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容露出微笑,他溫柔地問,“清清,有沒有想我?”
“當然想你了呀。”念清眨著眼睛,她疑惑道,“你是不是很忙啊。”
蘇卿容這幾日沒出現,自然也是因為神緒不寧。
少年期那段被人割肉放血的悲慘經歷,讓蘇卿容成為了如今這樣的人。
蘇卿容雖然是受害者,可也因此養成執拗自私的性格,也是師兄弟中最早顯露出黑化傾向的那個人。
可因為小念清,蘇卿容人生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也是第一次行動不再以滿足他內心的缺口為中心,而是為她著想。
為她著想,蘇卿容決定放棄用幹掉謝君辭的方式離開搶奪她了。
哪怕不甘心,他也知曉謝君辭才是救了她的那個人,如果謝君辭有事,念清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快樂又無憂無慮的。
他自己的童年守護不住,至少要保護好清清,讓她快快樂樂地長大。
想明白這一點,蘇卿容身上針鋒相對的戾氣少了許多。謝君辭的閻羅之力本身就能洞察到其他人的生命能量,他也對蘇卿容的改變有所感覺。
至少……之前那種被毒蛇暗中緊緊注視的厭惡感消失不見了。
蘇卿容看著清清頭上的小揪揪,他啞然失笑,“清清穿得這麼可愛,怎麼頭發梳得這樣隨意?師兄幫你梳吧。”
他抬眸看向謝君辭。
二人哪怕是休戰狀態,可靠得太近都能讓他們感到不爽,他們勉強壓抑住各自的心情,謝君辭抱著小家伙,蘇卿容則是給她重新梳了個雙丫髻。
念清眨著大眼睛,看起來更可愛了。
梳完頭發,二人都感受到了秦燼的氣息。
Advertisement
他們轉過頭,果然秦燼也到了。
秦燼雖然是滄琅宗如今對養崽唯一一個沒興趣的人,他也算給面子,換了一身黑底紅紋的長袍,隻不過配上他的氣質和冷毅的面容,仍然顯得兇巴巴的。
他看向二人,漫不經心地笑道,“本座晚來一步,看起來你們聊得很不錯。”
謝君辭本來便是不回人話的冷性子,再加上蘇卿容今天也不想嘴毒,二人都沒有回他,秦燼也不在意。
他們都提前抵達,哪怕是秦燼也早到了一盞茶的時間。
齊厭殊從殿中走出來,三個弟子抬起頭,頓時愣住了。
男人今日穿得仍然是白衣,隻不過和平日的那件相比,他身上的白衣顯得更加端正威嚴,他又束起了終日披散的長發,如今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冰冷高貴,不可企及。
哪怕是跟隨他時間最長的謝君辭,看到的齊厭殊都一直是散漫的樣子,何時見過他如今的模樣?
三人都忍不住想,如果師尊未與玄雲島決裂,如今他便應該是這個樣子吧?高不可攀,無論哪個大仙門宗主見了他,都要退避三分。
“師尊。”
齊厭殊來到面前,三人一齊行禮道。
念清像是倒掛在樹上的樹懶寶寶,隻不過如今她掛在謝君辭身上。
她早上沒吃正餐,現在正有點餓。
看著大家都說一樣的話,小家伙咬著手指,也跟著軟乎乎地開口道,“師虎!”
原本嚴肅正經的氛圍,頓時因為這稚嫩的一嗓子而變得輕松起來。
齊厭殊單手接過小姑娘,念清看來看去,她好奇地問,“我們在做什麼呀?什麼時候吃飯啊,我餓了。”
原本該嚴肅的拜師禮上,竟然會有這麼‘膽大妄為’的徒弟,偏偏師父似乎也毫不在意。
齊厭殊淡淡地笑道,“很快便吃飯,乖,先來測測你的根骨。”
第55章
齊厭殊抱著小念清,他們來到透明的大晶石面前。
“清清,伸手。”齊厭殊緩聲道,“將手貼在石頭上。”
小姑娘眨著眼睛,她有點好奇地看著面前漂亮的透明石頭,然後聽著齊厭殊的話,將小手舉了起來,觸碰向晶石。
如這般測試根骨的道具雖然千奇百怪,但萬變不離其宗,必定是測試者資質越好,反應便會越大。
念清的手貼上去,晶石卻沒有任何動靜。
除了看熱鬧的秦燼,齊厭殊和謝君辭、蘇卿容三人面色都微沉。
他們其實對此也有心裡預期,畢竟小姑娘來自人界,又經脈薄弱,透支了修仙資質也是很可能的事情。
隻不過晶石連變都沒變,這或許說明念清和修仙界的普通百姓一樣,雖有資質,但約等於無,和凡人一樣不過百年壽命。
一百年對於修仙者而言太短暫了,三人情緒都有些低沉。
謝君辭已經開始勉強地安慰自己:至少他仍然能保護她一生順遂,守著她成家變老,未嘗不是幸事。
齊厭殊無聲地嘆息,他側過臉,剛想對謝君辭說些什麼,卻忽然察覺到晶石傳來異動。
他轉回頭,就看到小姑娘的手仍然搭在石頭上,而透明的晶石正在發顫,震得念清的小手都跟著抖了起來。
晶石的震動在瞬息間變得愈來愈強,就像是壓抑不住噴發的火山。
緊接著,晶石散發出白色的刺眼光芒,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晶體上延伸出一道又一道裂痕,白光最盛時,整個晶石瞬間碎裂!
晶石的碎片向著四處炸去,齊厭殊抱著念清並未後退,而是仍然站在原地,仿佛有無形的透明層隔絕住了他們二人,碎片無法近身。
晶體碎裂時,一道純白的力量仿佛一把利劍衝上雲霄。
一切都發生得如此迅速,所有人都驚住了,連剛剛一直都闲散敷衍的秦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睜大了眼睛。
系統面對這個場景,心中頗爽。
哼,它的宿主寶寶可是天生劍骨呢!沒見過世面的反派,這回驚呆了吧。
念清自己也呆住了,她往齊厭殊的懷裡縮了縮,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弄壞了石頭。
這一邊,師徒四人才都回過神來。
“這、這是何意?”蘇卿容磕巴道。
蘇卿容在師兄弟裡年紀最小,也從來不關注這些事情,所以他不清楚這代表什麼。
而知曉這意味著什麼的謝君辭已經呆滯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齊厭殊也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懷裡的小姑娘。
隻有秦燼吃驚道,“這……這小東西竟然是天生劍骨?!”
在修仙界裡,但凡沾上‘天生’二字的體質,大多都是天之驕子。
天生劍骨也是如此,擁有這個體質的修士可以說天生便是要得道飛升的做劍仙的,修仙界幾千年才難出一個,而每一個天生劍骨的修士,幾乎都是留名青史的大人物。
可是,凡間靈氣混雜、人界弟子大多都資質平庸,能修煉到金丹期的都少之又少,更別提天生劍骨這樣的體質了。
若是修仙界的各個勢力知曉這世間又誕生了個天生劍骨的孩子,恐怕會引起各方震動吧。
滄琅宗四人並未想到竟然會有如此大的驚喜,連齊厭殊都大笑了起來。
“幾千年難得一遇的天生劍骨竟然本尊的弟子,好啊!”他笑道,“若是讓那些老家伙們知道了,定會氣死他們,哈哈哈哈哈——”
他抱著小女孩,簡直愛不釋手,大步向著主殿走去,謝君辭和蘇卿容也神情欣喜,跟著齊厭殊的步伐離開。
唯有秦燼仍然呆站在原地,不太敢相信地看著地面上的晶石碎片,和天空中被力量一切兩段的雲霞。
他仍然難以置信。
那個好像隻有巴掌大的、軟趴趴的小東西,竟然是天生劍骨!?怎麼會這樣呢。
秦燼搖了搖頭,這才邁步跟了上去。
殿中,齊厭殊已經上座,謝君辭抱著念清站在空地上,蘇卿容則是站在一邊,秦燼便走過去,和他站在一起,看著殿中心的小姑娘。
齊厭殊看起來確實很重視這次的拜師儀式,他竟然把自己的貴妃榻都給收起來了,換了一個比較正經嚴肅的椅子,坐姿也坐得很筆挺。
謝君辭單膝蹲下,他將小姑娘放在地上,讓她站好。
“清清,給師父跪下磕頭。”謝君辭溫聲道。
念清年紀太小了,她聽不懂,眨著眼睛無辜地看著他,不明白什麼意思。
謝君辭有些無奈,他膝蓋下沉,自己跪下,然後對小姑娘道,“跟我學。”
小女孩的身子軟軟的,她跟他學著跪下,但是地面太硬了,隻用膝蓋太痛了,她下意識向後一坐,又壓到腿,就習慣性將腿盤了起來。
好好的跪下,變成了坐下。
謝君辭有點頭疼,他還想說些什麼繼續教她,卻聽到上方道,“無妨。”
他抬起頭,就看到齊厭殊毫不在意地說,“不會跪便不跪,繼續。”
“師尊,師徒禮儀不可廢。”謝君辭都震驚於他對念清的過分溺愛,不贊同地說。
齊厭殊修長的手指抵著自己側臉,他哼笑一聲。
“都是些無用的繁文缛節罷了。”齊厭殊漫不經心地說,“曾經那些欺師滅祖之人,哪個少過表面尊重與禮節?清兒不跪我,我們就不是師徒了?”
他道,“這樣更好,她連我都未曾跪過,未來他人更別想讓她折腰。就這樣吧!”
齊厭殊都發了話,謝君辭沒辦法,隻能用手輕輕地微點念清的後背,讓她用坐的姿勢彎下腰去。