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他從未變過。
他以為,看到他,她至少會欣喜、開心,也許還會向他訴說委屈,也許還會撲進他的懷裡。
可通通都沒有。
她認不出他了,不止沒有認出,她的眼神也再不是五年前的,很冷,冷得他想死。
他把鹿家的老物件通通買回來,耗盡錢財,就想拱手送到她手上,哄她開心。
結果她同他劃清界限,冷漠相對。
他說出小時候的婚約時,她終於沒那麼冷靜了,她有點慌。
他有點高興,如果她沒說要因此同他拼命的話,他會更高興。
她對他守著一根紅線,離得遠遠的,可她對著薄妄又是百般溫柔細致,兩人在一起的畫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刀一遍遍劃著他的身體。
既然遠,那就找點機會和她相處。
財團大會就是這樣的好機會。
他用封潮把她诓來翡翠灘,花萍已經成了半個瘋子,他找來心理師輪翻刺激她,這個女瘋子現在隻想殺了鹿之綾而後快。
他有了英雄救美的好機會,果然,鹿之綾對他的臉色比之前好不少。
暴雨如期而至,一線天坍塌。
沒人能來打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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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說的話比之前多了很多,還主動給他包扎傷口,這是個好現象。
他希望這場暴雨不會停,他情願同她困在翡翠灘一輩子。
這是個一石二鳥之計,他知道夏美晴一直在偷拍他和鹿之綾,他要惹怒薄妄,要薄妄對鹿之綾死心,要薄妄在薄家大鬧著對他下手。
薄崢嶸一定不會放任薄妄不管,薄妄鬧得越兇,財團大會就沒他的戲份了。
可結果……
薄妄竟不顧一切來捉、奸,不止沒有死心,兩人感情似乎更好了。
鹿之綾再次同他撇清關系……
這一次,她撇得更清。
哪怕他衝進火裡救屏風,她都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為什麼薄妄總能橫在他和她之間,為什麼她總是在選擇薄妄?
封潮是個垃圾,居然迫害她那麼久,還讓她懷上薄妄的孩子,這種垃圾沒有存在的必要。
薄妄……也不該存在。
薄妄太自負了,出門怎麼能一個手下都不帶?既然去了,那也不用再回來。
剩下的,隻有鹿之綾。
她的肚子太大了,必須得解決,她不能生下和薄妄的孩子。
他從翡翠灘就開始鋪墊,讓她認為鹿景曄還活著,她那麼在意家人,不管這消息是真是假,她都會來證實,隻要她出來,他就有辦法讓她的孩子悄無聲息地消失。
然後,她也可以身無牽掛地和他在一起。
他連和她的家都找好了,那是一個很漂亮的房子,她會住在那裡,他們會廝守在那裡,沒人能找到她。
可她居然不上當。
他又猜錯了。
他現在越來越看不透她。
薄棠自嘲地低笑一聲,拿起紙巾擦血,擦完,他拿出一條手帕按住傷口,起身往外走去,快步走出倉庫。
身後的手下接了個電話,然後跟上去道,“二少爺,神山傳來消息,鹿小姐要生了。”
聞言,薄棠猛地抬眼看過去,眼底的溫和漸漸變得猙獰。
第219章 活死人死守小樓
他了解她,沒什麼會比她家人的消息更重要,就算是上了手術臺,她也會掙扎著去。
她不去,隻因為她覺得上手術臺這件事比去證實自己的三哥是不是活著還重要。
她想生下這個孩子。
明明就是個下藥下出來的孩子,她為什麼要這麼在意?
還是說,她就是想為薄妄生下這個孩子?
“誰在那裡?大半夜的在倉庫區幹什麼?”
一道手電筒光突然照過來,一個值班的工作人員靠過來,沒注意拐角就是人直接撞到薄棠的身上,“哎喲。”
薄棠被撞得往後退了一步,手裡的手帕掉落在地。
這條手帕,他用來遮過鹿之綾的眼睛。
上面屬於鹿之綾的香氣已經淡了,但他卻覺得一直存在。
他看著地上的手帕,眼神驟冷。
下一秒,他彎下腰撿起手帕,然後轉過身去,往後走去。
手下們交換一個眼神,上去將工作人員揍了一頓。
慘叫聲在夜晚的倉庫區響起。
手電筒掉落在地上。
不一會,工作人員就被揍得鼻青臉腫,滿口的血,腿被踢折,站都站不起來。
薄棠深吸一口氣,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才覺得舒暢一些,他轉過臉,眼底已是溫潤無害。
“你們幹什麼?怎麼可以打人。”
他皺起眉頭走過去,一把推開保鏢,把工作人員從地上拉起來,關切地看過去,“您沒事吧?”
工作人員沒看清楚自己撞的是誰,這會被打懵了,一抬頭就看到一張貴氣、溫和的臉,見他身上衣服價值不菲的樣子,不禁有些窘迫,“別,別髒了你的衣服。”
薄棠撿起他地上的衣服替他穿上,一臉真誠地道,“對不起,這幾個是我的保鏢,沒想到他們是這種人,您放心,我會給您找律師控訴他們,讓他們得到應有懲罰,我也有錯,是我沒約束好他們,您也可以控告我。”
“……”
“不過你的傷這麼重,我還是先送你去醫院治療,所有的費用我會出,真的對不起……”
薄棠真心誠意地道歉。
這麼一個一身貴氣的少爺給自己穿衣服,又要幫自己找律師找醫生,工作人員受寵若驚。
他穿過衣服,道,“您,您是薄家那位少爺吧?我在電視上見過您,您是個好人,保鏢的錯怎麼能怪您呢,是他們狗仗人勢。”
“先去醫院吧。”
薄棠親自將人送到自己的車上,要跟上去之前,他轉頭看向自己的手下,眼底溫和不在,“今晚的江北很熱鬧,我不管別人會動什麼手腳,我隻要鹿之綾活著,不要孩子。”
他不想再等了。
她要是生下薄妄的孩子,那就真是一家三口,離他越來越遠。
他會帶她去一個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地方。
“是。”
手下們低頭。
吩咐完,薄棠轉身坐上車子,陪著傷者去醫院,有了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
夜晚的神山幽靜,寒風穿過林子,樹葉震動不止,離枝而落。
冷冽的氣候裡,連天上的一輪月都透著森森的寒意。
鹿之綾開到三指後被送進產房,產房的門重重關上。
小樓燈火通明。
姜浮生和封振站在門外焦急地等待著。
封振緊張得坐立不安,來來回回地踱步。
姜浮生蹲在牆邊,手上緊緊抓著一個護身符,希望它有能量能保護今晚一切順遂。
槍聲響在鹿之綾進入產室的第138分鍾。
“砰。”
槍聲劃破凌晨的夜空,圓月寂靜。
安保森嚴的神山薄家闖進無數的車輛,如入無人之境般肆意地衝進來,直衝向小樓,完全是不管不顧的架勢。
活死人們都驚了下,以薄家那些人的作風,肯定都是暗中動作,比如買通個鹿之綾身邊的人搞些手腳,造個意外母子俱亡之類的,所以為了避免,他們把有可能做小動作的人全部控制起來。
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喪心病狂,直接衝進來。
這事,要捅個大窟窿了!
李明淮站在門口,一雙眼如鷹般冷冷地看向前方無數衝過來的車輛,拔出身後的槍,咬著牙道,“迎客!”
槍聲四起。
車子狠狠撞向小樓圍牆,貼的磚面掉落下來。
這群人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利用人海戰術不要命地往小樓裡衝。
活死人們更不要命地撲出去廝殺。
二樓的窗戶上被掛上繩索,人還沒攀上去,就被打下來。
鮮血濺上院中的花草,如鮮紅的露珠般從葉片上滑落下來,一顆一顆落到地上。
冰冷的月光掠過牆面。
有人被重重踹到牆上,肚子挨了一槍,再也站起不來。
姜浮生站在樓上,雙手顫抖地握著手機報完警,一轉頭,就見封振拿了一把槍站到產房門口,臉上有著同歸於盡的豁出去。
“封叔,您別擔心,老太太在回來的路上,警察也馬上會到。”
封振點點頭,手死死地抓著槍。
但很快,消息傳來,老太太的車子、警方的車子都在路上遇到了阻攔,無法第一時間趕回來援助。
出薄家的路口都被封死了。
也就是說,這棟小樓,隻能靠活死人死守。
姜浮生在原地站了起來,緊緊握住手機,忽然,樓下有人喊了一聲“淮哥”。
她頓時再也站不住,不顧旁邊活死人的阻攔,拔腿就往樓下跑。
樓下,有兩個人破窗而入,李明淮緊跟著撲進來,和兩人扭打在一起。
李明淮半張臉都是血,猙獰可怖,肩頭有著拳頭那麼大的一片血跡,似乎中了槍,但他的行動卻是一點沒受影響,不顧一切地按倒兩人,以肘連續向一人的下巴還擊,將那人打得連連口吐鮮血。
另一人打到機會,從腿上拔出匕首就朝李明淮的背上刺去。
“小心!”
姜浮生驚呆地睜大眼,抓起樓梯上的一個花盆就朝那人扔過去。
那人一驚,下意識地收了動作。
李明淮臉色一厲,飛快地避開來,一個轉身對著那人的胸膛開出一槍。
鮮血迸濺他一身。
“……”
姜浮生第一次看到開槍殺人,哪怕是正當防衛,她也嚇得臉色慘白。
第220章 你不想知道薄妄的下落嗎?我去問
又有人從窗口撲進來,衝著姜浮生就去。
李明淮抓著樓梯扶手一躍而起,橫腿一掃,將人踹下去,伸手就將姜浮生攔在自己身後,對著下面的人連續開槍。
姜浮生視線落在他的肩上,呆住,“你中槍了。”
“上樓。”
李明淮推她一把。
姜浮生也不敢給他添亂,連忙往樓上跑,邊跑邊抓著一路的花盆往樓下扔,砸出一個人仰馬翻。
李明淮不由得看她一眼。
槍擊聲、械鬥聲不止。
門口、樓梯口倒下越來越多的人,是攻擊者還是死守者都有些分不清了。
鮮血濺過牆壁,染在護身符上。
活死人一個跟著一個倒下,衝進來的人也越來越少,現場慘烈不堪。
屍山血海一般。
濃烈的血腥味在整棟小樓傳開來。
其實到最後,都沒什麼力氣了,對方也知道活死人在同他們拿命相搏,於是交換一個眼神,有人撲向活死人,以身軀擋住,剩下的全往樓上衝。
樓上還有活死人, 再有人撲過去,有人往產房撲去。
封振一槍開出去,擊中對方的手臂,人被踹倒在一旁,口吐鮮血。
產房的門被踹開來,滿身鮮血的人瘋了一般就要往裡抓人,卻見整個手術室明亮幹淨,空空蕩蕩。
沒有孕婦。
也沒有醫護人員。
到這時,他們才明白自己被耍了,為首的人轉身衝著李明淮狂吼,“他媽的人不在這你們拿命玩?”
他們還以為,隻要抓到鹿之綾控制住,自己就能活著從薄家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