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人不在!不在!
“廢話。”
李明淮推開身上的人,抹了一下臉上的血,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笑了下,滿口鮮血,“不拿命玩,你們不就殺遍薄家了麼?”
臨時轉移地點生產的主意是鹿之綾出的,她讓他們假意守一下樓,然後釋放出她已經轉去醫院生產的信號。
把對方玩弄於鼓掌讓對方疲於奔命,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少傷亡。
可自從他聽到消息,警方、老太太的人都被阻攔在路上,出去的路被斷了,再看這群人不要命的進攻姿態,他就知道對方這一次完全是豁出去的行動。
情況比預想的要嚴重百倍,這群人不會相信鹿之綾已經轉移出去,他們是要一定抓到鹿之綾不可。
所以,他們隻有守。
隻有他們守得真,才能給鹿之綾爭取安心生產的時間,在薄家工作的眾人也才能安然無事。
但凡他們假一點被察覺,以這群人病態的樣子,勢必要搜遍整個薄家,殺完所有人。
“操你媽的——”
僅剩的幾個人站在產房門口徹底歇斯底裡,抄起槍就滿屋子射起來。
剩下的活死人們掃射回去。
一個又一個倒下來。
魁梧的男人朝著李明淮撲過去,手槍都被對方掃落,兩人扭打在一塊,骨頭被打折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
男人被李明淮死死壓制在地上,一隻手從旁邊摸到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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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抱著頭縮在角落裡的姜浮生見狀想都不想地撲過去,撲抱住男人的手。
“浮生!”
李明淮震驚,用盡力氣掙扎出鉗制。
槍口抵住姜浮生的身體,她認命地閉上眼。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姜浮生趴在那裡,被濺了一臉的血,想象中的劇痛沒傳來,她呆呆地睜開眼,就見那男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頭上多了一個血窟窿……
她和氣喘籲籲、用盡力氣的李明淮抬起頭看去,就見鹿之綾站在樓梯口。
這麼冷的天,她隻穿著一件純白的長裙,裙上還沾著幾條血跡,一頭烏發湿透,泛著潮意,臉色蒼白憔悴,沒有一點血色,看著就像是隨時要倒下來的人,她的雙手卻握著一把黑色的手槍。
薄妄還來不及教她打實彈,這是她第一次。
姜浮生看向她明顯平坦下來的肚子,又驚又喜,“之綾,你生了?”
“嗯。”
鹿之綾點點頭,一雙眼看向地上一個個鮮血模糊的人,眼眶逐漸泛紅,“秦醫生,現在靜了,沒事了,通知人過來吧,統計一下傷者,先做初步救治,再送醫院。”
“好。”
秦醫生跟在她的身後,聞言點了點頭,又擔憂地看向她,“大少奶奶,那你……”
這邊槍聲太過密集,一看就出了大事。
鹿之綾生完就掙扎著從手術床上下來,拿起槍就往這邊走,其實薄家還有很多人,可命都隻有一條,誰也不敢跟著她過來。
他也是想到她要是出事自己不能好活才跟過來。
“我沒事。”
鹿之綾淡淡地道,聲音聽起來很是無力。
她有一整個小樓的人到死都保著她,她能有什麼事……
“之綾!”
姜浮生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脫下身上的淺色昵子大衣披到鹿之綾的肩上,抓起她的手穿進袖子,“這麼冷的天,你湿著頭發怎麼能趕過來?”
落下個毛病怎麼辦。
李明淮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被血染的眼睛看向鹿之綾,“大少奶奶,我們低估了對方的喪心病狂,而且我發現他們不是來殺你,而是……”
“來抓我的。”
鹿之綾接上他的話。
如果要殺的話,已經這麼瘋狂明晃晃殺進神山,那直接上更重的火力就好,或是想辦法炸了小樓,現在這個局面,答案隻有一個……
不是殺她,而是要抓她,並且,是活的她。
李明淮點頭。
“我大概知道是誰,我出去一趟。”
鹿之綾說道。
聞言,封振捂著疼痛的心口從地上站起來,激動地道,“你現在怎麼能出門,你才剛生完孩子!”
他低估薄家這灘渾水了,沒想到會可怕到這種程度。
姜浮生一張臉都皺巴起來,衝著鹿之綾直搖頭,“之綾不可以,你現在身體太虛弱了。”
頭發還湿著,一身的虛汗,怎麼能往風裡跑。
“沒事。”
鹿之綾平靜地道。
孩子她已經生下來了,健全平安,從這一刻開始,她自己就隻是她自己,她可以隨心地去做任何事情。
“不行,大少奶奶,我暫時沒什麼人能派給你了。”
李明淮說道,聲音蒙著一層沙啞,眼睛很紅。
守在小樓的兄弟死得太多,活著的也都傷了,沒辦法再保護她。
“不用擔心,對方這樣的陣勢想來也傾巢而出,身邊沒什麼人了。”鹿之綾看向他,“況且,你不想知道薄妄的下落嗎?”
“……”
李明淮怔住。
她這話什麼意思?
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現在就替你們去問。”
第221章 要麼,我殺了你,要麼,你得到我
鹿之綾鎮定地一字一字說道
“小姐,我陪你去。”
“大少奶奶,我跟你去。”
李明淮和封振同時開口。
“受傷了就好好治傷,別再管我,我的命也不過就是條命而已,沒那麼重要。”鹿之綾看著他們兩個平淡地說著,把兩人都說愣了。
見他們沒再亂動,她抬起腳便往樓下走去。
姜浮生看一眼李明淮,李明淮示意她跟下去,姜浮生點點頭,快步往下走。
鹿之綾走在滿是鮮血的樓梯上,看著醫護人員們搬開一個又一個的人,找出還有氣的,做緊急的救護處理。
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薄妄到底給她留了多少人。
恐怕,他去藍山區是一個手下都沒帶,怪不得會出事。
鹿之綾走出小樓,寒冷的風伴著血腥味撲面而來,姜浮生緊張地拉起大衣上的帽子替她戴上,邊走邊替她把大衣的扣子扣上。
鹿之綾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褐色的雙眸沉默地凝視前方。
車子在外面停著。
她坐上車。
警笛聲忽然遠遠地傳來,打破天邊的一絲天光。
姜浮生跟著上車,道,“終於來了,看來堵住的路段已經通了。”
要不是被堵,李明淮他們也不用拼了命地拖出這幫人,付出這麼慘烈的代價。
車子緩緩往前駛去,丁玉君的車子迎面開過來。
丁玉君一臉焦急地坐在車子裡,車窗看著,不停地催促。
兩車相逢。
丁玉君轉頭,就看到車裡的鹿之綾,頓時拍著窗口焦急地喊出來,“之綾?之綾你要去哪?你不是才生完嗎?你要休息……”
鹿之綾坐在車裡,轉眸看向丁玉君,朝她恭敬地低了低頭,然後對司機道,“繼續開。”
兩車相錯而過。
“大少奶奶,我們去哪裡啊?”
司機不解,連個目的地都不知道。
鹿之綾拿出手機,轉眸看向身旁的姜浮生,“知道薄棠的手機號碼麼?”
姜浮生愣了下,隨後點頭。
鹿之綾撥出號碼,把手機放到耳邊。
姜浮生看向她白得讓人心疼的臉,伸手替她將湿發往後撥。
電話很快被接通,薄棠溫和的聲音在鹿之綾的耳邊響起,“姐姐?”
他知道這是她的手機號碼。
鹿之綾抿了抿唇,聲音虛弱微啞,“你在哪裡?”
……
圓月在一抹天光中悄然退下,薄光給整座城市染上一抹幽暗的顏色。
一切,都靜悄悄的。
海州醫院。
清早的醫院走廊非常寂靜,燈光落在薄棠純白的毛衣上,溫柔安靜,他坐在長椅上,他的一側衣袖卷了上去,紗布裹在傷口上。
他低著頭,燈光掃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良久,他將指間夾的煙放進唇間,狠狠吸了一口,低垂的眼裡滿是陰鸷。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薄棠目光一滯,飛快地吐出一口煙,將煙扔到地上,伸腳踩上去,毀屍滅跡,然後站起來轉頭望去,臉上已經滿是溫和,唇角微微勾出一抹笑意。
鹿之綾朝他一步一步走去,身後隻跟著姜浮生。
薄棠落進她明顯平坦下去的肚子上,眉頭微蹙,“你剛生完?那你出來做什麼?”
才剛生完,身體怎麼就變得這麼單薄?
這群人,行動失敗了。
“不是你希望我來麼?”
鹿之綾停下腳步,一雙眼淡漠地看向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薄棠不解地看著她,溫良無害的眼裡似全是疑惑。
“浮生,你在外面等我。”
鹿之綾說著便推開旁邊的一扇門,裡邊是一間無人的病房,幹淨整潔,充斥著不太好聞的消毒水味道。
“……”
姜浮生擔憂地看向她,不好問什麼,隻能站在外面。
她甚至不懂,鹿之綾為什麼要找薄棠。
薄棠看著她的身影,抬起腳跟著走進去,伸手關上門,落鎖,一雙眼溫和而深情地看過去,“姐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鹿之綾背對著他而站,就站在病床前。
她將口袋中的槍取出來,放到病床上。
薄棠的目色一深,鹿之綾脫下鞋,光腳踩在地上,一雙腳白皙柔嫩,然後伸手開始解大衣的扣子,一顆一顆解開,然後將大衣脫下扔到床上,然後轉過身面向他。
她身下隻剩一件純白的長裙,單薄的白裙包裹著她脆弱不堪的身體,裙擺上的幾道紅色血跡猶如寒風裡盛開的玫瑰,脆弱卻熱烈,有種令人想要摧毀的美感。
薄棠看得喉結滾了滾,就聽她道,“喜歡我是嗎?”
聞言,薄棠的胸腔顫了顫,他朝她走過去,深邃地注視著她,坦然承認,“喜歡。”
“……”
薄棠說著表白的話,低啞的嗓音蒙上一層顫意,“姐姐,我就沒有不喜歡你的那一刻。”
他真得很喜歡她,特別特別喜歡。
“好,把薄妄活著帶到我面前,我就是你的。”
鹿之綾挑明來意,泛啞的聲音幹脆利落。
“……”
薄棠的眼神滯了下,定定地看著她,下一秒,他就看到一縷血色順著她的小腿淌下來。
她剛生完,身體甚至還沒恢復,就為了薄妄過來和他交易。
意識到這一點,薄棠渾身的血液就有些發冷,神經繃得緊緊的。
好久,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溫和地笑著反問,“姐姐,大哥出事我也很擔心,我已經派人去藍山區找了,你這話……我實在聽不明白。”
鹿之綾站得筆直,但小腿微微顫慄著,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太長時間。
她抓起床上的槍,槍口直接頂住薄棠的胸膛,“薄棠,我不想和你廢話,要麼,我殺了你,要麼,你得到我,爽快一些。”
沒想到她會把槍口對準自己,薄棠臉上掠過一抹黯然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