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他先看上了她,還允她側室之位,可她還是不屑一顧去轉而就去跟了謝韫。
他面無表情的問:“怎麼,謝韫沒有幫你,你這才想起我了?”
桑窈的下巴幾乎要被他捏的斷掉,她疼得淚眼模糊,根本說不出話來,她沒忍住抬手,抓住了陸廷的手指想要讓他松手。
她模糊的喊著疼,少女的模樣實在是太過可憐,漂亮的臉蛋滿是痛苦,陸廷聲音頓了頓,隨即松開了手。
他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的看著桑窈,道:“你跟謝韫到哪一步了,他碰過你嗎?”
被大青蟲捏了下巴,桑窈心中又痛又惡心。
她噙著淚水,一邊摸著自己的下颌一邊恨不得把陸廷下巴掰掉叫他也嘗嘗這種滋味。
面對陸廷的詢問,她一點也不想回答。
直到陸廷提醒她:“你是忘了桑印的處境了嗎?”
桑窈這才抿了抿唇,十分憋屈的道了一聲:“對不起,殿下……”
陸廷笑了出來,面前的女孩柔軟又瘦弱,他的確奈何不了謝韫,可對於桑窈,他隻要動動手指就能威脅到她。
但是他突然發覺,他並不該將對謝韫的怒火發泄到一個小姑娘身上,顯得他很無能,也很不體面。
他慢悠悠道:“沒關系,這次本宮姑且原諒你。”
“野貓難訓,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桑窈趁機道:“上次之事,是我父親太過莽撞,殿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還請還我父親清白。”
陸廷輕哼一聲,道:“可我瞧你父親下手挺利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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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窈憤恨的想,能不利落嗎,怎麼沒打死你這個狗東西。
桑窈抿住唇,小聲道:“父親他已經知錯了。”
陸廷沒再多說什麼,自然而然的在她面前脫下了外袍。
那件衣衫慢悠悠垂落地面,桑窈收緊五指,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今日她能過來,就已經預料到會發生這些。尊嚴或是所謂的貞潔,她其實都不在意,能叫她在意的事真的很少很少。
此刻亦談不上什麼絕望,隻是害怕而已。
害怕,抗拒,想要逃離。
面前的陸廷,好似真的變成了一隻穿著錦衣的大青蟲。
這樣一想,她又要哭出來了。
她這輩子,真的最討厭大青蟲了。
陸廷緩緩張開手臂,睨著她,眼神曖昧,慢悠悠的開口道:“知道怎麼伺候——”
而正是此刻,急促的敲門聲瞬間響起,伴隨著小太監急切的呼喊,“殿下!出事了!”
陸廷面色一沉,隨即又彎腰自己撿起了外衫,看都沒看桑窈一眼就快步走了出去。
木門被啪的一聲的關上,房內僅餘一陣清風過來,吹散了些那令人窒息的燻香。
桑窈還愣在原地,這一切不過眨眼之間。
此時的她,還未曾想到這個出事是多麼嚴重的出事,她還以為僅僅是陸廷碰見了什麼意外,待會事情處理完了還要回來,
房內空蕩蕩的,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的任務沒有完成,但她還是慶幸般松了口氣。
她有些感謝這個“出事”,讓她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可她心中也明白,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
既然選擇來求他,那就注定得付出些什麼。
桑窈揉著自己的下巴,站直了身體。
但是因為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又讓她腳步踉跄了一下。
此時,黃昏已去,天色黯淡無比。
房間內未曾燃燈,亦有幾分昏暗。
她仍舊沒有習慣那個燻香。
桑窈又坐回了原位,順了順自己的呼吸。
她撐著腦袋,隻覺得自己非常難受,
方才初進來時隻是精神不濟,倒不覺得有什麼,後來陸廷進來,她情緒緊繃,亦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直到現在那種感覺才明顯起來,她撐著腦袋,半闔著眼。
正前方的博山爐內輕煙升起,幾乎成一條直線,然後散在半空。
桑窈遲鈍的腦袋,這會忽然靈光一閃。
她心跳飛快,不可置信的扶著手邊的東西站起身來,然後行至那爐子前。
她隻是嘴巴笨,吵架時無法在短時間內迅速措辭,但這不代表她腦子也笨。
就算是沒吃過豬肉,還能見過豬跑嗎,她對男女之事無甚經驗,卻知道這世間有種東西叫催情香。
哪怕在話本子裡,這個東西也有一席之地。
她忽而想起那個小太監的話。
“您若是不想準備,也可以的。”
……原來如此!
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
什麼不想準備,他們分明就是已經有了準備,怪不得那小太監就問了她一句是否沐浴就把她關了進來。
況且,這完全是陸廷那個大青蟲能幹的出來的事,他知道她被謝韫拒絕,知道她會在今天過來。
桑窈呼吸有幾分急促,吐息間全是這個香的味道。她顫抖著手拿起茶壺,將水淋在了上面,燻香熄滅,那輕煙終於不再升起。
還好她聰明,發現的及時,再耽擱一會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可她的情況卻並未由此好轉。
她四肢酸軟,渾身都使不上力氣,這會頭也跟著暈了起來,她碰了碰自己的臉頰,很燙。
身上哪哪都燙,又冷熱交加。
……看來這藥已經滲透她了。
桑窈坐直了些身子,意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沒聞過催情香,但眼下,她身體的反應同她之前看過的話本子裡的形容幾乎一模一樣。
平時看書多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
桑窈越發堅信自己就是中了催情香。
她開始試著去感受自己有沒有其他異樣的感覺。
“……”
應該是有吧,隻是不太明顯。
但一定是因為還沒發作。
會被藥物驅使的恐懼不斷侵蝕著她,她討厭這種即將脫離掌控與理智的感覺。
桑窈走向門邊想把門打開,卻發現門從外面被鎖住了。
她試圖呼喊,亦沒有人理她。
而現在,外面越發喧鬧起來。
不是普通的喧鬧,這聲音一聽就是出了什麼事,沉重的步伐,肅穆的呼喊,還有偶爾從她附近經過時飛快的腳步聲。
桑窈覺得自己頭很痛。
腦中混沌,使得她無法正常的思考。
為什麼要中這種東西……
她崩潰的想,難道她一會就要變成滿腦子那什麼,啥都不會隻知道那什麼的人了嗎。
她可以來求陸廷,可是她不喜歡這種惡心人的手段。
心中把陸廷罵了個狗血淋頭後,在成片的恐懼與無措之中,一個十分微小的念頭突然一閃而過。
為什麼這所謂催情香的效果跟她小時候受涼發熱一樣?
這不重要。
桑窈拍著門,痛苦的想,為什麼那麼倒霉,這個大青蟲怎麼比想象中還壞。
她都過來了,還要去燃這種不是人的東西。
與此同時。
時任通政司左通正的謝韫,現在這處別院的正堂前,有屬下前來匯報,道:“大人,別院已經封鎖,五殿下已被收押,此刻正吵著要見您。”
謝韫嗯了一聲,道:“讓他吵著吧。”
淨斂若無其事的站在旁邊,欣慰的想,太好了桑姑娘,你的麻煩被解決了,你看我的主子,他真的好愛你。
他甚至把計劃提前了,一定是為了你,試問誰不羨慕這樣的愛情啊。
“對了主子,還有一事。”
謝韫瞥了他一眼,目露不耐。
他心中一緊,迅速道:“主子,屬下聽聞這府內還有一人被關著,是位女子,似乎是桑大人的小女兒。”
氣氛有片刻的沉默。
淨斂整個人愣在原地,他甚至沒怎麼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桑姑娘為什麼被關在陸廷的私苑?不是,他倆不是已經撕破臉沒關系了嗎。
淨斂心中幾乎驚濤駭浪,他知道陸廷對桑窈有幾分意思,但後來因為桑陸撕破臉他就沒怎麼再關注過,這會桑窈出現在陸廷私苑僅有一種可能。
為了求他放過桑印。
因為昨日主子拒絕了她。
淨斂不敢再往下想,他很想提醒主子去看看,但他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因為他知道這些是因為他偶然會留意,而主子日理萬機,他不會注意到這些同謝家不相幹的小事。甚至包括陸廷曾對桑窈有意,以及桑窈曾差點成為陸廷的側室。
那名屬下又問:“主子,需要順手給救出來嗎?”
謝韫的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唯一與以往不同的,是他此刻的沉默。
但緊接著,男人便開口道:“在哪。”
桑窈蹲在門邊,身上很燙,頭也很疼,眼睛昏花。
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這催情藥佔據意識了,按一般發展,她現在燙到這個地步,應該是滿腦子都是男人了。
但奇怪的是她暫時還沒有特別明顯的渴望。
她猜測自己是因為這房裡沒有男人,一旦有個男人出現,就會誘發這藥。
還好還好,最好一直別進人。
外面的門鎖忽然咔噠一聲,一道聲音傳入耳中,“大人,就是這裡。”
木門被敞開,月色落了進來,桑窈絕望的抬頭,看見謝韫那張熟悉的冷臉。
他看起來不太高興,但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謝韫垂眸看著面前的桑窈。
她雖坐在地上卻衣衫整潔,除卻下巴上有道細小卻刺目的紅痕,似乎並沒有其他傷痕,此刻正仰著頭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臉頰通紅,這會真的像發熱了。
她又變成了蘋果姑娘。
還沒等他說話,蘋果姑娘就靠在了他的腿上,低聲念叨了一句:“你蹲下來。”
謝韫唇角繃直,這對他來說是個無禮的要求。
他一蹲下身來,少女就靠近他,熟悉的茉莉香再次侵襲過來,她哭著在他耳邊小聲道:“我……我中春藥了嗚嗚嗚,你快救救我。”
桑窈方才其實花了一會才辨認出是誰。
她的神智實在不清楚,但她還記得,自己的第一反應是完了,有男人過來了,她可能要撲過去了。
而第二反應就有幾分詭異了,她居然在想,還好是謝韫。
第25章 夏夜
敞開的房門終於為桑窈帶來了一絲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