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楚執御體內的力量正在快速地運轉當中,並且毫無章法。楚執御渾身滾燙,便是他無法控制力量,被其所傷的表現。
“白澤呢?”謝君辭沉聲道。
宋遠山伸出手掌,之前清清給他的白澤玉佩就在他的手中。念清趕忙拿過來,可無論她怎麼催動,玉佩都沒有反應。
蘇卿容說,“是我的錯覺,還是這玉佩上的圖騰本來就這樣淡?”
眾人仔細一看,玉佩上原本白澤圖騰的雕塑是栩栩如生的,現在已經微不可見,淺得像是玉佩本來的紋路。
“剛剛引其他人入夢的時候,玉佩還沒有這個樣子。”宋遠山沉聲道,“難道是剛剛的行為讓白澤更虛弱了?”
就在這時,所有人都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嗡響,就好像有人撞動寺廟的大鍾,整座仙城都籠罩在鍾聲的震動當中。
城中央,吳忠勇滿身血汙,狼狽不堪,他從廢墟中勉強爬起身,而天空中的齊厭殊手持長劍,他的面容陰沉冰冷,猶如索命的閻羅。
就在這時,天空逐漸黑了下來,本來已經走投無路的吳忠勇抬起頭,頓時大笑起來。
隻見仙島結界之上被一個巨大的血紅色陣法籠罩,那半空中的陣法如此巨大,讓人望而生畏。
陣法之上,玄雲島的第三人呂觀海單手掐訣,他口中詠誦著晦澀難懂的古怪言語,隨著他的聲音,那血陣更紅,血陣下萬千妖獸瘋了一般更加猛烈地撞擊結界,哪怕將自己撞死在屏障上,也毫不松力。
吳忠勇吐出一口血,他笑道,“齊厭殊,你大勢已去!哪怕你是天才劍修又如何,如今獸潮已起,隻有我們才知曉如何停下來。一切都已經走回前世的老路,而你和幾百年前一樣,注定竹籃打水一場空,保護不了任何人!”
“大勢已去?”齊厭殊揚起劍,法力隨著劍刃而凝結,他墨發飄舞,襯得眸光更加冰冷。他淡然道,“殺你,還是足夠的。”
吳忠勇咬緊牙關,他知曉生死隻在這片刻之間。
他手持長劍,將畢生絕學融入這一擊當中,從地面向著齊厭殊攻去。
自從七百年前齊厭殊殺了玄雲島其中一人、重傷多人,而讓他們不得不放他走之後,這些年來他們都在研究他當年的劍法,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殺了這個小子揚眉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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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厲的劍氣猶如潮水般摧毀沿路的一切,已經疏散完修士的城中央建築在吳忠勇的劍招中化為烏有,咆哮著向著齊厭殊衝去。
老者緊隨其後,手中的長劍凝結著法力,虎視眈眈地等待齊厭殊拆招。
這些年為了這一天他們都準備太久了,前世今生將近千年的時間,玄雲島一半分給齊厭殊,一半分給虞念清。他們將這師徒二人已經研究得十分透徹。
吳忠勇已經想過這一招的所有解法,他對他的所有缺點了如指掌,不論齊厭殊如何做,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老者的神情勢在必得,他的瞳孔裡倒映著天空中的墨發白衣的齊厭殊,像是蜘蛛注視著網中央的獵物。
半空中,齊厭殊動了。
他的動作極快,極輕,劍勢凌厲而美,劈過暗沉血紅的天空,以玄雲島究其兩世都沒有領悟到的招式,輕描淡寫化解了吳忠勇的攻擊。
吳忠勇瞳孔緊縮,瞬間的失神,齊厭殊的劍勢已經猶如閃電而來,瞬間穿透他的丹田。
鮮血不斷從唇邊落下,老者死死地注視著面前的齊厭殊,他雙眸通紅,脖頸青筋跳動。
“不可能——不可能——!”吳忠勇的嗓子發出猶如拉風箱子般的聲音,他目眦欲裂,嘶啞地說,“你、你這幾百年又精進了?!”
“你也知道又是幾百年了,狗都能修煉成精了。”齊厭殊懶聲道,“難道你一點長進都沒有嗎?”
他伸手拽過吳忠勇的衣領,注視著老者泛著血絲的眼睛,齊厭殊冷笑道,“你確實沒有長進。”
說完這句話,齊厭殊抽回了劍。
他松開手,吳忠勇的屍體轟然落下,血泊在老者的身下不斷蔓延,他通紅的眸子仍然死死地瞪著天空。
老者死不瞑目。
齊厭殊嫌棄地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劍,又用了清潔術,就在這時,城北仙殿方向傳來爆炸聲,正是滄琅宗暫居之處!
齊厭殊瞬間來到半空中,他向著那邊看去,不由得一怔。
在仙殿的屋頂上,一個古怪的巨獸抬起頭,發出動天的吼聲。
這怪物頭長龍角、狼首、鹿身、關節與四肢布滿鱗片,身後三個長尾巴在空中搖晃。
它雖是白色毛發,可身體上卻蔓延著紅色的紋路,額前的紅紋猶如發芽的種子般將枝丫蔓延向自己的全身。
它的雙眸血紅,在它的吼叫聲中,仙城頭頂的結界開始出現裂紋,結界外的妖獸們撞擊得更加猛烈了。
齊厭殊有點驚愕。
這是白澤?像是入魔了的白澤。不對——這不會是楚執御吧?!
第146章
齊厭殊趕回城北,來到他們原本入住的仙殿前,隻見仙殿坍塌了一半,白毛紅紋的白澤與謝君辭、佛子、宋遠山在房檐上僵持。
白澤的攻擊肆無忌憚,它咆哮著,隨著爪子發出銳利的力量,一路掀翻粉碎建築。
宋遠山和謝氏兄弟三人便顯得束手束腳一些了。若是放手一搏殺了它,以他們的能力是能做到的,可是他們不想傷害它,隻能互相僵持。
仙殿的殘骸裡,蘇卿容牢牢地摁著虞念清,不讓小姑娘上前,二人躲在安全的地方,仰頭看著他們。
齊厭殊來到近處,他蹙眉道,“怎麼了,這是楚執御?”
蘇卿容一轉頭看到了齊厭殊,激動得像是見到了救星。
“師尊,您終於回來了!”他說,“執御不知道怎麼了,剛剛忽然渾身發熱滾燙,然後變身白澤暴走了!就是從頭頂傳來奇怪的鍾聲開始的,是不是和那個血陣有關?”
聽著蘇卿容的話,他懷裡的虞念清不由得抬頭看向天空。
結界之上的天空中,一個巨大的血陣懸浮在仙城頭頂,映照得地面都有些泛紅。
配著無數紅眼妖獸猛烈地撞擊、白澤在斷壁殘垣上仰天長吼……噩夢也不過如此吧。
齊厭殊蹙起眉毛。
他看到玄雲島的第三人呂觀海就在結界外的天空上,控制著陣法。這老東西不知修了什麼邪術,這陣法是他搞出來的,獸潮估計也是。
畢竟在少年曾經被困的記憶裡,呂觀海也曾經出現過,控制了失去理智的他。
呂觀海必定和此次少年化身的白澤發狂有脫不了的關系,可是他在結界之外,而齊厭殊這邊幾乎所有人都在結界裡。
隻有鶴羽君在結界外。
可是鬼修最多能在鬼、魔、妖三界生存,他在人界便有些虛弱,如今雖然從暗道進了修仙界,已經實在強人所難。
哪怕幾年前,宋遠山便尋得了鶴羽君前世想要的轉道法寶,可四年時間太短,鶴羽君如今半魔半鬼之身,還需要多年調養才行。
齊厭殊咬緊牙關,想到在結界內躲藏著、寧可看著師弟在他手裡死去也不露面的嶽自成,再看著結界外的呂觀海,他極其不爽。
他飛身上屋檐,宋遠山和謝氏兄弟不忍心下手,齊厭殊可忍心。
他的法力如山般猛然壓向年輕的白澤,另一半仙殿也坍塌了,隨著轟隆重響,白澤被壓在廢墟之中,它仰頭憤怒地長嘯著,竟然有隱隱撼動齊厭殊法力的趨勢。
齊厭殊又壓下一掌,雙倍的法力按在它的頭上,白澤這才掙扎不了了,它胸膛起伏,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雙眸仍然是血紅的。
不知從哪裡響起汪汪的聲音,麒麟和掙脫了師兄束縛的小姑娘一同跑向白澤身邊。
念清在它面前跪下,四年過去仍然看起來兩個月大麒麟則是焦急地在年輕的白澤面前轉來轉去。離得近了,失控的白澤喉嚨間帶著可怕的威脅聲,伸頭就要咬它。
白澤的牙齒順著麒麟的鱗片劃過,差點就真的咬到它了。
這四年來小狼動不動就欺負麒麟,就和當初少年被師兄們‘欺負’一樣。可也奇怪,麒麟就喜歡跟他玩,不知是不是神獸相吸。
如今看到這個樣子,小姑娘幾乎下意識地開口,“楚執御!”
她一般不叫他本名,如果叫了他的名字,要不然是少年惹了什麼禍讓她生氣,要不然就是他又欺負踏雪。
這一聲喊出去,念清自己和白澤都怔住了。
回過神來的白澤兇狠向著小姑娘咆哮著,鋒利的犬齒森然地對著她,看不出一點瑞獸的樣子,反而像是兇獸。
另一邊,所有人都感覺天空的巨型血陣閃了閃。
齊厭殊抬起頭,就看到鶴羽君與呂觀海在外面打在一起,呂觀海無法控制血陣,血陣開始不穩定。
雖然他們確實需要有人去打斷呂觀海,可是看到鶴羽君的出現,齊厭殊仍然青筋直蹦,他低聲罵道,“真是瘋了。”
玄雲島那些老東西們能玩陰的就玩陰的,盡量不和別人動手,生怕影響自己一點。可鬼修出身的鶴羽君才本該是那個最怕被人碰的。
他從無到有,逆天而行,以鬼修之力重塑身體,任何傷害都可能影響他的狀態。隻要鶴羽君沒完全轉到魔道,便會有這樣的可能。
所以鶴羽君前世今生基本都坐在幕後的位置,除了前世想與修仙界聯手卻被玄雲島蒙騙之外,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如今他與呂觀海戰鬥,基本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如果有一絲可能,齊厭殊都不希望鶴羽君與他人打鬥。
這還不是結束,忽然間,結界外又有另外一個人殺了過來,是玄雲島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大尊者,曾峰!
曾峰看到結界外隻有鶴羽君一人,立刻出手,要與呂觀海一起圍剿他。
鶴羽君以一人之力對付兩個渡劫期尊者,立刻落入下風。
“他媽的——”
齊厭殊火氣頓時就上來了。
可是結界外妖獸太多,結界無法打開,齊厭殊隻能眼睜睜看著。
幸好鶴羽君審時度勢,他被二人合攻有些力不從心,也絕對不逞強,立刻向著遠處撤去。
呂觀海要維持巨型血陣走不開,便停止了追擊,隻剩下曾峰緊追不舍,二人消失在仙城視野當中,隻偶爾能感受到遠處山林中地動山搖,密密麻麻的妖獸避其鋒芒,瞬間散開了許多。
一對一的話,便沒那麼吃力。
齊厭殊這才放心。
地面上,念清跪坐在廢墟之間,白澤被鎮壓在地面上,它雙眸泛紅,猙獰地咆哮呲牙著,看起來十分可怖。
成年體態的白澤看起來如此龐大,十四歲的年輕姑娘在它的面前顯得有些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