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母子情再次崩盤。
*
孟家的滿月酒辦在斯頓酒店頂樓。
晚上八點,悠揚樂聲在宴廳璀璨燈影中搖曳。賓客們下了酒席,三三兩兩圍聚在舞池邊說笑。
“姚光不是回國了嗎?怎麼沒來?”
“來不了吧?就她現在這不尷不尬的處境,誰還敢請她啊?”
“也是,哪有她這樣的,都回國了也不知道回家,看把姚叔氣的,要不是悅悅一直在旁邊幫忙安慰,指不定已經被那白眼狼氣進醫院。”
被圍簇在中心的許悅小口抿著紅酒,一直沒說話,聽到這才放下酒杯,溫溫柔柔地開口:“你們別這麼說,小光她也有自己的難處。這事也怪我,要不是我……”
有小姐妹聽不下去了,“你就是這樣,心太軟,才總是被她踩在頭上!我都聽說了,她現在還纏上了林霽塵,誰給她的臉?林霽塵能搭理她?”
“就是,咱們悅悅又謙虛又有氣質,還很孝順,哪點不比那白眼狼強?”
“咦,悅悅,你這裙子是H家剛出的吧。前兩天電影節不是還有個明星,借不到這裙子,穿了個仿款嗎?畫虎不成反類犬,跟個鄉村瑪麗蘇一樣,別提多難看了,還是咱們悅悅漂亮。”
許悅的嘴角控制不住瘋狂往上揚,很快又壓下去,更加謙遜地跟她們聊天。有人想看裙子全貌,她也配合地笑盈盈轉了個圈。
隻是轉圈前,大家還是看著她一臉欣羨的模樣,等她轉回原地時,所有目光都去了門口,驚呼聲一浪接著一浪。
就連原本追逐星光的記者,也紛紛將鏡頭轉過去。
?
許悅詫異地看過去,嘴角狠狠抽了下。
Advertisement
大門裝飾著香檳玫瑰,每朵都是今早剛用私人飛機從國外空運回來的。
姚光挽著林霽塵的手翩跹而至,從花下經過,而她的手包,還拎在林霽塵手上。
一個明豔似經冬不敗的玫瑰,一個清雅若高嶺之上的雪松。彼此沒有說話,甚至連視線都不曾相交,隻是遠遠走過來,就有種天然的契合感。
這還不算什麼,比這可氣的是,她跟姚光撞衫了:)
比這還要可氣的是,她身上的裙子隻是基礎款,而姚光穿著的那條卻是限定款,全球範圍內的數量屈指可數,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
-“畫虎不成反類犬,跟個鄉村瑪麗蘇一樣。”
這話跟按下了循環鍵一樣,在許悅耳邊反復播放。
其他幾個小姐妹也有意無意地瞥來兩眼,視線相撞後又訕訕收回去。很顯然,她們想到一塊去了。
想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是什麼體驗?
許悅以前不知道,現在是知道得明明白白,甚至都已經想好地洞裡該怎麼裝修了。
敵人間的火星總是特別醒目。
姚光很快覺察到許悅她們“核善”的目光,老神在在地受下,闲適地撥了撥肩頭散落的渣女大波浪,轉身熱絡地拉著林霽塵的手,嬌滴滴地搖了搖。
“阿塵,我想吃蛋糕,你幫我拿一個唄。”
林霽塵:“……”
冷漠的眼神明明白白寫著:你是不是瘋了?
姚光才懶得照顧他這“工具人”的心情,臉上依舊甜甜蜜蜜的,指尖卻偷偷掐了把他手心,眼刀嗖嗖,像是在說:你要是敢不配合老娘,讓老娘跌份,你就死定了!
林霽塵掃了眼舞池邊,又低頭看她,忍不住笑了聲,還真伸手,從侍應手裡的託盤上拿了份蛋糕。
舞池邊傳來整齊的倒吸氣聲,隱約還夾雜著磨牙聲。
越是刺耳,姚光聽得就越是舒坦,這家伙還是通點人性的嗎!
她喜滋滋地正要伸手去接,林霽塵突然翻轉手腕,把蛋糕收到自己面前,捻著小叉子兀自切起來,俊秀的眉眼飛揚著一種得逞的壞笑。
姚光:“……”
果然是她太天真,撒旦怎麼可能會有人的感情?
舞池邊的磨牙聲轉為竊笑,姚光不用看也知道這群人現在得意的模樣,心裡有千萬隻萌坨坨狂奔而過,恨不能把她們和林霽塵一塊生吞活剝了!
用力閉了閉眼,她甩開林霽塵的手,打算另謀出路。
也就在這時,腰肢忽然被收緊,她一時反應不及,跌跌撞撞栽進一片溫柔的尤加利海洋,緊接著嘴裡便被喂了一小塊蛋糕。
甜膩的口感,好似他此刻的聲音,慵懶也溫柔。
“晚上不要吃太多甜食,否則容易跟她們一樣,花一般的年紀,卻長成了多肉植物。”
他邊說邊抬指抹去她嘴角的奶油,漫不經心地放到自己唇邊,輕輕,舔了下。
作者有話要說: 論騷氣和毒舌,誰能比得過塵鍋!!!
第10章 第10輪月
如果說今天早上林霽塵幫她清空購物車的行為,算腦神經間接性抽抽,那他現在這一系列騷操作,基本可以說明他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收拾收拾,能直接給殯儀館打電話了。
誰讓他抱了!
誰讓他喂蛋糕了!
誰讓他舔……
姚光臉燙得能烤紅薯,微垂了垂眼,小拳頭抵在他胸膛推著,“你、你幹什麼呀……放開我!放開!”
林霽塵隻輕笑了聲,沒松手。
不僅沒松,還收緊臂彎,將她抱得更緊,任由她推就是不松開。
他眉眼掛著邪肆的弧度,好整以暇地看著姚光炸毛,一點一點把自己的臉漲成小番茄。
等她急得跺腳時,才懶洋洋低頭,在她耳邊似笑非笑道:“不是要哥哥配合你嗎?怎麼還害上羞了?嗯?”
男人體溫熾熱,仿佛能燒盡整個盛夏。即便宴會廳內冷氣開滿,依舊裹不住襯衫布料底下的層層迸發的熱意。
這混蛋是不是瘋了啊!
在家胡鬧也就算了,這是什麼場合?!
高嶺之花的人設不要了嗎!!!
視線從四面八方投來,姚光的心髒像被人擠壓著,瀕臨狂暴,成千上萬群萌坨坨傾巢而出,直把林某人踩踏成爛泥。
深吸口氣,她也不再做無謂的掙扎,理了理散亂的頭發,人順勢往他懷裡一倒。
林霽塵太陽穴一蹦,下意識抬起另一隻空闲的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肢,人跟著後仰,靠在了牆上。
香香甜甜的氣息湧來,像一雙無形的手,自作主張地沿著他血脈遊走,輕而易舉地撬開心房,盜走數秒心跳。
“林總有本事,就抱一輩子啊?”
姚光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細白的手指輕輕點著他緊實的下巴,輕攏慢拈。清媚的鹿眼輕輕一眨,向上斜視,眼尾像開剪的燕尾,些些翹著梢兒,該死的勾人。
時間仿佛都停滯在了這一眨眼間。
他們的位置剛好處在甜品區的死角,穹頂的燈光也隻堪堪鋪陳到他們腳邊,不能照清楚全貌。知道的,是姚光故意倒在了林霽塵懷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林霽塵強抱住姚光不肯松手。
嘖嘖嘖,有辱斯文,有傷風化!
既然他不想要這高嶺之花的人設,那就幹脆一毀到底好啦。
看誰先耗過誰:)
林霽塵盯著她,緩慢眯起眼。
姚光的發梢在腰間起伏,有一下沒一下地刮蹭著他手腕,痒。
這麼多年,他不是沒見過女人。
恰恰相反,他見過太多女人,清純的豔麗的形形色色都有,有直接投懷送抱的,也有跟他玩欲擒故縱的,他統統提不起興趣,眨眼的工夫,就把人家的長相忘得幹幹淨淨。
就因為這個,還有人懷疑他是不是彎的。
可要說沒動過凡心,那也太假。畢竟,他真不是什麼坐懷不亂柳下惠,隻不過這顆凡心,一早就成了某人的私有物,至今尚未歸還。
這世上美人千萬,比她漂亮的不是沒有。
可偏偏就隻有她,最深得他心,就仿佛老天爺刻意按著他心裡的想法,一點點捏出了這麼個人,送到他面前。
但偏偏也隻有她,最不識抬舉!
林霽塵磨了磨槽牙,嗤笑一聲,腰往下壓了壓,縮短兩人間距離,卻又不敢靠的太近。
人靜下來,所有的樂音都逐漸遠去,隻剩彼此的心跳。僅隔著兩層單薄的衣料,卻跳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節奏。
咫尺天涯,大約就是這意思吧。
良久,他嘆了口氣,指尖纏繞著她發梢的波浪,漫無目的地卷起,又松開。鼻尖全是她的氣息,聲音變得飄渺,像盛夏捉摸不定的風,“好啊,那就抱一輩子。”
說著,就輕輕掐了把她的柳腰。
“嘶——”
姚光倒吸口氣,萌坨坨再次從心裡呼嘯而過,啟唇正要罵,嘴裡忽然被他塞了一小塊奶油。
不同的是,上次他是用小叉子,這回他就直接上手了!
“有本事就把這塊蛋糕吃完啊?”
林霽塵挑著眉稍,眼底邪氣流轉。
赤|裸|裸的挑釁!
這能認輸?!
笑話!
第二口奶油抹過來的時候,姚光不僅吃了,還惡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指,揚威般回敬他一個挑眉。
可林霽塵卻沒一點不生氣,仰頭,後腦勺頂著牆,微垂著眼看她。神態散漫,眼神卻深沉,笑意似春水漣漪,飲過薄酒,在他眼眸深處徐徐漾開,一層又一層,蕩漾得沒了邊。
被咬了還這麼高興?
看來他真病得不輕。
怪可憐的。
*
甜品區,兩人的蛋糕大戰進行得如火如荼,局勢越發焦灼。
舞池邊,整整齊齊一排多肉植物正圍在一塊“觀戰”,眼珠子掉了一地。
多肉植物A:“我去,什麼情況?她還真來了?”
“還跟林霽塵……”多肉植物B下意識驚呼,引得一旁的賓客齊齊轉頭看來。她忙掩住嘴,訕訕低下頭做淑女狀,壓低聲音,“這是、這是……官宣了嗎?”語氣低落,像失戀了。
旁邊幾盆多肉聞言,腦子裡不約而同奏響一首《夢醒時分》,臉上露出不同程度的憂傷。
多肉植物C沒興趣照顧她們脆弱的少女心,徑直接過話頭:“他們不是每次見面都要大吵特吵嗎?怎麼現在……林霽塵還喂她吃東西,還……他不是重度潔癖嗎?這也太寵了吧!怎麼辦,我好像被甜到了!啊啊啊啊啊啊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夢一下我家哥哥?”
這還是一株“飯圈多肉”。
“想多了,你家哥哥又不吃草。”被無視的多肉酸溜溜地懟了回去。
“……”
北城的雨,名媛的淚。今天雖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幾株小盆栽沉默驚訝懵逼三連後,卻紛紛陷入漫長到令人發指的雨季。
也有幾株長勢清奇的盆栽被他們圈成了“和光同塵”CP粉,眨巴著星星眼,開始瘋狂磕糖。
許悅幾次開口想把話題扮回來,嘴巴都說幹了,愣是沒半個人搭理。
她愛面子,上次在火鍋店丟了這麼大的人,讓她就這麼打落牙往肚子裡咽是不可能的。今天才領這麼一大幫人,就是為了找回場子。
在他們這個圈子,輿論勝過事實,黑的也能說成白的,隻要她這舵手操控得好,姚光就別想在北城東山再起。
可萬萬沒想到,她辛辛苦苦織出來的嫁衣,最後竟穿在了敵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