒把門的,沒想到這會丟人都丟到外面來了,斥道:“茵玥,說什麼呢。”
桑茵玥悻悻道:“我開個玩笑嘛。”
楊溫川看起來也並不覺得這個玩笑好笑,他面上仍然溫和,但語調已經略顯不悅:“還請姑娘慎言。”
桑晏和看著楊溫川的臉色,不由道:“茵玥,給你妹妹還有楊兄道歉。”
桑茵玥低著頭,道:“楊大哥,對不起。”
然後對看向桑窈:“小呆子,對不起。”
桑窈捏著手指,終於忍不住道:“別這樣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